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港[青梅竹马] 第2章 02/潮水

雨停后的海风变得更加咸湿，鼻息间满是这样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温嘉月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越来越烦躁。

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她，不喜欢水也不会游泳，更讨厌这样的咸腥味。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身旁的小助理看着她越来越差的脸色，压低声音问道。

温嘉月摇了下头，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想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怎么了？”剧中男主角的扮演者听到她们这边的声音，直接抛下身边的几人径直走了过来。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人还没完全走近，他的声音就已经再次传了过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已经清场后只剩下海浪声的海边显得格外清晰。

周围人的视线全都看了过去。

这样的莫名关心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过不止一次。

站在温嘉月身侧的小助理转过头看了一圈，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立马换上嬉笑讨好的模样：“不是，不是……，多谢关心，多谢！”

说完立马回握住那只凉得不行的手往后退了退。

几步距离，她们离海边更近了。

随风翻涌的海浪不断拍打在岩石上，崎岖的表面已经变得平滑。

这样的景象在这里可以说随处可见。

停下时，温嘉月暗自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一直被自己紧攥着的手。

因为先前太过用力，松开后的几秒时间里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手的存在。

昏沉麻木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也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糟糕。

他们这边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在站在自己房车外的叶方可眼中，手中传来的震动声让她低下头，看清上面的消息时神情霎时间变得阴沉。

这样的神情直到屏幕自动变暗，她才抬头再次看向站在海边的人。

唇角带着浅笑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拍摄正式开始后，温嘉月看着面前步步紧逼的两人，宛如死灰的目光再也见不到一点光亮。

“那……我就祝你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别再去祸害别人！”

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对戏的男演员也跟着陷入剧情中去，抬手想要挽回，可不等他碰到，站在岩石边缘的温嘉月冷眼轻笑了一声，脚下没有一丝犹豫就这样仰身倒了下去。

饶是盛夏时节，海水依旧和记忆中的一样冷得刺骨。

身子在海面拍起的水花将她彻底淹没，海面下那些看不见的尖锐岩石也在坠下的瞬间把她划得遍体鳞伤。

感觉不到任何痛感，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温嘉月就这样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继续往下坠落。

无尽黑暗中，她微微勾起唇角，“终于…… ”

此时，小镇另一边。

“阿偃，你去哪里？”

许昂霄快步上前抬手横在好友面前，眉头紧皱：“嘉月现在就在镇上。”

偃铭点头，“我知道。”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找她？”许昂霄追问：“已经一个月了，你到底还要准备多久？”

拨开他拦着自己的手，偃铭侧身靠在机车的座位上。

绚丽斑驳的晚霞光线着照落下来，染红了整片天地，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偃铭回看着好友眼中浮现的怒气，语气不轻不重：“她不会见我的。”

“她不会见你，你就不会主动去见她吗？”许昂霄听完这句话，顿时被气得胸口疼，转过身长呼吸两次后，他走到偃铭身侧继续说道：“她的性格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尊心强还拧巴……”

后面的话在偃铭的目光下打断，许昂霄无奈地耸肩，“都是你自己惯出来，现在这样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吧。”

“昂霄！”偃铭开口喊他的名字，语气变重。

“得，看你那宝贝的样。”许昂霄一把将他从车身上拉开，不等偃铭站稳自己已经坐了上去，拿过头盔戴上后声音也跟着变得低闷，“我知道你一定偷偷去见过了，可是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当初你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就算是看在自小相识的情分上是不是都应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偃铭没有再走向车子，而是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海边。

每次一提这件事他都是这样一副神情，许昂霄本以为他这次还会那样，刚想摆手表现自己的无奈时，偃铭的话让他久久放不下已经抬起的手。

等他回过神来，看到的是好友折身回去的背影。

盛夏的海边，夕阳还未完全落下风中已经沾上微微凉意。

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吓住，小助理僵站在原地身子不停地颤抖。

剧组的工作人员不断从她身边走过，脚步迈得很急，全都朝着躺在岩石上的人走去。

“贺念，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护着自己家的艺人？”

一声厉喊惊醒了贺念，她顾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思绪还未跟上时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颤巍巍地踩着凹凸不平岩石层走了过去。

“姐，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姐，我有点害怕，你……”

