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迟早要完 第31章 困惑

瑞安睁着眼睛许久，有那么瞬间处于头晕目眩、心跳惊悸的状态。

大脑像是被膨胀的海绵塞满，没有余下一丝思考的间隙，耳膜嗡嗡作响，并未出现幻听，只像是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膜屏蔽，于是所有的声音都与她相隔绝。

五感迟钝。但她能分辨出指挥车闪烁的屏幕，知道肖恩正在与乔交谈，一切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时间仿佛就停滞在这个时刻，她并没有离开原有的位置，在那心灵世界中的漫长时光在现世中也只有瞬息——但为什么她会被拉进自己的潜意识呢？

或者说，她为什么可以看到自己的潜意识？

梦中人知道自己在做梦，这并非不可能实现，但是触碰到别人的心灵世界，这就足够奇怪了，要知道她可是普通人啊！

以哨兵与向导如此敏锐的五感与精神力都未觉察到异样，说明荆兔不在附近，不然绝无可能肖恩与乔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倒是她一个普通人过于敏感。而且，鉴于心灵世界之中那只主精神天赋的异兽似乎对她无计可施，孱弱得甚至伸手就能将它捏死，它对她理应没有什么影响才是……所以方才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全身的氧气被抽空，缺氧的窒息感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愤怒，瑞安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正是这个动作让肖恩忽然警觉，转过头：“大人？”

指挥官两眼空茫没有回答，就在肖恩猛地起身想要探查原因的时候，她的意志才终于能控制住身体，靠在椅背上慢慢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拿手抵着额开始认真思索。

哨向对于精神与心灵这种事物的探知是本能，而这恰是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就如麻瓜不能理解魔法是什么一样。瑞安知道一套一套的理论，但她的精神力量极弱，她无法知道这些理论是如何实现的，她只能以科学的外在的眼光去探求真理。

先不管自己为什么能进入潜意识，姑且算是意外，她得搞明白荆兔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人类对于高阶异兽的认知是很浅薄的，公认荆兔是精神与指挥方面的天赋，既然与精神有关，那么专长范围就要广泛得多了，就像一个向导能做到太多神奇的事一样，虽然异兽与人类不是一个体系，但精神系异兽为什么不能实现那些能力？

要知道荆兔能进入她的心灵世界，就也能进入别人的……等等！集体无意识？！

有没有可能，人类的心灵世界有共通之处——类似于集体无意识这类的概念其实在精神层面是共通的——而荆兔就有能力在其中流窜并触碰所有人的心灵？！

突然间窜进脑袋里的想法叫她骤然一个寒噤，睁大了眼睛一下子严肃起来。她挺直腰板沉默良久，随后注意到指挥车内自己的警卫队与某向导都密切地专注着自己，在看到自己的反应时都是不约而同紧张起来……她瞪过去一眼继续闭目思索。

这只是她的猜想，虽然她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但这猜想毕竟毫无根据，也并不能验证，就暂且搁置在一边吧。其实，最让她好奇的是并不是异兽，而是帝国那位首席殿下！

作为帝国高位哨兵中的标杆人物，卡洛琳殿下的影像流传甚广，特别是在凯诺帝国每年一届的征兵宣传中，铺天盖地全是她的脸——事实上，因为联邦这一代并没有诞生首席哨兵，也缺乏如此的典型人物，在联邦中崇拜那位殿下的人也大有人在。

瑞安对她并不陌生，甚至，因为此行荒野的最终目标就是她，所以军部并不忌讳对她开放严格封锁的内部机密资料，她知道许多常人并不知道的内密。

但如此近的距离直面这个人，确实是头一次。

事实上当视野中出现她的身影时，瑞安都觉得自己是被震慑的——身为一个普通人，感知迟钝，可能没法完全体会到首席哨兵带来的源自于灵魂的压制与战栗，但这无损于她的魅力——仿佛“强悍”这个名词实体化后，就是她的模样，甚至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大概唯有无懈可击是最本能的印象。

那么问题来了……卡洛琳殿下的心灵世界，为什么是那副样子？

仿若火山即将爆发前岩浆涌动浓烟滚滚的可怖画面，天空即将崩陷，大地即将破裂，连虚空中都翻涌着灰烬一般的浓烈又焦灼的气味，世界末日之中根本找不到一丝生机——瑞安甚至怀疑，在那位殿下的心灵世界中，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活物可言。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荆兔与卡洛琳殿下的关系极为密切，不然不足以解释为什么自己通过荆兔的精神直接抵达了对方的心灵……也许这就是缘由？与荆兔这类凶残可怖的异兽为伍的必然？

