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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比斯囚徒 第3章 苟且偷生

作者:Nighthelm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5-10-26 06:27:37 来源:文学城

拉美西斯抬起手。

一滴雨水落在他的手心,他动作一滞。

雨点在手心沁着不详的凉意。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雨点试探地敲打着他的袍襟。

他终于抬起头。

短暂的迟疑,已被这瓢泼而下的雨水彻底冲垮。

暴雨如注,倾天而下。他的身影,被困在了这无边的雨幕牢笼里。

“大人,那位囚犯,已经移送法老殿了。”

一位神庙卫士走来,向拉美西斯低头示意。

他面带豺狼面具,神色沉默。一只手背,平放在胸前宽幅的亚麻布带上。

“看好他。”拉美西斯眼神陡然转冷,他摩挲着紫色的权杖,“别让他死了。”

从高空俯瞰,底比斯在罕见的暴雨中奄奄一息。

尼罗河变成了浑浊的巨蟒。

雨水在宫殿的平顶上汇成急流,从兽首排水口喷涌而出。

一群黑色的列队,如移动的墓碑,穿过模糊的广场。

阿赫莫斯正在队伍之中。

两侧的侍卫押住他的肩胛,他“嘶”了声。

迟早剁了这两只手。

雨水在他脸上的血污和污泥间爬行,钻出一道道痕迹。

他低着头,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盯着前方卫兵的步伐和长矛,不知在想什么。

队伍穿过一条狭窄的街巷。

雨水将士兵的青铜护腕洗得发亮。

屋檐上的积水连成一片,沉重地泼溅在石阶上,哗哗作响。

冰冷的雨水,也充沛地浇在了阿赫莫斯的头上。

阿赫莫斯没有闪避。

他反而趁机猛地仰头,让雨水短暂地冲进干渴灼热的喉咙。

这场百年难遇的暴雨,似乎浇灭了士兵的暴戾。

他们几乎忘记了职责,只是贪婪地,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

有人低声笑了起来,用俚语骂了句俏皮话,引得身旁同伴肩膀耸动。

走在阿赫莫斯前面的两人,借着雨声掩护,竟开始闲聊。

“……真他妈倒霉,今晚轮到我们,去守那个示巴猴子的宫殿。整晚都得闻那股女人才用的香料味。”

另一个人嗤笑,“得了吧。至少他宫殿里的葡萄酒,是法老都舍不得喝的叙利亚货。我听说,昨天,他又赏赐侍奉他的那个小队长,一整块刻着狮子图案的金锭。”

“哼,一个被拴在这里的人质,摆那么大的谱……迟早有一天……”

话没说完,士兵立刻闭嘴立正了。

身后侍卫如铁塔般下压,迫使阿赫莫斯的脊背下弯。

他的双臂被反剪至身后,由另一人死死锁住。

与此同时,一柄短剑的锋刃卡进他颈骨上。

“到了。”

“大人......”

阿赫莫斯听到士兵们谄媚的声音。

浊流戛然而止。

一片骤然降临的寂静中,阿赫莫斯抬起头。

拉美西斯站在法老殿的门口。

他恍如一块骤然降临的、冰冷的礁石,截断了所有喧嚣。

雪白。

这是阿赫莫斯的第一感受。

那身白袍仿佛自身拥有光芒,将周围的昏暗都逼退三尺。

淡金色的纹路,在那身白袍上缓缓流淌,穿透了周围的阴郁,像是黑暗中唯一发光的、神圣的脉络。

“臭小子,谁准许你看祭司大人的!”

一个破铜锣嗓子,把阿赫莫斯的头颅摁回原处。

那副光景被抿回阿赫莫斯的唇齿间,翻进他的胃里胡乱搅动。

他喉头一紧,将那股翻涌的冲动连同这口恶气,一并咽回肚里。

装得跟阿努比斯跟前的神妓一样,就是不知道扒下那身皮,里头是副什么颜色的下水。

宫殿之门推开,巨石低吟。

映入阿赫莫斯眼帘的,是一片斑驳的肉红。

法老,夹在宫廷立柱与雕像的正中央。

他身后是用赭石红的颜料点缀的壁画,描绘着他碾压敌人的赫赫战功。

“宁死不屈。”法老垂下眸子,盘弄着胸前的宽领饰——数百颗红玉髓。

“野蛮顽强、宁死不屈.....就像一只......野狗。”法老低声。

“那么......你是谁的宠物?”法老将手肘抵在扶手上,拳头撑住半边脸,下颌随脑袋歪着。

“陛下,或许,这其中另有误会。毕竟……”

阿赫莫斯的眉梢倏地震了一下,他下意识侧头,向那边瞥了一眼。

拉美西斯顿了一下。

“……毕竟,我们的人,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阿赫莫斯挑眉。

……拉美西斯,你想干什么?撇清?还是……拉我一把?

