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一路黏在身上已经被雨水给泡透了,毛巾也只能勉强擦干净表面那一点雨,他回去就赶紧上楼脱衣服去洗澡,洗完澡把头发吹干以后鼻子就已经呼不上来气了。
他感觉自己肯定要生病,鼻子堵就是一个最直观的征兆,洗澡的时候脑袋也有点晕,平常十几分钟就能洗完硬生生拖到了四十分钟,吹风机的热风也吹的他难受的很,止为不敢用冷风,但感觉要是继续吹热风自己大概会晕在卫生间只好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
但房间里除了一点少的可怜的东西连药都没有,他去下面客厅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疑似药箱的东西,那些抽屉他也不好随便去翻,平常就没什么人走动的别墅现在连个问询的人都没有,就连跟他妈的聊天记录也还停留在五月份的时候。
止为深深叹了口气,迫不得已张着嘴巴呼吸,又从客厅多拿了一盒纸回去擤鼻子。
他喝了很多热水,裹着被子躺好想靠这个出点汗。
睡着之前他盼着明天起来干脆好起来。
别添麻烦了。
……
止为很热,嘴巴很干,喉咙也很痛,更痛的是脑袋,整个人都像是要裂开一样,甚至疼到控制不住恶心想吐,他勉强坐起来整个人眼前都发黑,张着嘴巴呼吸的时候呼出来的气好像都是热的。
他很费劲的从床上下去,走了几步晃了好几下只好去扶着墙一步步挪。
但每走一步甚至都感觉脑子在脑袋里面晃来晃去,撞的他生疼。
止为站在原地缓了好长时间,蹲下又站起来改变了好几个姿势依旧于事无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能在自己房间里浪费时间了,要是真烧晕在房间里情况最好是明天上学的时候被发现,情况不好就自己在房间里躺着吧。
平常一拉就开的门现在也成了阻碍,止为好不容易拉开,被外面稍微凉一些的气温一扑清醒了那么几秒,随即就是更猛烈的反扑,他几乎是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剩下刺耳的耳鸣。
足足过了十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摔在地上了,但地上的凉意居然有种诡异的舒服,这个姿势他的鼻子居然能通一点气,于是止为艰难的喘息了几声慢慢把自己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
止星阑强硬把人拽起来的时候怀里好像抱了个火炉,止为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疼……”
“什么?说什么?”
“疼……”
“哪疼?”止星阑没法把他弄下一楼,当然也不可能让止为进他的房间,直接折返一脚踢开止为的房门把他放在床上。
“头、头疼……”止为几乎是用气音吐出这么几个字。
止星阑把他放下回自己房间拿了手机翻联系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去楼下叫陈姨,“姨?!咱们那个退烧药哪去了?药效快的那个。”
……
他把止为扶起来几乎是用灌的才把药灌进去,拿了体温计给他量了下差不多得有四十二度,医生半夜被叫来一趟打了针没走,守了半个小时慢慢退下去后又留了一堆药。
止杰锋半夜也来待了一会儿,最后被姚榛给劝回去了,姚榛守到退烧喝完粥也走了。
止为看起来已经烧懵了,每次睁开眼睛目光都有点呆的放在同一个地方,甚至跟止星阑对上视线眼睛都没焦距。
止星阑:“……”
他半夜整了这么一通头也疼起来,坐在椅子上搓了搓头发,陈姨也在旁边等着,看他的表情劝他,“你去睡吧,我守着一会儿把他叫起来再喝一次药。”
止星阑又不是疯了,让陈姨一个五十多快六十的在这儿守着,强忍了着给手机设了个闹钟,“姨你去睡吧,我在这儿待着,反正年轻熬一次不会怎么样。”
止星阑见陈姨还想坚持故意皱了下眉再次催促,“姨。”
陈姨走了,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剩了一个床上的火炉和椅子上散发着低气压的冰疙瘩。
床上的人似睡非睡,时不时不自觉的长长吐出一口气,止星阑坐在椅子上玩了会儿手机越玩越心烦,有种起来把止为弄下来自己躺在床上的冲动。
止为的房间里没沙发,就一个可以搬动的单人椅子,止星阑不愿意在椅子上坐几个小时,干脆很不客气的把止为往旁边拽了拽给自己腾出一个地方躺下了。
病号被拽到一边躺着,止星阑占了一半地方把手机扔在枕头旁边直接睡觉。
……
