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又来［全息］ 第2章 第二章

龙念雪的家，实际上也是一个工厂。

这也是为什么说它安全的原因。

——一个书架滑开，后面是满墙的军火。

——看似普通的吊柜，打开后里面是武器维护台。

——儿童画作旁边挂着一面战术盾牌。

——温暖的编织地毯下，是加固的地板和隐蔽的逃生通道。

——无处不在的可爱陶瓷摆件，都是针对侵入者的警报器。

不明底细的家伙，一进门可就要倒大霉了！但是龙念雪一进门就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因为许多羊肚菌、驴窝菌、干巴菌、油巴菌……正在空气中翻滚，齐齐向她袭来——这其实是龙念雪实验室里的产品，正在建立新的风味数据。

理想中的场景应该是——2个小时后，龙念雪回到家里，各色蘑菇、松茸的数据已经收集好——蘑菇们也变作了一锅鲜汤，出来热情迎接她。

但是现在嘛，别说欢迎了——一排陶瓷摆件，拳头全部朝向了龙念雪的方向。

假如是个非法闯入者，这会儿怕不是被打成了筛子。

龙念雪当然不是非法闯入者，但是她是这个实验的非法闯入者！

“噗叽”“噗叽”“噗叽”。

这也怪她家里资源太少，实在捉襟见肘——一个能够快速检测、识别数百种蘑菇的科研系统，是不是非常带派？试想一下，是不是在经过特定调试后，可以转化为一套高效的，更加带派的，降维打击的，杀鸡焉用牛刀般的生物安全预警器？

很好，既然你想省这个钱，那么也别怪蘑菇们对你进行十分带派的降维打击。

“噗叽”“噗叽”“噗叽”。

龙念雪被这些□□弹弹的小东西打花了脸，浑身上下也跟画了彩绘一样，喘着气一边笑，一边挥舞着双手试图格挡，飞快地跑过一袋袋堆到天花板小麦粉、藕粉、鹰嘴豆粉、抹茶粉、可可粉、黄粉虫……来躲避袭击。

这堆东西的数量看起来实在有点惊人，都够垒一座碉堡了，并且垒完碉堡，还能作为补给让全碉堡的士兵坚持一个月，真是□□里放炮仗——碉堡了！

但这还只是龙念雪山下之家的一个开头。

再往前有一个小小的鱼粮生产车间——实在是太小，太拥挤了。

单只说，上面庞大的垂直农场正传输下来的菜畦们——小白菜们是绝对要占据大多数地方的，不然它们会通过一系列生理反应来消极抵抗，再逼死给你看！

所以根本没有任何间隔，加工区就挨着生产区——打开一扇扇香味四溢的小圆门，进去瞧瞧吧——到处都是压扁的燕麦，浸泡着的大豆，烘烤着的花生仁和正在脱壳的红稻米。一排排流水线机械臂正敲打着一茬茬的玉米棒子，被揍下来的米粒，瞬间又被爆成了米花——在此之前驴打滚、打糕、山楂糕、板栗松糕已经制作完成，堆满在房间的另一头，量不多——也就每样二百来斤。除了留给龙念雪自己的，送人的也已经准备好，画框大小的盒子包装精美，轻巧地放在了一桶桶的卤肉、鱼干、香干、辣椒干，豇豆干和地热工艺的甜菜糖浆旁边，以及作为附赠品的崩豆、炒豆、怪味胡豆……

库存区里也有不少，一罐罐装好的腌樱桃、腌芒果、话梅小番茄和用蜂蜜密封好的小蒜头，已经非常接近最佳风味期了。一箱箱造型奇特的海盐饼干、薯片、核桃酥、夹心馕，和一盘盘太谷饼、鸡仔饼、腐乳饼……之所以用盘子，是因为龙念雪今晚将在这里吃晚餐——所以还冒着热气呢。供长期战备（沙暴季节玩游戏）的则有蜂窝面包片、冻米糖、奶豆腐、甜醅子、葡萄干、桃片……隔壁香料区挂满了一串串的花椒叶、月桂叶、黑胡椒藤、迷迭香枝条、桂皮棒子……发酵区则是一桶桶正在榨取原料汁液的葡萄、醋粟，越橘与小蜜橘，其中葡萄酒桶的数量最多，一半要用来制作过桶啤酒——这些黑红色的液体冒着泡泡，仔细看有一些浑浊，有点欠火候，占据更多空间的是则是龙念雪的主打甜啤酒了，大概20多万升一桶，三十桶的样子，全部都已经熟透了，变成了清澈的美酒。