瑞安还是困惑了。她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一个正常哨兵的精神世界是怎样的，更别提首席哨兵这种她难以理解的存在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看不出来对方的精神存在着巨大的问题——亲眼所见总不可能是假的，那个心灵世界都处在奔溃边缘了！

但或许这就是对方的常态也说不定……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对于常人来说如同末日般的可怖，可能对那位殿下来说，只不过是日日夜夜司空见惯的景象而已。何况……是真的强大啊。那个被她抓住披风的人，握着剑漠然立在山巅，抬头注视着即将毁灭的世界，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她甚至是在等待着什么吧？

瑞安最终放弃探究，再度睁开眼，毕竟马上就要开战，她没有时间去纠缠这些未知的事物。

肖恩在忙着处理各种情报，在发现瑞安并没有意外之后，他就全然抛开了疑惑。反正需要他知道的东西，指挥官自己会告诉他的。

乔做不到如此淡然，或者说他的好奇心与求知欲确实比较重。因而有点坐立不安。由于她方才瞪的那一眼，他不敢再把视线投注过去，但就算若无其事盯着屏幕，那模样也跟有猫在胸口挠一样，满脑子都是在想——指挥官又在算计个啥？

“战局怎样了？”瑞安打破了这一种奇怪的氛围。

*

启明星跟路易斯堡对轰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由此可知，双方有恃无恐到了怎样的地步。路易斯堡作为帝国在荒野的基地，要抵挡荒兽袭击，防护系统自然做得相当出色，再大的火力要想在短时间轰破防御都挺难的——而启明星的空艇科技就绝对叫人刮目相看了，路易斯堡的火力只会高不会低，而空艇的防御竟然能扛下这样的攻击，怪不得只派了两艘空艇过来就敢拿路易斯堡开刀！

别人可能还不太了解，但是肖恩这种半只脚踏进研究所的，自然知道这种空艇科技代表了什么，看得颇为眼热，心想怪不得启明星能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至少这种科技大半都处在整个永恒星前列，别说更侧重生物与化学侧科技的帝国了，连联邦都有可能拿不出来！

瑞安并没有冒然加入战圈。

距离虽然看着有些近了，该庆幸的是，路易斯堡并没有向导警戒网络，而且它正忙着与启明星开战，完全没有意识到正处在被新型机甲轰炸中的荒野要塞会分兵前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用上向导精神电网这样强大有效的防备手段——很简单，凯诺帝国并不像联邦一样致力于哨兵与向导之间的平权——联邦等位院虽然坚持哨向结合、适配最高，但在繁衍之外的事务面前，它还是足够理智的。它并不觉得作为向导必须无条件服从哨兵，并不认为向导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也并不赞同哨向分级加大社会矛盾。很显然，在研究所成为三权分立之外的第四个超然存在时，它的意志也最大程度地影响到了政治与社会。

但是帝国不同。皇室与贵族超阶级的身份首先是一重矛盾，他们必然会占有更多部分的社会资源，包括向导——而向导的数量是有限的，这就造成了剩下的原本就紧缺的向导必须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例如治愈、扶助、繁衍——尤其是繁衍。那么问题就来了，向导们愿意吗？

帝国夏宫记录了每一个向导的信息素——每一个向导在觉醒后必须前往夏宫登记，接受夏宫的管理，他们被紧密地控制、观察，甚至是强迫，就像集中分配的稀缺物质……给予更高的特权，更受保护的地位，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没有人权的事实。

于是就有了反抗，有了战争，有了类似于启明星自由反抗组织一般的存在。

瑞安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视线沿着屏幕上图纸看了片刻，下令让肖恩马上分队。

“主攻手已经有了，我们就干点帮忙小活。”她平静道，“看到我画出的圈没有？瞭望塔，灯塔，天文台，信号塔——这周围的一切，以最快速度解决掉它们。”

先解决掉眼睛，能造成更大的伤害吧。顺便向启明星表达自己的善意，无需紧张，大家是最天然的同盟——摸摸这个组织来找路易斯堡的麻烦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也不排除对方嫌他们碍事于是两边开火的可能。启明星的人都是疯子——这句话是被无数事实验证过的道理。

“下令不许恋战，任务可以不完成，但必须以保全自己的性命安全为第一要务。”瑞安跟肖恩强调，“注意，我们随时准备撤退。”

肖恩点头。她没说之前，他还真以为指挥官疯狂到以他们这点兵力打算跟路易斯堡硬撑了……确实捞一把就走才符合目前的局势。

而瑞安根本没想着这一波就能达成目标。

要知道这身在绵延纵横的路易斯铁血堡垒里的，完全不是什么等待搭救的公主，而是魔王本人！

1.4

我完全忘了更新了……昨天晚更之后没设置好时间，还在奇怪咋没留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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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