第一百次永夜 第1章 摆烂吧，累了！

我，叫凌栖川，前·时空管理局扛把子，现·时间循环体验区VIP包年用户。

如果人生是场游戏，那我肯定是那个手贱点了“地狱无限模式”还找不到存档点的冤种。

第一百次。

意识回笼的瞬间，我连呼吸都懒得调整。

别问，问就是倦了。

脑海里自动高清□□循环播放上一集的死亡预告片——第九十九次，沈停云先生，也就是本循环唯一指定倒霉蛋，为我们倾情演绎了《论人体与出租车头的非弹性碰撞及空中转体三周半落地法》。

场面那叫一个……呃，怎么说呢，毫无新意。

真的，不是我说，看了九十九次，连路边那条柯基什么时候会叫我都背下来了，这位哥的死法却依然保持着惊人的“创造力”。从天花板吊灯自由落体到踩到香蕉皮后脑勺精准命中消防栓，从喝口水都能呛死（字面意思）到被天上掉下来的陨石（拳头大，但就是能砸死人）精准爆头……

我他妈都快能出版《人类的一百种死法（沈停云限定版）》了，出版社麻烦联系我一下，谢谢，版税五五分，不还价。

心脏？哦，你说我胸腔里那个玩意儿？它早在第三十次循环的时候就因为KPI压力过大而正式提交辞职信。

爱意？那是啥？能让我跳出这鬼循环吗？不能？那滚犊子。

曾经，哥也是个热血中二青年。第七次轮回，我像个城市规划大师兼交通委卧底，提前黑进系统，把目标路口方圆五百米的所有车辆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外卖小哥的电动车时速都控制在15码以下。我站在自以为绝对安全的观测点，看着沈停云那傻白甜安然无恙地走过斑马线，心里那个激动啊，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后空翻。

结果呢？好家伙，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对面大楼那块挂了十年都没事的广告牌它！掉！了！精准打击，一击必杀。看着被压在巨大广告牌下面只露出一只手的沈停云，我站在马路对面，灵魂都他妈的出窍了。

那一刻我悟了，这破法则就是个针对我的流氓！它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沈停云死给我看！

上午九点整，我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准时推开了那家名叫“序章”的咖啡馆的门。

“叮铃——”

风铃响得那叫一个清脆悦耳，跟催命符似的。

在以前，这声音就是我行动的号角，是心跳失控的开关，是影帝即将诞生的BGM。

现在？呵，我只想找个静音键给它按下去。

熟门熟路地走到我的“老演员专属座位”——靠窗第二卡座，代号“观测点二号”。这位置可是我精挑细选的，视野开阔，进退自如，是观察（尾随）目标、制造（拙劣）偶遇的绝佳地点。

在这里，我演过“笨手笨脚不小心碰掉你画稿然后趁机搭讪的蠢货”、“乐于助人帮你搬椅子结果肌肉拉伤的弱鸡”、“被你的艺术气质吸引忍不住上前搭话的文艺青年（油腻版）”……奥斯卡都欠我一座小金人！不，是欠我一打！

今天，老子不演了！

今天的角色是——莫得感情的路人大哥。

我“啪”一声把那个轻薄如纸但能跑死牛的光脑拍在桌上，按下开机键，屏幕上瞬间流淌起密密麻麻、鬼都看不懂的代码。我面无表情，眼神放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更勿扰，沈停云尤其滚远点”的强烈寒气。屏幕上跑的不是代码，是我内心疯狂刷过的弹幕：“别看我别看我千万别看我……我只是个背景板……”

第十五次轮回，我想来个浪漫偶像剧开局，“咖啡泼洒偶遇”。结果不知道是手抖还是这身体跟我有仇，真·一整杯滚烫的、加了双份糖浆的玛奇朵，一滴不漏，全他妈的贡献给了沈停云刚画好的素描稿和他的……限量版白色球鞋。他当时那个眼神，从懵逼到震惊到心疼再到强颜欢笑“没…没关系”，我差点当场掏出银行卡让他随便刷或者直接跳楼谢罪。社死，也是死的一种提前预演，谢谢。