意识朦胧间似乎听到了闹钟的声音,止星阑缓缓皱起眉挣扎了几秒才睁眼,睡在旁边的人动作更快,床嘎吱响了几下,然后就是手忙脚乱的声音,手机的扬声器好像被捂上了,止星阑现在就是睡的再死也醒了,更何况他本来就不算深度睡眠。
止为头发乱糟糟的,脸也肿着,被子乱七八糟卷在身上,而他手里拿着止星阑的手机,一只手捂着扬声器另一只手在那关闹钟。
止星阑朝他伸手,“手机给我,自己喝药。”
他撇下这句话直接回自己卧室了,笑话,止为一个十七的人难不成喝药还得守着?他又不是他妈,他自己亲妈还不管他呢。
止为起来关闹钟的动作太快,起来的时候眼前又一黑一黑,现在脑袋依旧疼的要命,屁股也很涨,打完针现在还疼,整个人都肿着,等止星阑走了坐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儿,脚底打着飘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勉强把药咽下去,水喝多了一点又开始恶心,他只好再次躺下把自己团成一个球靠熬。
他已经睡不着了,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胡思乱想。
想最近在这栋房子里,想在学校里,想自己最近遇到的所有人,想的最多的其实还是自己日常生活中相处最多的止星阑。
这个自己之前觉得很难缠的少爷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找茬或者别的,至少目前他来到这个家这么长时间没被找过茬,相反还帮过他几次。
他并不确定止星阑是不是个脸上冷但心里不算坏的人,至少比那种一上来就笑吟吟的笑面虎强。
他稍微改变了一点最初的想法,如果不能成为比较熟悉的人那么能和平相处也不错。
陌生的地方如果能有个人一起和平相处偶尔搭把手再好不过,等他大学毕业就出去自食其力,反正绝对不在少爷面前碍眼让这位少爷心烦。
*
“亢亢——”
止星阑看着不远处的靶子又开了几枪,然后才放下准备把听力保护器摘下来。
安平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捂着一只耳朵玩手机,前面止星阑已经打了很长时间的枪,他看见止星阑准备下场也站起来,“打完了?”
“不打了。”止星阑摸了下脸上被听力保护器压出的痕迹,什么东西戴的时间一长都不舒服,他现在脸上有点痒,搓了几下没怎么留心安平到底说了什么,又被叫了好几声才抬头,“嗯?什么?”
安平凑近打量了几眼,“你重新订做一个,红了都。”
“再说吧,不常打。”止星阑把东西收拾好再次询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这周连成组了个局,周五,叫咱们了,你去不去?”
止星阑一听到连成两个字就皱眉,哪个圈子都有没品没分寸的人,这个连成就是一个,他不怎么想跟连成私下打交道,“不去,你要去?”
“咱俩迟点去呗?”安平撞撞他的肩膀,“我听那意思好像还叫止为了。”
止星阑微妙一顿——距离止为拒绝给连成接水差不多过去了二十来天,止为发烧后又引起了肺炎,整天不停的咳又好长时间没去学校,他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开着门大家都是体面人,关上门在某些环境的刺激和催发下那点阴暗的心思都会被激发出来,尤其是某些游艇、包间或者一些私人别墅办的派对,去的人心照不宣脱下那层衣服,该玩玩该干嘛干嘛,出去了都还是体面人。
玩起来那个度太难控制,玩大的也不少。
“迟点去?”
安平笑了,“不是让你给他点糖再给他一巴掌么,等玩的差不多了再去拦一拦算了,又让连成出了气又在止为那卖个好,一举两得。”
连成专门给安平打电话来问,安平满口答应下来让他放心,止星阑把手里东西甩给这儿的老板。
安平在后头打电话,他在前面皱着眉走,一种从心底席卷上来的累席卷了他整个人。
他突然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干嘛,挺没意思的,或许他就该从他们娘俩第一天进门的时候就把家给砸了爆发一次撕破脸皮直接赶出去一了百了,而不是在这儿搞点没意思的给一堆糖再给个巴掌。
到底谁有错?
姚榛知三当三有错,止杰锋对婚姻不忠出轨有错。
他死了妈来了后妈又有了个继兄。
继兄他妈当三把他带过来寄人篱下。
这么一看好像止为是没什么错,从道理上来谈论而言是这样,但止星阑没办法从道理上谈论。
他是人,人就是会迁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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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