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怀帝见时机成熟,也适时开口:“朕已知晓,既如此。”
孝怀帝看向袁太傅继续道:“那朕便将永安全权交给你,众爱卿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
卫长启见状,下意识的看向殿中身姿挺拔,岿然不动的男人,他犹豫再三还是同百官一同道:“儿臣,无异议。”
孝怀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退朝。”
卫长启刚回到东宫就看到姜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佩蓉候在大厅中。
看见卫长启的身影,佩蓉连忙上前两步,沉声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娘娘请殿下去凤梧宫一趟。”
卫长启神色一滞,问道:“母后所为何事?”
“这……,奴婢不知。”
佩蓉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依奴婢多年的经验看,娘娘现在心情恐怕不太好。”
卫长启深吸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了,烦请佩蓉姑姑带路。”
佩蓉引着卫长启直接到了姜后寝宫。
寝宫内。
姜后正卧在榻上,一旁的下人在旁边伺候着。卫长启见状,直接跪拜道:“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安。”
姜后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下人离开,卫长启也随之起身,悠哉游哉的坐到了一旁吃起了葡萄。
“本宫给你安排的人,你今日为何不用?”
卫长启吐了一口葡萄皮道:“父皇怕是疯了,费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让卫沐池参政。一个女人而已,儿臣想来想去就觉得不值得暴露这么重要的心腹,所以才没用。”
姜后气极,起身便将手中的茶盏砸向卫长启脚边,指着他痛骂道:“愚蠢,愚蠢至极。”
“母,母后?这是何意?”
卫长启本就从佩蓉那里得到姜后不开心的消息,本以为姜后得知自己没暴露心腹的事情,会心情好一些,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疯了,好一个疯了,哈哈哈,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见姜后笑得癫狂,卫长启顾不得其他,连忙跪了下去认错道:“母后息怒,可是儿臣做了什么事,让母后生气了吗?”
闻言,姜后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如同刀子般射向卫长启:“错的不是你,是本宫错了,错在太纵容你了,错在太宠溺你了,竟养的你目光如此短浅。”
姜后话音刚落,就咳出了一滩血,瞬间失去了意识。
见姜后气倒在床榻,卫长启瞬间慌了神,连忙传召太医,姜后再醒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卫长启再蠢也意识到了自己或许闯下了大祸,连忙爬到姜后身边关切问道:“母后可好些了?母后息怒,莫要气伤了身体,可是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望母后指点迷津。”
姜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斜眼看向卫长启,目光犀利。
她呵责道:“陛下疯了?本宫看疯了的是你,本宫真是没想到,这场毫无悬念的棋局,本宫千防万防,竟然是你,本宫的好儿子,是你放了他一条生路,你到底明不明白。”
姜后抬手制止卫长启的辩解继续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本宫不知道吗?东宫到处是本宫的眼线,以往不曾训诫过你是因为你所做之事无关大雅,甚至你的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迷惑陛下和卫沐池,不曾想本宫的纵容却让你变本加厉,变得愚不可及。”
卫长启瞠目结舌,将要被舍弃的念头在疯狂滋长,他慌不择言的继续问道:“母,母后,此话怎讲?”
“从古至今从未有女子能够参政,陛下先是破例让女子进学堂,如今又搬出最后的底牌袁太傅为卫沐池铺路,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卫长启忐忑道:“儿臣,儿臣不知。”
“愚蠢,这说明他卫仲博时至今日已无人可用,那些老臣就算有心也无力。等到岁元佳节之时,附属国群臣觐见,本宫身后的姜氏和陆氏将借此机会肃清朝野,接着便是逼宫,这棋局便可结束。到时大局已定,只待你登基,可你却让这局势完全扭转。”
闻言卫长启如释重负,安抚道:“母后是否多虑了,您也说了卫沐池只是个女人,入朝参政已是破例,她的母亲又是外族,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姜后恨铁不成钢道:“你懂什么?卫沐池不过是个小丫头,虽有些城府,但不足为惧。可她是陛下的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她的母亲是羌国公主,她又是个女子,陛下完全不需要提防她,甚至可以毫无限制的重用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做一个完美的垫脚石。”
卫长启还是不理解,继续问道:“这是何意?垫脚石是为儿臣铺路吗?”