但是从两年前龙念雪喝第一口开始，就不中，不中，脚轻头重，脸颊、耳朵、甚至脖子，都烧成了猴屁股。

所以她是一个相当程度酒精不耐受的人，而制作出如此多的啤酒，不只是为了生计，在市场上售卖，更重要的是宴请朋友——最好的美酒要与她们一起分享——至于陪酌的时候，龙念雪会偷偷摸摸做出一些跟啤酒非常相似的蔬菜汁和水果汁，甚至连冒泡泡都模仿到位，至今运行得非常良好，还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她自以为的）

眼前的小桌子上正好有两个典型的例子：

一小瓶模仿淡色拉格的白葡萄汁混合梨汁，加上了苏打水以及最重要的——龙念雪发明的维持气泡不散的秘密武器，还有一小瓶模仿深色波特的黑加仑汁，加入了毫无秘密可言的酱油，都放在她的面前。

最后整个地方只有3平方分米的空位，勉强放下了一碗豌杂牛排——豌豆蛋白做成的（龙念雪可没有钱能在火星上养牛），作为她今天的第一晚餐。

所以过会儿才会有第二晚餐。

按照往日的水平，这都是相当寒薄的。

龙念雪开始吃晚餐——她给自己喷了消毒酒精，洗干净手，坐好，然后拿起标注冒牌啤酒的瓶子，又拿起一块鸡仔饼。正当瓶沿即将触到嘴唇的瞬间，突然停住了，只有一个人的晚餐实在是太孤独了——即使这是第一晚餐。（通常第二晚餐的热闹时光她是在游戏舱里度过的）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龙念雪放下杯子，蹬蹬蹬跑到角落里几个堆满杂物的柜子前。在快用完的能量罐和一叠去年的电子报纸下面，她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冰冷的，带有按钮的物体。

那是一个遥控器，龙念雪的手指在按键上方停留了片刻，然后轻轻按下了那个略带擦痕的按钮。

一声若有似无的音乐声响起，轻柔，缓慢，像是一丝叹息悄然进入这个仓库。

龙念雪仍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连体裤，袖口起的毛已经成了流苏，膝盖处布料被磨得最薄，隐隐透出底下布料的纹理，记录着无数次的锄禾日当午——但她的表情如同一个享受下午茶的公主，轻点舞步，回到了她横竖只有3分米的，高也只有3分米，特别小的餐桌前。

但这回她可不是一个人吃饭了。

她的全息投影器已经进入了工作，一个当代著名的虚拟idol男团首席小提琴手投影到了她的身边，年龄25，身高188，从上到下110，80，100，睫毛密得像扑棱蛾子成精，眼睛看狗都深情——就那样站在她的身边，将琴托抵在刀削般的下颌，倾情演奏中。

……

一顿饭的功夫。

龙念雪饱受古典音乐的洗礼。

一曲终了，她还舍不得，让小提琴手跟着她一起巡视生产线，保养武器库，一直忙到晚上，龙念雪才拿着拖鞋跳进浴室，洗了一个没有泡泡的泡泡浴（这回没让小提琴手跟着，让他去种植区给众多白菜们拉去了），然后早早地把寒冷的自己裹进了游戏舱被窝。

等待着第二晚餐的降临。

旁边一个不祥的信息提示龙念雪上个月玩游戏当商人，来回倒腾欠了一大笔火星币，以及能源设备三个风力涡轮机账单和整条磁悬浮运输线建设费用加上针对蘑菇检测的光谱扫描仪租赁费以及剧场版擅长跨界音乐的全息唱跳小提琴手定制费用……但是没关系，她的仓库区里还有很多存货，以及新收割的一些魔芋特产——至少可以把利息先付了。

谁知道呢。

说不定下个月她的农场能出产更多的魔芋！

而且今晚她还能在游戏里大赚一笔！

……

龙念雪对此还有颇有信心的，她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虽然三年前一个人孤身来到蛮荒，不得不自力更生，但种植的魔芋越来越好，虚拟游戏技术也日渐精进——债务虽多，总有还完的一天。她正盘算着将来挣了钱，要把整个男团都凑齐——除了搞重金属摇滚的，她的植物没有一个爱听，地瓜听了都萎靡不振，都要减产——那就不美妙了。