说完,拉美西斯立刻改口。

“……我的意思是,法老的眼线,都是精英。”

呵。

阿赫莫斯彻底明白了。活命的路,在他这一句改口里,又他妈窄了一步。

大殿陷入了沉默,官员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一齐消失。

阿赫莫斯掀起眼皮,盯着法老看了一会。

求饶?死得更快。喊冤?法老不听狗叫。

这个高高在上的混蛋,他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他在乎的是他自己的王位。想活命,就得让他觉得他这条狗还有用,能帮他咬出更多人来。

对……给他一个更大的麻烦,一个藏在他身边的叛徒。让他把链子松一松,放他出去咬人。

只要能离开这个该死的笼子,谁是栽赃自己的混蛋,伊姆霍特普那个杂碎又在哪……他自己去查。

赌一把。

他抬起头,褪掉面上强装的畏惧。

“陛下,您碾死一只野狗,除了弄脏鞋底,还能得到什么?但如果您留下它的牙齿……它能为您撕开更肥美的猎物。”

“比如,我能告诉您,是谁、在何时,将这份不净置于您的日日夜夜之间。”

阿赫莫斯扯出一个笑来。

“圣猫之死,或许正是有人想借您之手,除掉我这个可能看破此事的人。”

法老用指尖敲打着王座扶手,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他缓缓开口。

“三天。”

阿赫莫斯垂着的眼帘又抬了起来。

“我给你三天时间,找出真凶。若找不到,你会求我让你像那只猫一样痛快地死掉。”

火光映照着法老。

他胸前的宽领饰,像无数只闪动的恶魔之眼。

身后那面巨大的深红色帷幔,则像一道凝固了许久的血瀑。

悬挂在那。安静,而足以吞噬一切。

红。

阿赫莫斯摇晃着手中的陶杯。

红石榴色的酒液盛在里面,油灯光映着他的眼睛。

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凑到阿赫莫斯的耳边,“长官只会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阿赫莫斯听到这句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陶杯拍在桌上,酒液飞溅之时,阿赫莫斯在一片石榴红中,与霍伦希布对视了。

狗皮膏药。

操。

阿赫莫斯站起来,椅子腿刮出一阵刺响。

角落里,几个袖口印着神圣图案的黑衣人抱臂默默观察着他。

铁桶阵?

阿赫莫斯往另一边看了一眼。

同样的穿着,一身黑衣。

可以啊,霍伦希布。

黑蝎子酒馆鱼龙混杂,充满了皮肤黝黑的水手、搬运工和底层妓女。

空气仿佛一层发烂的浊汤,汗酸混着隔夜啤酒的嗝和烤鱼的腥,糊住了每个人的口鼻。

阿赫莫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霍伦希布的人死死盯着。

他索性直接走到吧台,拿出从霍伦希布那里预支的几枚银币。

“砰”地一声,银币砸在木质吧台上。

银币在桌上打转的声响,盖过了他一秒前的豪言壮语,也吸引了所有迟疑的目光。

他抬起下巴,一只手撑在吧台上,身体前倾,朝老板咧嘴一笑。

“还愣着干什么?上酒啊!都说了,我老大,霍伦希布长官请客!”

这个突如其来的恩惠,让整个酒馆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骚动。

酒客的目光从那个“混混”的脸上,齐刷刷转移到吧台上那几枚还在震颤的银币。

人们不约而同挤向吧台,理直气壮地大喊:“老板!最好的麦酒!”

“给我来一杯火焰威士忌!”

“为慷慨的霍伦希布干杯!”

阿赫莫斯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一个脸上堆满讨好笑容的伙夫,喷出酒腥的唾沫,“好兄弟!代我们感谢长官!”

出乎意料的是,阿赫莫斯脸上的笑意立马冻住了,脸色沉得很像晨间的那场暴雨。

“想死吗?”他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让身旁的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对......对不起!”伙夫几乎连滚带爬逃离了吧台。

酒馆里,一处昏暗的地方,油灯几乎无法照射。

一个背靠墙壁的角落座位。

在酒客都在喝酒吹牛时,一个人正用一块软布,借着微光,专注擦拭着手上的匕首。

他眯起眼,低声道,“霍伦希布?他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招摇了?”

这个混蛋。果然在拿我的名头作威作福。

霍伦希布抱臂,立在蝎子酒馆的门前。亲眼目睹那个杂碎的所作所为,眸光一冷。

他丢给手下一个眼神。

整个酒馆都在狂欢。

人们跺着脚,木质地板随之颤动。

墙上的煤油灯被震得摇曳不定,在那些疯狂的笑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阿赫莫斯捧着陶杯,侧身从勾肩搭背与炽热激吻的身影间分开一条路。

他半低着头,冷冽的视线藏于杯沿之下,无声蛰伏在混浊酒色。

这时,一个飘着脂粉的柔软怀抱撞在阿赫莫斯的胸膛。

石杯一松。

浑浊的大麦酒从粗糙石杯中泼出,溅了那女人一身。

她身上廉价的河马油脂香膏气味,混合着酒臭扑面而来。

女人尖叫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猫,猛地抓住阿赫莫斯亚麻短裙的襟带。

“看着点路,公羊!”

