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答案 第9章 第九章

她能怎么了？

她又能怎么说？

不过是工作上有些不顺心罢了。

钟毓灵这般回复，脸上表情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十分不顺心。

周叙诚皱起眉头，凝着她，似乎在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半晌，他轻嗤一声：“你脾气还挺大。”

钟毓灵没说话。

“你平时跟合作对象都这么说话？不怕被投诉？”周叙诚平白被人当成受气桶，体验并不好，不过还挺新奇。

钟毓灵也知道，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估计生下来就被人捧着，只有他奴役别人的份。

不过，什么合作对象，项目又不是她负责，公司也不是她的。

钟毓灵确实有被甲方打过小报告的经验，不好的回忆袭来，她有种想跟他这些天龙人拼了的冲动。

钟毓灵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颇有点摆烂的意思：“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成了以后你再投诉也不是不行。”

反正投诉的也不是她，如果是Lucy的话，他多骂Lucy几句，她倒是乐见其成。

周叙诚视线淡淡落她身上，打量道：“以前看不出你是这么有棱角的一个人。”

他刚认识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软包子。

不过也是，就算她以前是软包子，工作几年也得吃点苦头涨涨脾气，不然只会被人吃干抹净。

钟毓灵没吭声。

这算什么棱角？她就是太没棱角了。

“我要去吃饭，位子订好了，你要不一起？”周叙诚说完这话突然记起来，他发的消息她还是没回。

她买药付钱的时候肯定看手机了，估计不想回。

周叙诚不知道他又怎么惹她了。

他识相没提起这茬，忽而又发觉自己的耐心见涨。

钟毓灵觉得没劲：“没心思吃饭。”

周叙诚提醒：“你胃不是不好？不吃饭能行吗？”

他们俩还是病友，一忙起来都不按时吃饭，持续一段时间后，两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胃病。

以前没奔现的时候，他们还互相嘱咐对方要按时吃饭，不要熬夜，注意身体。

两个人嘴上应的好好的，现在发现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不健康的事是半点没少干。

钟毓灵最终还是决定以身体为主。

周叙诚订的餐厅是家全七福，一家粤菜馆，位置在她公司附近。

钟毓灵口味偏辣，但粤菜比较养生。

她是被人请吃饭，也没得挑，有啥吃啥。

到了饭桌上，钟毓灵思绪平复得差不多。

虽然她依旧不开心，但事已至此，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她自己姿态诡异地把药给上了，只让他帮忙递东西。

等药上完，周叙诚把菜单递给她，让她加菜。

钟毓灵以前有跟同事来过这家，价格她能负担得起，对周叙诚来说更是小儿科。

原来的菜品足够了，她加了个甜品意思一下：“再来个凤凰千层糕吧，差不多了。”

周叙诚没强求。

钟毓灵思虑起刚才，也知道自己不该乱发脾气。

如果换做是别人，她可能还能做到不失礼貌。

虽然曾经有意疏远他，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孤独的城市，相对而言，她心理上最能依赖的人是他，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是他，相处最肆意的人也是他。

不然，她不至于对一个外人乱发脾气。

他们确实陌生，但也足够熟悉。

钟毓灵面容诚恳，低声道：“刚才不好意思。”

“不接受。”平淡又不近人情的三个字。

钟毓灵心里一沉，抬头打量他神色，男人嘴角扬起的弧度不明显，不是不接受的样子。

她：“……哦。”

开玩笑都让人心惊，下次别开了。

气氛悄然恢复正常。

周叙诚开口：“发生什么事？方便说吗？”

不方便就算了。

钟毓灵当然能听懂他的潜台词，坦诚并不完全坦诚：“弄丢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被领导骂了，手又受伤，心情不好，所以就GG了。”说完最后一句，她无奈耸肩。

周叙诚有点怀疑：“就这样？”

她点头：“就这样。”

周叙诚并非质疑钟毓灵话语的真实性，而是在他以往印象里，她是个抗压能力很强的人，不然她不会两年升高级客户经理，三年来上海总部。

她今天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外，毕竟他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但他也并非不能理解，每个人都是凡人，压力积压太多，偶尔情绪崩溃很正常。

很多密密麻麻的小事，在临近阈值，都足以压垮一个人。

不过她丢客户，丢了哪个客户？

只是丢了个客户，值得江一薇发这么大火？

钟毓灵其实想问他OTW的事情，但他是个很聪明也很敏锐的人，她怕他多想，斟酌半天，还是没开口。

她知道在饭桌上谈公事很扫兴。

不过周叙诚可能不太计较这些，他问道：“你下午几点钟上班？”

“两点半。”虽然尚策中午不用打卡，但她今天才坏大事，不能在这时候江一薇触霉头，“时间来得及。”

周叙诚打量她脸色：“OTW的执行方案你做完了吗？没做完的话，你这两天可能又有的忙。”

钟毓灵拿纸的手微微顿住，神色几乎不变：“执行方案？”

纸巾离周叙诚比较近，他拿过来递给她：“你们江总没跟你说吗？OTW的执行方案要三天内做出来，其它两个部门也是一样。”

钟毓灵像是一无所知，她笑了笑：“可能江总刚知道，下午回去会说吧。”

