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反复揉捏、撕扯,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死死地揪住胸口的衣服,指甲深深陷进皮肉,试图缓解那灭顶般的绞痛,却只是徒劳。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衣襟和冰冷的地板。
不是无声的哭泣,而是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如同破旧风箱般抽噎的悲鸣。
“呜……哥……”
“……为什么……”
“……不要……不要碰别人……”
“……哥……我的……是我的……”
他语无伦次地呓语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哀求。
脑海中反复闪现着槐树下那刺目的一幕:顾琛扣在Omega腰上的手,深插入发丝的手指,激烈纠缠的唇舌,还有那刺眼的齿痕……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尖刀,反复捅刺着他最柔软、最不容侵犯的圣地。
那是他的神祇!
是他用整个生命去仰望、去依赖、去渴望独占的神祇!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信徒,拥有着神祇独一无二的垂怜。
可就在刚才,他的神祇,当着他的面,拥抱了、亲吻了另一个凡人!
那份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视若珍宝的、扭曲却炽热的爱意,那份支撑他在恐惧中活下去的独占欲,在那一刻被彻底碾碎、践踏!
信仰崩塌了。
世界灰暗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窒息。
他感觉不到自己颈后腺体的灼痛,因为心口的剧痛早已超越了生理的极限。
他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痉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地板,留下道道红痕。
“哥哥……不要……不要丢下我……”
“……我听话……我再也不闹了……”
“……别不要我……”
“……求你……看看我……”
绝望的呜咽在空荡的宿舍里回荡,充满了被背叛、被抛弃的悲凉和无助。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受伤幼兽,任由绝望的潮水将他彻底吞噬。
那份属于顾屿的、扭曲而炽热的爱恋,在这一天,于绝望的泪水中,彻底凝固成了心底最深处、再也无法愈合的、带着血腥味的伤疤。
后来他明白了。
那份爱,并非凭空降临的诅咒。
它萌芽于每一次寒冷中裹紧他的大衣,生长于每一次迷茫时沉默的守护。
最终,在酒精和心跳失控的瞬间,破土而出,长成了参天大树,盘踞了他整个灵魂。
它是无数个日常点滴里,顾琛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强大、沉静所织就的网,而他,早已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无处可逃。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在深色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线。
顾琛的意识从深沉的宿醉中缓慢上浮。
头痛,如同被重锤钝击过,沉闷地占据着太阳穴。
喉咙发干发紧,火烧火燎。
他蹙着眉,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简洁冷硬的线条,是属于他自己的卧室。
他尝试动了动,除了宿醉带来的不适,其他并无其他异样。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搅浑的水,浑浊不清。
顾琛撑起身体,靠在床头。
身上穿着舒适的睡衣,显然是有人帮他换过了。
颈后传来细微的痒意,他下意识地伸手挠了一下,并未多想。
他掀开被子下床,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残留的酒气和宿醉的疲惫。
下楼时,忠伯正指挥着佣人布菜,见到他,微微躬身:“大少爷,早。早餐准备好了。”
餐厅里,长桌另一端,还多了一人。
首席助理齐司明正端坐在一旁,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显然已等候片刻。
“顾总,早。”见顾琛下来,齐司明立刻起身。
“嗯。”顾琛淡淡应了一声,在主位坐下。
忠伯适时地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他手边。
“昨晚麻烦你了,司明。”顾琛拿起杯子,语气平淡,显然认定是齐司明送他回来的。
齐司明面色如常,微微颔首:“您言重了,顾总。这是我分内之事。”
忠伯在一旁布菜,闻言也温和地接话道:“先生昨晚回来得晚,是齐助理和我扶您上楼的。衣服已经让佣人熨烫整理好了。”
顾琛点了点头,并未怀疑。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餐桌那个常坐的位置——空着。
“顾屿人呢?”他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拿起刀叉开始用餐。
忠伯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恭敬地回答道:“二少爷昨夜似乎并未回来歇息。他房间没人,床铺也是整齐的。”
齐司明端起咖啡杯的手稳如磐石,接口道:“可能二少爷剧组有事,忙得太晚,就在外面歇下了。”
顾琛切割煎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极淡地应了一声,不再询问。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的碰撞和齐司明偶尔汇报今日行程的安排。
用完早餐,顾琛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齐司明立刻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门厅,走向等候在外的座驾,驶向顾氏集团大厦。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一个废弃仓库内。
顾屿微微侧头,听着手下低声汇报。
“……人已经控制住了,在后面的杂物间。设备也缴了,检查过了,视频是原件,没有备份上传的痕迹。”
顾屿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手下立刻噤声,后退了一步。
然后一个反绑着手的男人被顾屿手下拖了出来,粗暴地按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对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
其中一名手下上前,一把扯掉男人嘴里的团布。
“饶、饶命……顾二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有人……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跟着您……拍、拍点东西……”
顾屿明知故问开口道:“哦?拍了什么?”
男人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磕到地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会拍到那个!我只是想拍点您私下的行程……求您……”
“谁指使的?”顾屿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目光却像坚冰一样,精准地剖开男人的恐惧。
“不、不知道……是、是通过匿名账户联系我的,钱也是那么打过来的……只说让我盯着您……”男人语无伦次,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