她涂抹着孔雀石绿眼影的眼睛瞪着他,声音刺耳,“你弄脏了哈索尔仆人的裙子!你得赔!赔我一条新的,用三角洲最好的亚麻织的!”

阿赫莫斯咧开嘴笑了一声。

他没有挣脱,反而就着她缠绕的力道,将她往怀里又带了一把。

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勾住了她腰间那枚沉甸甸的护身符。

“银环?”他低下头,气息拂过她耳边的金环。

“那要看它的重量,能否换来等值的……消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尼罗河在夜间上涨的潮水,“比如,一个令人作呕的蠢货,他平时更喜欢在哪张桌子上,吹嘘他的功劳?”

女人吃吃地笑起来,指尖在他胸膛画着圈,声音同样压得极低。

“噢……原来是一头寻找猎物的鳄鱼。我的消息,可比酒要贵一点。”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酒馆二楼那些挂着帘幕的小房间。

阿赫莫斯对她使了个眼色,往她的掌心里推进一个带着划痕的银币。

“美人,别急。等下次尼罗河涨潮的时候,再来好好喂饱你。”又换上那副轻浮下流的做派。

妓女大声咒骂一声,暗中捏紧银币,气冲冲地离开了。

阿赫莫斯看着她扭动的背影。

刚准备转身,一股混杂着汗臭和劣质麦酒酸气的阴影,便将他笼罩了。

酒馆的另一个角落,一桌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地痞,终于站了起来。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剃着半边秃瓢的独眼壮汉。

在这里,这条街,他们就是规矩。

而阿赫莫斯这个外来的嚣张小白脸,刚刚“动”了他们罩着的女人。

独眼壮汉拎着一个打碎了半截的陶土酒瓶,带着三四个手下,摇摇晃晃地堵在了阿赫莫斯面前。

角落里,霍伦希布的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立刻介入——他们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圣猫护卫,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独眼壮汉用酒瓶那尖锐的断口,戳了戳阿赫莫斯的胸口,喷着酒气:“小子。刚刚,玩得很开心啊?”

阿赫莫斯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手中那只盛着红石榴酒的陶杯上,仿佛在研究酒液的颜色,又像是在惋惜这杯还没喝完的酒。

阿赫莫斯语气平淡,“手,拿开。”

这份无视,彻底激怒了壮汉。“我他妈不仅不拿开,我还要把——啊!!!”

惨叫,来得比所有人的反应都快。

在场,没有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眼睛,捕捉到了一连串破碎的画面——

阿赫莫斯手里那只粗陶酒杯,突然碎了。

紧接着,独眼壮汉握着碎酒瓶的手腕上,猛地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月牙形的血口!鲜血,像被挤压的果汁一样喷涌而出!

他手中的“武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然后,那清脆的、酒杯碎裂的声音,才迟到了一样,慢悠悠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整个酒馆,死一般的寂静。

而阿赫莫斯,依然坐在原位,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他带着嫌弃的表情,看着自己手中那半截边缘还沾着血迹的锋利“酒杯”。

他对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啧。又弄脏了。”

独眼壮汉捂着手腕,痛苦地跪倒在地,连哀嚎都发不出来。

他剩下的几个手下,看着阿赫莫斯手中那件沾血的“凶器”,脸色惨白,腿肚子都在发抖,连扶起老大的勇气都没有。

角落里,霍伦希布的手下,脸上的表情,第一次,从看戏的轻松,变成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凝重。

一股暖意从小腹向上烧起,借着酒意,阿赫莫斯大摇大摆走到酒馆的另一头。

一个瞎眼乐师正在玩塞尼特棋,阿赫莫斯兴味索然,他扔下几枚铜币,要求乐师弹一首曲子。

听完整首曲子,那副怏怏的神情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阿赫莫斯大步踏出酒馆,看见外面等候他的士兵。

他耸了耸肩,抱怨道,“真他妈无聊,一群蠢货。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摆摆手,“回去了。“

白日的炙热如潮水般退去,燃烧了一整天的沙子正将高热抛向夜空。空气不再灼人,但脚下的石板仍残留着些许余温。

霍伦希布盯着阿赫莫斯渐渐远去的、吊儿郎当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混蛋。又在演什么?

而霍伦希布或许没看到,那本该瞎了眼的乐师,缓缓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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