执行方案她做得差不多了，Lucy没做完？

三份都要做，他要求真够多的。

不过，方案到底确没确定？Lucy是真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做，还说在唬她？

手机振动，振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她看了眼声音的来源。

周叙诚示意：“我接个电话。”

“你随意。”她拿起桌上水杯喝了口水，心中思忖许多。

但再怎么样，应该都算得上好消息，毕竟不会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她心情真正松懈一点。

周叙诚没避着她打电话，男人视线偶尔扫过她，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动桌面，应付着电话那头的人。

男人皱着眉，话很少，三言两语，但钟毓灵大概知道对面是谁：“你奶奶又打电话给你吗？”

“对，有个比我小七岁的妹妹要结婚了，她这时候估计刚收到请帖，想起我，马不停蹄来给我催婚了。”周叙诚挂断电话，反扣手机，话语中满是无奈。

钟毓灵好奇，“你奶奶这么急吗？按你这个年纪，应该不用太着急吧？”

周叙诚提醒：“我都三十了。”

她笑笑：“是有点老了哈。”

周叙诚：“……今天不跟你计较。”

菜陆陆续续上齐，男人拿起筷子，不紧不慢道：“还有点其他原因，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

她嗅到八卦：“有隐情？”

周叙诚觑了她一眼：“你才有隐情。”

有没有隐情她不知道吗？

钟毓灵：“……”

这两个字很容易叫人想歪，不过钟毓灵反应过来后，也知道此隐情非彼隐情。

成年人需要有一些心照不宣，她低头默默吃饭，忽然觉得，有人陪自己吃饭的感觉也不错。

有个好友多难得，干嘛想避着他呢？

下午两点过十分，两个人不紧不慢吃完饭。

钟毓灵打开手机一看，里面没什么她需要处理的重要工作。

她看完，又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天生当牛马的命。

餐厅大堂里的顾客三三两两，两个人一前一后，周叙诚比钟毓灵高了一个头，迈着长腿，跟着她后面。

有不听话的小孩忽然朝她蹿过来，周叙诚不动声色抬手，帮她挡了一下。

钟毓灵行至门口：“今天谢谢你的饭。”

周叙诚垂眸看着身前的女人，扯唇道：“跟我这么客气？”

她：“基本礼仪。”

周叙诚微嘲扯唇，整天把礼貌挂嘴上，人是半点礼貌也没有。

他没说太多：“有事电话联系。”

“好。”钟毓灵点头，很多人都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但她除了纯工作纯公事，从来没有主动打过电话。

现实生活中找人帮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有的时候，她的经验告诉她，很多时候，这种关心就是一句客套话。

她第一会做的事，就是把旁人的关心当成客套话。

她第二会做的事，就是不把别人的客套话当真。

不远处，司机已经开车在等候，周叙诚坐上车，钟毓灵看着他的车离开。

回到公司，同事相处之间并没有任何异常，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干，至少表面是这样。

工位上的甜品是草莓舒芙蕾，钟毓灵拍了张照片表达喜欢，却收到了Sunny的另外一张图片。

Sunny：【这个是不是你？】

Sunny：【你和周总怎么回事？】

照片里，周叙诚和钟毓灵在餐厅门口聊天，两个人放松的姿态，不能说不熟。

钟毓灵眉头一皱：【谁拍的？】

Sunny：【我下面的人拍的，他怕你跟周总告状，所以想跟丛总讲，你放心，我说我会处理，叫他不要多嘴】

高层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守口如瓶。

Sunny：【但是你不能瞒我啊，要真出什么事情我还能给你打掩护】

Sunny：【你没有把今天的事跟他讲吧？】

钟毓灵和Sunny交情不是一般好，但就算关系再好，有些事情该说清楚还是得说清楚。

钟毓灵默了默，坦诚道：【我和周叙诚认识好几年，私下是很好的朋友】

钟毓灵：【今天就只是和他吃了顿饭，没说今天的事】

她跟周叙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能拎得挺清，不会把被抄袭的事捅出去。

Sunny：【OK.jpg】

在公司里，Sunny最相信的人就是钟毓灵，因为钟毓灵曾在刚入职的时候帮过她，她们只碰过两次面。

第二次碰面，两个人都晚下班，在路口碰见。

Sunny女儿脑袋摔伤，她打不到车，赶不过去，急得快哭，钟毓灵开车路过，带她去了医院。

Sunny后来才知道，钟毓灵放了她第一个客户的鸽子，问起来，她也只是说：“你女儿很需要你。”

一个肯牺牲自己工作帮她的人，Sunny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会为了一个项目选择抄袭，也不觉得她会为了舍大取小向甲方公司告密。

钟毓灵回完消息，打算去江一薇办公室问问OTW的事，如果方案没确定下来，Lucy真在唬她，那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不过就是还要再挨顿骂。

今天刚被骂了两顿，马上会迎来第三顿，钟毓灵还有点犯怵。

她站在江一薇办公室门前，深呼口气，做好准备后，抬手敲门。

另一边，周叙诚回到公司，抽空看了下三份提案。

江一薇和Lucy的提案在某些方面确实不谋而合，讲故事的细节方面可以说得上一模一样。

他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真有这么巧？

这章其实有个比较容易忽视的点：催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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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