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港[青梅竹马] 第3章 03/微妙

此时晚霞已经彻底被黑夜笼罩，黑暗吞噬了所有颜色。

寂静黑夜下，就连不远处的海浪都安静了下来。

“车子修好了！”

很快这份安静被这个消息打断，大家再次忙碌起来。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正往车子走去的贺念在听到身后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后很快停了下来。

“你……”未说完的话在看到对方的脸后变得磕巴，“你……你怎么…，怎么跟着我？”

对方停在几步距离外，甩了甩刚冲完水的手，不答反问：“你好，请问这是温嘉月的车吗？”

贺念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后又快速地摇了摇头，扬起下巴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有你……你不是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吧，我之前都没有……”

“不是，我来找温嘉月。”偃铭像是没有察觉她一惊一乍的声音和眼中的防备，在看了一眼她身后停着的那辆房车后，继续问：“她在车里吗？”

贺念张开双手拦在前面，“不在，你如果再继续往前走的话，我……我可就喊人过来了。”

“我是她的……”纠结几秒后，偃铭还是选了朋友这个选项，“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贺念视线上下扫了他一眼，利落的美式前刺，身穿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黑色背心，就算他有一张看起来还不错的脸，但这样的装扮在贺念眼中还是自动和坏人归在了一起。

“如果你是她的朋友，我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见过你？”

偃铭看着她眼中的防备，想了想不再继续向前，后退一步后，他说：“好，我不上前，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她可以吗？”

贺念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打量着这位本以为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人。

“不可以？”偃铭又问。

“不是。”贺念摇头 ，眼中的防备也卸下了几分，耸了耸肩问：“你想要说什么？”

偃铭开口时目光望向被笼罩在微弱路灯下的车子，说：“帮我告诉她，偃铭在外面等她。”

或许是被他眼中异样的神情感染到，贺念没有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过身朝车子走去。

晚上的戏份看完，温嘉月突然觉得有些冷，脑袋也跟着变得昏沉沉。

对于这具没有富贵命却生了富贵病的身体，她知道这是要生病的前兆。

这部剧虽说不是大制作，温嘉月的戏份也不是很多，但她珍惜每一个机会，也需要这样的机会，所以在拍摄期间她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必须要保持健康。

当这个警钟再次响起时，温嘉月自嘲笑道：“一个想死的人，却还想着要身体健康，想想还真的是有些可笑啊。”

话落，她听到上车的脚步声，依旧闭着眼睛等到声音在身侧停下时才开口问：“可以走了吗？”

贺念轻声回：“不是。”

“刚才不是说已经修好了？”温嘉月睁开眼睛看向她，“还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贺念摇摇头，“不是的。”

“那是怎么了？”话落，温嘉月拿开放在腿上的剧本站了起来。

看着她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贺念有些后悔刚才答应的事情了。

“贺念？”温嘉月见她失神，又唤了一声。

“啊？”贺念回神，短暂迟疑后她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说：“姐，外面有人找你。”

闻言，温嘉月恍了一下目光，很快恢复镇定走回原先的位置上坐下。

“不见，我在这里……”

话未说完，车窗处传来声响。

贺念被有些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刚想要走过去打开窗户，就听到温嘉月阻止的声音：“别打开。”

收回放在窗户开关上的手，贺念一时间不敢再乱动，只能僵硬的站在一角。

敲窗户的声响还在继续，每一声都像是用尽了全力打在了温嘉月的心上。

和了解自己身体一样，温嘉月也了解车外的人。

从小到大，看似温柔性格的他，如果真的执拗起来，一定是他们几人中最狠的那一个。

声响的间隔变得更短了。

一声接着一声，这样的声音让本就不舒服的温嘉月变得愈加烦躁。

眉头紧拧地对贺念说：“把车窗打开。”

贺念照做。

车窗慢慢降下，海风瞬间顺着涌了进来。

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温嘉月却不愿转头望他。

贺念就算是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很快找了个借口下车离开。

时间在偃铭单方面的注视下流逝，时隔几年再次拥有这样光明正大看着她的机会。

偃铭很知足。

所以就算她从未看向自己。

郾铭也不恼，侧过身子半靠在车身上就这样继续安静地看着。

海浪声，潮湿空气，就连此时站在那里的人，都在提醒温嘉月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握着剧本的手不断收紧，她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沉呼吸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郾铭先是轻叹一声，开口的声音被海风吹得低哑：“还要躲多久？”

不知出现在梦境中多少次的熟悉嗓音响起，只需要一声，就已经最大程度的缓解了温嘉月心口堵着的坏情绪。

慢慢转过头和他对视，温嘉月神情淡淡地反问：“你不也是在躲？”