第三十八次，我吸取教训，决定扮演忧郁艺术家，试图用共同话题吸引他。我拿着我涂鸦了半天的抽象派（鬼画符）坐到他旁边，深沉地问：“你觉得艺术的本质是什么？”他盯着我的画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非常诚恳、非常委婉地说：“先生，您这个……抽象派……挺，挺抽象的。” 我：“……” 谢谢，有被冒犯到，而且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十点零三分，目标……啊不是，沈停云先生，准时登场。

他还是老样子，阳光开朗大，狼尾在晨光里一跳一跳，跟自带柔光特效似的。简单的白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背着那个比他瘦削身板儿还宽的巨大画筒。

我赶紧低头，死死盯住屏幕，假装自己是一株需要进行光合作用但晒多了太阳会死的室内植物。

我用尽毕生演技，启动“眼角余光战略观测系统”。

他走向老位置，放下画筒，跟相熟的店员小姐姐露出一个招牌笑容——那叫一个干净明亮，温暖治愈，能闪瞎我的24K钛合金狗眼。

以前我觉得这笑容真他妈是照进我这灰暗循环里唯一的光。

现在？我只想大喊：快关灯！把这偶像剧滤镜给我撤了！老子今天不演深情男主了！

他坐下，铺开画纸，拿出炭笔，开始安安静静地画画。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一样的阴影，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跳跃。

曾经，我能像个变态一样盯着这个侧影看一整天，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现在？我内心OS：画！使劲画！反正再过几小时连人带画都得一起完蛋！这绝望的工笔画老子看够了！

第六十六次，我彻底放弃了，决定当个纯粹的“欣赏者”。我就坐在这儿，啥也不干，就看着沈停云画了一整天画。看他因为画错一根线条皱起好看的眉毛，看他用指腹轻轻擦掉多余的炭粉弄得鼻尖都灰扑扑的，看他偶尔望着窗外发呆时，眼里流淌着的、对这个世界纯粹的好奇与温柔。妈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就这样循环下去，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结果，打脸来得飞快。下午，他毫无征兆地，就在这个座位上，捂着胸口滑了下去……急性心梗。我冲过去抱住他还有温度的身体，人都傻了。敢情老子连安安静静当个观众都是错的？！这破法则就是逼着我互动是吧？！

下午三点，沈停云开始收拾东西，动作依旧不紧不慢，透着股艺术家（生活不能自理）的优雅。

按照过往九十九次烂熟于心的“剧本”，此刻的我应该像屁股装了弹簧一样“恰好”起身，然后在前台因为“网络延迟”或者“现金没带够”等弱智原因，与他产生自然而然的（尴尬）交集，开启一段或结结巴巴或强装镇定的对话。

今天，我稳如老狗，屁股跟椅子之间仿佛用了520强力胶。甚至在他拿着东西经过我桌旁时，我表演了一个标准的、毫无破绽的“冷漠转头看风景”，心里疯狂默念九字真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我就是个背景板NPC……”

我能感受到他走过时带起的微弱气流，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节油和阳光混合的干净味道……我靠，有点好闻。

脚步声渐行渐远，咖啡馆的门再次发出“叮铃”一声，如同赦免的钟声。

“呼——”

我瞬间卸力，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软在椅背上，这才发现后背早已在不自知间沁出一层冰冷的冷汗，凉飕飕地贴在衬衫上。

第一阶段，“完美”避让，达成！

虽然这胜利渺小得可怜，甚至有点可悲，但至少……

今天省下了一杯用来制造“意外”的咖啡钱！赢！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纯粹的、等待最终审判的……带薪摸鱼。

我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游魂，在城市熟悉的街道上开启漫无目的的溜达模式（消极版）。走过所有我们会“意外”相遇的街角，那些曾经充满（虚假）希望与（真实）紧张的地点，此刻只剩下满满的讽刺；我精准规避所有数据分析出的“事故”高发地点，像个扫雷游戏玩了99遍的职业选手。

