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答案 第10章 第十章

钟毓灵敲门，江一薇说了声“进”，看见来人是她，自顾自忙手头的事，没正眼瞧她。

钟毓灵对她的冷淡早有心理准备，她小心开口：“江总，我想问一下致行的项目，执行策划案……”

江一薇直接打断她：“我打算给章菲对接，你有什么问题？”

果然，方案没确定下来，Lucy就是在唬她。

打算给，那就是没有给。

钟毓灵放低姿态：“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想再争取一下，毕竟这个项目的各方面都是由我亲手对接，菲姐不会比我更清楚，我想请您给我个机会弥补失误。”

江一薇没有正面回答，盯着她道：“疏忽？失误？你不是小朋友了，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吗？我很相信你，但你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对你很失望。你刚转来我手底下的时候，我是想把你培养成客户总监的，我以为你有这个潜力，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的成长，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钟毓灵从小被pua长大，一听见这种话，心理上本能地习惯性愧疚，沉默听她讲完。

即使她知道对方是为了便于掌控她。

江一薇是pua她，但也确实有在培养她。

可是钟毓灵也知道，如果她这件事再办不好，江一薇照样能分分钟把她晾一边，换个人培养。

她不辩驳不反抗：“责任在我，这是我第一次犯错，也是最后一次。我能将功补过，请您相信我。”

江一薇没表态：“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领导就是这样，不明确给回复，总要让她知道错了，让她抓肝挠心不好受。

回到工位上，钟毓灵没用公司电脑写方案，先一步找了IT部的同事问电脑权限，再去催行政部修监控。

让Lucy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吃闷亏，但她总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IT部门的同事当然保证不可能会泄密，但她的直属领导以及人事部门的人，都能知道她的电脑使用情况。

她只能写邮件向大老板条分缕析提建议，收回部分员工的监控权限。

当然这很大可能没什么用。

晚上大部门照常聚餐，丛筠请客，一个月聚一次，去的人都是有一定级别的人，大都是今天早上开会的同事及领导。

钟毓灵跟Sunny关系最好，但Sunny要待在丛筠身边。

她还是和同部门的章菲坐一起，章菲大概以为她心情不好，没在这个时候招惹她。

Lucy倒是喜笑颜开，一直和丛筠交谈。

不过也难怪，丛筠本身就是原先三部的客户总监，Lucy原先在她手底下工作，两个人关系应该不错。

但钟毓灵没记错的话，Lucy快38岁，是在场年龄最大的人，却还只是一个代理客户总监。

这两年经济形势不好，尚策也有裁员的传闻，首当其冲就是Lucy这样年龄奔四、位置尴尬的人。

但如果升了客户总监，裁员风险会大大降低。

这大概是她为什么会不守职业道德，如此着急的原因。

反正都要走，不如拼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在场的人以女性居多，最高领导也是女性，桌上只有果酒和饮料。

Lucy坐在丛筠身边，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对丛筠道：“感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把致行的项目完成好。”

桌上的空气不约而同安静一秒，大部分人的目光移向两人。

Lucy心中得意，误会了这种安静。

大家看丛筠的反应，她很给面子地喝了一杯：“加油。”

丛筠嘴上说的是加油，实则对Lucy的行为冷眼旁观。

她没有解释说项目还没定下来，其它两个部门的人也都装作不知道。

桌上气氛恢复热闹。

钟毓灵被淹没在人声喧闹里，她忽然意识到，Lucy可能不是在唬自己，她是真以为她拿到了这个项目，所以才沾沾自喜，毫无顾忌。

为什么？

丛筠也觉得这不是巧合？还是说为了证明这就是巧合，让她们交上去两份不同的执行策划案？

聚餐时间不长，吃个饭而已，晚上八点半就结束了。

钟毓灵没喝酒，顺路开车送Sunny回家：“你女儿呢？谁在带？”

“我妈过来了，打算国庆带她出去玩。”再过一个礼拜，国庆就要到了，旅游计划早早安排起来。

Sunny本名叫李桑宁，不是本地人，才28岁，但是女儿都有八岁了。

她长得漂亮，又显年轻，还是个嘴甜甜心，一个月名牌包都不重样，外面的风言风语很多，她从来没搭理过。

钟毓灵没问过她的私事，某次聊天Sunny才云淡风轻主动提起，她以前是个富二代，女儿是留学时候生的。后来家里破产，她爸坐牢了，在监狱里还没出来，这些包都是过时的残存品，她忍住了没卖。

Sunny聊起工作，根据以往的经验提醒她：“执行策划案要把细节做到位，致行的人跟他们老板一样，很喜欢抠细节。”

钟毓灵心领神会：“刚好，我也喜欢抠细节。”

Sunny又想起她认识致行的老板：“不过你应该知道周叙诚的做事风格。”

“其实我不知道，工作了可能会不一样？”

毕竟周叙诚不像是会公私不分的人，只是他态度会好一点。

Sunny也明白，丛筠以前还是周叙诚嫂子，也没见他放低多少底线，不过到底比没情分好一点。

“你有时间也得多联系他，大客户可得多供着。”甲方就是金主，给钱大方又爽快的金主更得把他当财神爷。

钟毓灵当然明白：“会的。”

她回到家，白仲芝的快递已经被放在了家门口。

说了不让送枣，但白仲芝还是冷链寄过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东西，她和周叙诚的明信片和信件，以及白仲芝自己做的月饼，叮嘱她月饼没有添加剂，只能放一个礼拜，多的月饼可以分给朋友和同事。