如果他不是刻意在躲着，这样小的一个镇子又怎么会完全遇不见。

郾铭看着她眼底的强撑，稍显无奈的轻笑声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宠溺，“可不，都躲到你眼前来了。”

这样的他，温嘉月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不敢多看一眼。

见她再次转过头去，郾铭敛去眼底的温柔，手也放在了车门上。

还未用力就被车内的人开口打断：“别进来。”

“阿月……”

“不要再喊那个名字！”一个名字彻底勾出温嘉月这一个月来积压着的所有情绪，她厉声喊道：“ 叫那个名字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说着，她一把扯下肩上的毯子，走向偃铭的脚步迈得很急。

就这样，隔着一面已经完全落下的车窗望着对方眼中的自己。

一人因对方眼中的心疼开始躲闪。

一人因对方的崩溃而后悔。

这一次是偃铭先别开了视线，因为不忍心，他换了另一个问题：“会在这里待多久？”

温嘉月：“三个月。”

在心中大概算了下时间，偃铭点了点头说：“照顾好自己。”

温嘉月回了声很轻很轻的“嗯。”

说完，这里再次安静下来。

都不说话期间，温嘉月借着车内照射出去的灯光看清面前的人，完全没有相见的几年时间中他早已完全退去年少模样。

利落的短发，挺拔有力的身型，现在的他让温嘉月有些感到陌生。

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温嘉月在心中自嘲道：“温嘉月啊温嘉月啊，说好不要再去想关于这里的一切，你现在这样是想要做什么？”

一声自嘲，扑灭她心中还未燃起的火花。

所有的波动瞬间回归死寂，她又变成了那个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温嘉月。

不远处的剧组工作人在做最后的清点工作，其中一位场务往这边走了过来。

理清所有道具过后，他在离开前对温嘉月说：“温老师，导演让我告诉您，您今天的剩下的戏份差不多要到凌晨三四点钟才能拍，等下可以先回酒店休息一会。”

这样的安排温嘉月遇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点头道了声谢，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偃铭，转身离开时口中不知你在嘀咕什么。

人多的地方流言就多，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温嘉月和今天晚上那个修车师傅认识。”这句话就已经在工作人员中流传开来。

听到自家助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方可正在改妆。

她问：“照片拍到了吗？”

助理摇头，很快又说：“我现在就去。”

叶方可对喊停已经往外走去的助理，等她走近小声地交代了一句。

助理点头应下，在出去是特意没有关化妆室的门。

不同这边的流言四起，温嘉月撑着越来越沉的身子开口说道：“偃铭，我们就像前面那一个月时间一样当作完全的陌生人，好吗？”

偃铭看着她，反问：“陌生人？”

“嗯，陌生人。”温嘉月说。

偃铭抬手指向傍晚他们拍戏的海边，开口的声调微扬，“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一个月的时间我是有在刻意避着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是……”

一想到傍晚在便利店门外听到剧组几位工作人员的对话内容，偃铭的眼尾控制不住地跳了几下。

随即他手下用力拉开车门，不等温嘉月反应过来，他人已经逼近。

相差近二十厘米的身高，温嘉月被他逼至房车一角。

然后在她后腰将要碰到桌面时被偃铭搂紧。

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温嘉月冷声道：“放开我！”

“我放开过的。”偃铭低头和她平视着，嗓音要比刚才还要暗哑，“我以为那样你就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地活着，可是……可是今天傍晚在海边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嗯？”最后一个很轻的嗯字，击碎了温嘉月前面所有的自我伪装。

因为她知道，落海的那短暂几分钟时间里，她心里是真的产生过就这样继续往下沉去的念头。

“想什么那是我的事。”

偃铭被这声回答噎住，仰头长呼一口气息努力让自己平缓下来，喉结滚动下他的声音也变得不再清晰。

“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偃铭极力控制着胸口起伏的频率，就算几近被后怕和怒气控制住情绪，他也在顾及面前的人。

“偃铭，你别这样。”

温嘉月不愿去提及过往的事情，不管任何她都不愿再回想起。

“好。”偃铭点头妥协，“我不这样，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自己，也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逐渐平静下来的温嘉月，她没应而是说：“偃铭，你别再管我了好不好？去好好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偃铭眼中的光彻底暗下，他松开被自己环着的腰，一步步向后退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远了。

视线也变得更加清晰。

清晰到温嘉月从他眼中看到了灰败神情。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温嘉月在心中说道。

后退的脚步停下，偃铭摇头反问着她：“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你都忘记了吗？”

这声问温嘉月回答不了。

不是不知道答案，相反那个答案她一直铭记在内心深处，经年不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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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