我不再试图去改变什么，干预什么。

拯救世界？改写命运？这破班谁爱加谁加去！

老子今天就是个纯粹的、莫得感情的、等着看戏的围观群众。

甚至，我提前了一个小时，就溜达到了那个最终的“刑场”——距离咖啡馆三个街区外的一个十字路口。我找了个绝佳的阴暗角落，把自己塞进去，完美融入背景，像个真正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灵，冷漠地注视着对面的人行道，等待着命运的终幕准时上演。

夕阳？依旧敬业地扮演着悲情BGM，把天空染成一片壮烈的橘红。啧，毫无新意。

第八十八次，我几乎！差一点！就他娘的成功了！我动用了一点“非正常”手段，黑进交通系统，在隔壁街精心策划了一场“意外”的五车追尾，完美地让这条主干道堵成了停车场，算准了沈停云绝对过不来。我站在这个角落，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他平时的死亡节点，内心那个狂喜啊，感觉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然后……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因为马路这边过不去，百无聊赖地靠在路边栏杆上玩手机，结果……旁边商店的橱窗玻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炸了，飞溅的碎片……唉，不提也罢。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跟这流氓法则斗，我就是个弟弟。躺平任嘲吧。

下午五点四十六分。

他来了。

沈停云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路口。他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没有像以前那样乖乖站着等红灯，而是有点焦躁地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找谁？总不能是找我吧？哈哈，怎么可能。

我闭上眼，双手插兜，摆出最酷炫（最怂）的姿势，准备聆听那熟悉的、象征着今日KPI（死亡）达成的终场铃声。

……嗯？

怎么没声儿？

预想中的刹车声、撞击声、惊呼声……统统没有。

世界一片安静，只有不远处街头艺人断断续续的吉他声。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把我那颗花岗岩心脏都冻出了裂痕。

我他妈……不会又触发什么隐藏死亡剧情了吧？！

我猛地睁开眼——

十字路口，一切如常。车辆有序通行，行人步履匆匆，那夕阳还在那儿不要钱似的洒着金光。

而沈停云……

他隔着一整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正死死地、直勾勾地、用那种仿佛我欠了他八百万没还的眼神，盯着我藏身的这个角落！

我靠！

我大脑“嗡”的一声，当场死机，CPU直接干烧了。

这什么情况？！剧本里没这出啊！他他妈是怎么看到我的？！我躲得这么隐蔽！我这身衣服是城市迷彩款啊大哥！

紧接着，更惊悚的、足以载入我轮回史册的一幕发生了——

绿灯亮了。

他没有像前九十九次那样走过马路，而是毫不犹豫，猛地转过身，迈开长腿，穿越川流不息的车流，目标明确，步伐坚定，直直地、笔直地朝我藏身的这个阴暗角落，走了过来！

我内心瞬间被弹幕淹没：

【警报！警报！目标脱离预定轨迹！】

【警告！NPC出现未知行为模式！】

【BUG！发现巨大BUG！】

【救命！导演！他OOC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装死行不行？！】

【妈妈我要回家！】

逃跑？我的腿它有自己的想法，它软了！

装死？好像更离谱！

就在我脑子一团乱麻，思考是该瞬移（能力被禁了）还是该原地挖个洞钻进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定在了我面前。

距离近得我能数清他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动的睫毛，能看清他琥珀色眼眸里翻涌的、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痛苦和……委屈？

然后，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我的腕骨在哀嚎。

他抬起头，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声音带着浓重的、真实的哭腔，像只被主人无情抛弃的大型犬，用一种破碎不堪的、控诉的语气，一字一顿地砸向我：

“凌、栖、川……”

“……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救我了？”

我：“……”

我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成了焦炭。

内心那一万头草泥马刚刚结束奔腾，此刻正集体陷入呆滞，最终汇成一句无声的呐喊：

大哥！你谁啊？！你拿错剧本了吧？！说好的NPC呢？！怎么还带自己加戏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他妈是怎么记住我名字的？！这破循环出史诗级BUG了吧！！我要投诉！我要找客服！这VIP体验区老子不待了！

【此刻凌某川的内心OS】：我以为今天终于可以准时下班了……结果，不仅加班，还他娘的要处理突发事故！救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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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摆烂吧，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