“你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带着哭腔的呢喃话语一声比一声轻，却在这个时候一点点钻进温嘉月的那片黑暗世界中。

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还未完全睁开的视线中她一眼就看到半跪在身子身边憋红了眼睛的小助理。

强撑着一点力气，她轻唤：“贺念……我没事，别哭了。”

原本还极强忍着眼泪的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顿时哭出声来。

周围的人都被她宛似无忧孩童一样的嚎啕大哭吓到，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温嘉月看着她不断落下的眼泪，苦笑的神情中多了一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温嘉月缓慢站了起来。

这时导演也走了过来，望着一身狼狈的她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满意神情说道：“刚才落水的镜头简直太美了，完全呈现了我想要的那种感觉，你……”

在温嘉月落水后第一时间走上前来的编剧因导演的话皱眉，轻咳一声后开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导演，现在应该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导演像是现在才看清温嘉月紧裹着外套在海风中打颤的样子。

一头长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原本干净的外套在说这几句话的时间中也被浸湿了大半。

哂哂笑了一下，导演侧身让出位置，“对对对，先去换下这一身湿衣服然后休息一会，可别冻感冒了，等下晚上……”

短暂停顿几秒，导演摆摆手，到嘴边的话在大家的目光下换成：“嘉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同为女生的编剧走上前，抬手将温嘉月贴在脸颊上的湿发别到耳后，然后又轻柔到顺了顺她的后背，低声道：“你先回车上安心休息，这边需要转场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温嘉月知道她。

也很感激她。

“谢谢。”

“没事，快回去吧。”编剧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然后站在原地静静目送她和小助理一起离开。

回到房车后，温嘉月换下剧中的湿衣服，洗漱时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只吹到半干的长发凌乱披散着，遮住削瘦的肩头。

“温嘉月，你差点就如愿了。”她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哑声问道：“可最后，还是差了一点。”

坠入海水中的冷意再次袭来，让她撑在洗手台上的指尖死死扣紧。

“为什么最后又后悔了？”镜子中的那个‘她’镜面中脱离出来，阴冷感从侧面传来，让温嘉月想要躲开。

可是她的手被握住了，不管怎样都挣脱不开，只能被这样困在原地，被另一个自己一遍遍质问着。

“为什么不就这样继续沉下去？为什么不坚持？”

“这样的想法不是有过很多次吗？”

“温嘉月，你是不是还在期待着什么？”

“不！”温嘉月转头怒视着‘她’，眼底一片猩红，一字一字都咬得很重：“不是，我没有在期待什么！”

她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外面的贺念。

听到动静后立马放下手中端着的热水，急忙走到卫生间门前，问：“姐，怎么了？”

第三个人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惊走了镜中的‘她’。

贺念没有听到回应声，在外面急地敲门，“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温嘉月敛下异样回她。

贺念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过身靠在门侧，小声道：“没事就好。”

房车内设施有限，温嘉月没有在里面多待，简单收拾一下后就走了出来。

看见她，贺念第一时间把绒毯披在她身上，说：“刚才的毯子和外套都湿了，这条毯子还是编剧姐姐让人送过来的。”

拢紧肩上的绒毯，温嘉月垂眸看了一眼，接话道：“后面帮我洗干净了送回去。”

贺念点头：“好。”

车外，剧组转场搬离各种拍摄器材的声音不断。

车内，温嘉月窝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杯中的温水。

晚霞随着夜幕的降临变得越来越淡，海边的晚风也变得不似晴朗白日中那样温柔。

等的时间有些久，贺念下车找人问了才知道是因为装器材的道具车出了故障。

问了大概时间能出发的时间后她才回车上。

只是在转身时余光中看到一道完全陌生的身影，等停下想要看仔细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

摇了摇头，贺念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回到车上，她先说了道具车抛锚的事情，然后坐在一旁小声地嘀咕：“那个人应该不是我们剧组里的演员吧？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过。”

她声音太小，温嘉月只听到大概。

性格使然，她没有去问。

知道一时半会还出发不了，温嘉月继续窝在车内背剧本。

不同一些只熟悉自己戏份的演员，她无论接到什么样子戏，在拿到剧本后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去熟悉所有人的戏份，自己的部分深挖结束后也会钻研如果自己去饰演其他角色的话，应该怎样去诠释。

见她看得认真，贺念在里面待了一会觉得闷就推开车门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