“启儿。”姜后冷静了下来,拍了拍他的手继续道:“你要知道,容嫔有孕了,太医说是男胎,陛下日日陪伴她身侧,本宫无从下手。”
姜后嗤笑了一声,双眼眯起继续道:“陛下当真无情,本宫只不过想让他退位,并未想过要他性命。可他却想要本宫整个姜氏的命,本宫绝不允许。”
见姜后态度缓和,卫长启起身凑到姜后身侧,一边为姜后按肩,一边问道:“儿臣愚笨,望母后赐教。”
姜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无奈和妥协:“你今日放任卫沐池入朝,陛下便有了可用之人,不出意外的话,陛下接下来就会一步步为卫沐池铺路掌权,为她树立权威,建立人脉,以此来制衡姜氏和陆氏。待容嫔腹中胎儿顺利产下,卫沐池所拥有的便是容嫔腹中胎儿所拥有的,而容嫔只是个孤女,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到那时今日的姜氏便如昨日的沈氏,一山不容二虎,皇家男儿只能有一个。”
卫长启僵在了原地,连忙跪下磕头道:“是儿臣愚蠢至极,酿下大错,求母后救救儿臣。”
“事已至此慌也没用,虽然局势被他扭转,但还不够。”
姜后抬手虚扶起他,爱怜的抚摸着卫长启的脸庞,问道:“你说如果陛下在容嫔生子之前驾崩,这皇位该由谁来坐呢?”
卫长启的瞳孔撼动,深吸了一口气道:“儿臣明白了,以后儿臣绝不擅自行动,一切听从母后安排。”
公主府内。
卫沐池刚回府邸,便看到候在庭中的谢婉和谢淮,谢婉自然的拉起了卫沐池的手,谢淮也连忙起身立在原地看向卫沐池。
“池儿真是好魄力,永安公主入朝参政的事情在整个盛京城都家喻户晓了,当真是亘古至今第一人。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有一部分人被你折服、甚至愿意追随你,但大多数人都在等着你跌下神坛的那一天,姜氏和陆氏也会对你下手,你的处境还是很不容乐观的。”
卫沐池抬手捏了捏谢婉的脸:“你说的是,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怎么做到皮肤这么好的,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谢婉拍开她的手,嗔怒道:“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给我认真点。”
卫沐池立刻乖乖站好道:“是,小谢大人,在下定好好听教。”
待两人聊得差不多的时候,谢淮才上前将手中准备好的东西递了上去道:“姐姐真厉害,不像我这般无用,帮不上姐姐。今后姐姐上朝需要束发,我想了想这发带最适合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卫沐池将发带直接系在了头上笑了笑,踮起脚尖揉了揉谢淮的脑袋,含笑道:“谁说阿淮没用的?春猎结束时阿淮不是得了父皇的赏赐?现下都已经入了兵部做事,很是厉害,我相信阿淮日后定会大有作为,没准还会帮姐姐一个大忙。”
谢淮亮晶晶的眸子和卫沐池对视了一瞬便立刻低下头错开了目光,闷声道:“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卫沐池见状上前两步弯下腰,然后仰头看向谢淮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取笑阿淮,姐姐是真的相信你。”
谢淮抿了抿唇认真应道:“嗯,会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谢婉才带着谢淮回府。
送走两人后,卫沐池刚想休息,门外就传来了春桃的声音:“殿下,您睡了吗?有信件。”
半晌后,正在春桃以为卫沐池已经睡着了正要离开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卫沐池皱眉道:“何人所写?”
“是邺城来的驿使,他说是沈将军所托,要殿下亲启。”
春桃说完,便将信件交到了卫沐池手中,顺带的还有一个小盒子。
关上门后,卫沐池才拆开信件查看,信中只有寥寥两行字。
‘一切安好,勿念。’
‘殿下,生辰快乐。’
看完后,卫沐池便将信件点燃不留一丝痕迹,她盯着手中的木槿花标本和雕刻成木槿花形状的头饰,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自幼除了苓妃便无人在乎,每年生辰都只是苓妃为她庆生,长大后在孝怀帝的‘关照下’,在乎她的人是多了,可她已经不喜欢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浪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