老教授退休以后，闲不下来，自己找事情干，报了个班学点心去了。钟毓灵由她去。

不过，奶奶做的月饼，送给谁呢？

她在上海又没几个朋友，送给不远不近的人，还担心别人觉得磕碜。

Sunny送一份，丁一莹还在上海，可以给她来一份。

周叙诚呢？

如果她不知道他是致行的老板，说不定还会送出去，现在是不太可能。

她不担心他看不上这个月饼，但是她也是真的觉得拿不出手。

心里是这么想。

钟毓灵吃月饼的时候，还是拍了张照片发给周叙诚。

她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只有一张照片。

就当是为了和客户联系感情。

周叙诚过了几分钟才看见照片，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他跟她闲聊：【这么早吃月饼？】

钟毓灵解释：【我奶奶做的，提前过中秋】

周叙诚很给面子：【你奶奶多才多艺】

钟毓灵追问道：【我呢】

周叙诚精准评价：【你也是个能吃的】

中午她说胃口不好，吃的还挺多。

钟毓灵：【……】她拍的是全部的月饼，他以为全是她吃的？

钟毓灵：【鸡哔你.jpg】

周叙诚微不可查扯唇。

周叙诚：【等下跟你说，我现在跟人相亲】

相亲，钟毓灵倒是意想不到他会跟人相亲。

钟毓灵：【晚上九点多，你们有钱人都大半夜相亲？】

周叙诚：【这你得问我奶这个有钱人，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他也很无奈。

钟毓灵识相没有再打扰他，打开电脑写提案去了。

相亲局是周叙诚奶奶安排的，因为周叙诚一直推说要工作没时间，她老人家干脆先斩后奏，问他下班了没，得到肯定回复后让他直接过来吃饭，他到了以后才发现是相亲局。

女方是他父亲朋友的独女，他的高中同学沈元珠，矜贵张扬的千金大小姐。

在场的人还有沈元珠姑姑。

周叙诚西装革履，一身商务装坐在沈元珠身旁。

男人面部线条利落分明，鼻梁如峰，气场十分强大，是一种攻击力十足的英俊。

周叙诚看了会儿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祁咸英不禁说道：“吃饭的时候别管工作了，多陪元珠聊聊天。”

周叙诚没解释，很给面子当个陪聊。

周叙诚和沈元珠不算熟，但他表现得温文有礼，就着高中的事，两个人你来我往，聊得挺投机。

祁咸英和沈元珠姑姑望向对面的年轻男女，男才女貌，越看越登对。

九点半左右，沈元珠姑姑看时间差不多，笑着开口：“时间不早了，老同学要不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时间再聚。”

“好，我扫你。”周叙诚把手机拿过来，给沈元珠发了个好友申请，她当场同意了。

女方打算离开，周叙诚戏做全套，起身：“我送你们出去。”

沈元珠不跟他客套：“那谢谢了。”

沈元珠姑姑去开车，叫沈元珠和周叙诚再聊聊。

离开了祁咸英的视线，周叙诚的脸色明显淡了不少。

沈元珠觉得好笑：“喂，我说你要不要表现这么明显，真怕我看上你？”

周叙诚淡笑：“抱歉，今天白费你时间。”

“不白费，你要是真想结婚，我们两也不是不能试一下。”反正两个人条件匹配，彼此也都不讨厌。结婚嘛，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而已，相亲不就是看条件，喜不喜欢反而是其次。

周叙诚没接这茬，他和煦道：“有空再联系。”

回去包厢，周叙诚自顾自坐在对面玩手机。

钟毓灵没再给他回消息，他把手机放下。

祁咸英看上去是个六十五左右的老太太，头发染得全黑，精神头很好。

她试探道：“感觉怎么样？”

周叙诚语气平静：“没感觉。”

祁咸英不紧不慢道：“明媚热烈还张扬奔放，妖艳这个词都用上了。元珠算这种类型的吧？按你说的话找的，怎么，你还能说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长辈一般都不会太喜欢，他们难免受旧时代观念的影响，喜欢贤妻良母型。

祁咸英不知道周叙诚确实喜欢这款，以为周叙诚在骗她，找借口推脱。

但骗不骗无所谓，她按着他条件找就行。

他们家有钱有势，不怕找不到。

周叙诚觉得祁咸英对“妖艳”这个词理解错误，他当时说的“妖艳”，明明是身材好的意思。

但他总不能对祁咸英直说，他喜欢凹凸有致的。

周叙诚面不改色地胡诌：“人的理想型都是会变的，我今天可能喜欢这种，明天可能又喜欢那种了。”

这么混账的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哦？我竟然还不知道你是个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祁咸英冷笑，略带嘲讽地问道，“这回您的理想型又变成哪样了？”

周叙诚想了一下这几个词的反义词，缓慢道：“婉约内敛，清冷克制。”

祁咸英嘲弄道：“这回不妖艳了？”

周叙诚肯定道：“妖艳。”

婉约内敛，清冷克制，还要妖艳？

他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祁咸英讥笑道：“我去天上问问女娲，她有没有捏过这样的人。”

周叙诚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女人的身影，这些词跟初见时的她完全能对上，特别事后她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的时候。

他当时说要负责，确实是真心的。

不过她不同意，那算了就算了。

周叙诚脑子里的画面转瞬即逝，他表现得很孝顺：“那您问好了再告诉我。”

“……”祁咸英快被他孝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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