所以龙念雪美美地开始喝一瓶芋泥椰椰，并打算在火星上虚拟现实社交网络上推广她的计划。

不过打广告这事儿可不是一个人做得来的，距离她的好朋友们上线还有半个钟，所以还是等一会儿吧。

然后她就划拉着，一边在游戏社区里游荡，以期在今晚8：00即将开启的火星新服和崭新的奇幻之旅中获得一些优势。

但是她没有充钱——一个巨大的骚扰弹窗跳了出来，一个长的像榴弹炮的巫师玩家正在上面不停地跳动。

龙念雪连着叉了几次，都叉不掉。

所以这家伙是充了多少钱？

——这是一篇引流免费，但是其他内容收费，龙念雪根本不想买，系列标题为“没有弱的角色，只有弱的玩家”的“高玩”攻略，附带着游戏视角下，“高玩”本人出场的全息演示——一个火红色头发的Sei?r精灵火巫师，举着一根红棒子，非常玄妙的，对着一队猛冲来的兽人战士施放了集体变性术。

并且基本上全部免费内容都是各种角度的红棒子，和巫师本人与红棒子的近距离特写，以及——“以黑魔法之名，变性吧你们！”

……

变了性兽人就不砍你了？

这不是拾粪老汉起五更——找屎吗。

龙念雪真是想翻白眼。

但是出乎意料，绝处逢生，Sei?r精灵火巫师即将被狂暴的兽人trans乱刀砍死的一刻，最后用出了一个“巧舌如簧”，原来这才是他压箱底的绝招——他的兽人语很快变得不可思议起来，语法极度凝练高超，大量丰富的下流词汇，仿佛兽人语届的萨德涅西亚阿奈丝宁萨维拉贺兰德……与十八个变了性的，依旧粗俗不堪的兽人战士轮流尽可能地**，一个接一个，艰难地维持着魅惑效果，险之又险，通过了关卡。

而且所有看到这里还没有买内容的玩家，都被粉丝催促打赏。

“抓白嫖！以邪帝痞颜Sookma之名，把白嫖怪统统抓出来，这个土卫六ip的，这个木卫二ip的，还有，还有——就先抓这个火星ip的家伙！”

“什么！你们说什么？！兽人怎么了，兽人就不是人了？兽人就不能浪漫了？你这个种族歧视的下三滥，我们邪帝痞颜Sookma会十三门外国语言，是内测服排名前10000的强者！他爱找谁谈恋爱就找谁谈恋爱，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你也想跟他谈恋爱？”

“报上你的名来，敢跟我抢邪帝痞颜Sookma老公，你敢来冥王星克苏鲁区肠粉十三街跟我约架吗？”

……

原来这就是“高玩”？

龙念雪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并没有在意粉丝团体——是的，她已经见识到了“高玩”的样子……说实话，十分惊人。

但假如这次游戏里的“高玩”都是这种水平的话。

那她的巅峰时刻，岂不是要来了？

天知道，这破游戏可把她坑苦了。

三年被套，一朝回本，扭亏为盈，就在今夜？

龙念雪登时高兴起来，内测服排名前10000的强者，似乎也不比自己强多少嘛——更何况，自己一向是个休闲型的生产玩家。

“社区大学老师说过，我长着一双艺术的指头。”龙念雪情不自禁看向自己的双手：“菜得抠脚，与它无缘。”

“它勇猛无比，晚上搓麻线，白天打草苫，昨天半刻钟就打好了一个钩针牛角睡帽，还是瓦尔基里同款。”龙念雪美滋滋地把挂在床边的帽子，一把拽过来戴上：“我头发天生自然卷，拉葛莎也是这样。”

“我向往着吃食人鱼尾巴，正在尝试种棕榈树，食性与亚马逊女战士出奇地如出一辙。”龙念雪单脚站立，比出一个金鸡独立姿势：“我跃马横剑，又不得不在战场上以一对十，常常陷入农民少女贞德的境遇。”

“我热爱学习，有一次看少女漫忘了吃饭，血糖低睡过去了，玛丽居里同样也晕倒过在图书馆，真是凑巧。”

“说起来也奇怪，我有个外号叫‘锤子少女’，与南丁格尔一模一样。”龙念雪挥舞着小短胳膊——“看我大锤子之力。”

要开始梦游了，真是幸福极了，于是龙念雪“哇”的一声大叫，假装自己低血糖又晕倒了。

显而易见，她没有。

她只是呼呼大睡。

“Zzzzz。”

……

正在演奏《星梦摇篮曲》的小提琴手鞠躬——然后谢幕，按道理说绝不应该，但他抬起头来，比设定的系统关闭时间晚了不少——对着安眠的龙念雪，露出了如春日融雪般温柔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