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景尔便沉沉睡去。
在警局虽然只是在坐着,依然很耗神,回到家便感觉疲惫,匆匆洗了个澡倒在床上。
这次她记得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将外面一切隔绝。
房间陷入黑暗,夜景尔很快便进入沉睡。
夜一点点深,外面所有的吵闹全都散去,只留下点点虫鸣。
突然,窗帘鼓起,就像是有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也许是夜里,风很冷,而且很湿冷。它从窗帘后钻了出来,开始在房间中游荡。
慢慢地,这股湿冷接近床,从床尾一点点地蔓延到枕头旁,蔓延到夜景尔的耳边。
“找到它,找到它。”
黏腻冰冷的声音在夜景尔耳边回荡,湿冷的气息扑洒在她耳边,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小手抬起,在空中胡乱的舞动,一不小心从湿冷气息中穿过。
回荡的声音哑然而止,湿冷翻腾起来,似乎受到什么刺激,迅速从床上撤下。
窗帘快速飞舞,像是有什么存在落荒而逃。而且逃走的时候,湿冷依旧是湿冷,却带了一丝温度。
窗帘落下,房间中恢复安静。
夜景尔哼唧两声翻了个身,梦中似乎遇见什么好事,嘴角勾起,嘟囔着:“手感不错。”
一夜好眠,转瞬天明。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夜景尔脸上,夜景尔拉上被将头缩进去当下所有的光。她还没有享受够黑夜的怀抱,不想迎接光明。
可惜,有人不愿意她在赖床,手机铃声从床头响起。
连续响了三轮,夜景尔才从被窝中伸出手,摸索着找到手机,在将手连带着手机缩回去。
“喂。”含糊的带着睡意的声音,完全告诉对方此时此刻她的状态。
“还没睡醒?”对方似乎很惊讶。
“几点了?”夜景尔含糊问。
“差十分九点。”对方回答的很无奈,“你昨晚熬夜了?快点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今天事情很多,太晚该办不完。”
夜景尔这次清醒几分,“岑山?”
岑山憋着笑,“除了我还能有谁?昨天约好九点,结果你八点五十还没起床。用不用我上去帮你?”
“不用。”夜景尔彻底清醒,“等我十分钟,九点准时下去。”
说完挂断电话。
夜景尔用六分钟洗脸刷牙和洗澡洗头,用两分钟梳头换衣服,用一分钟将要带的东西带好,最后一分钟穿鞋,锁门,下楼。
看了看表,人出楼门时正好九点整,完美。
岑山的车就停在楼门前,是一辆黑色帕萨特,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一双白色运动鞋,带着大墨镜,手腕上带着一串紫檀手串,不伦不类的打扮。
看到夜景尔,岑山将墨镜摘下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夜景尔轻轻一笑,没有理睬岑山,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她靠向靠背,大爷姿态十足。
岑山摸了摸鼻子,将副驾驶车门关上,转一圈上了驾驶位。
便系安全带便抱怨,“你坐后面,像是我的领导,我只是个司机。”
夜景尔前倾,凑到岑山附近,“副驾驶是老婆或者女朋友坐的,你喜欢我?”
岑山嘻嘻一笑,“不行吗?你同意吗?”
夜景尔嗤笑一声,“岑山同志,提醒一下,我周岁十七,还是未成年,你要犯错误哦!”
岑山立即闭嘴,夜景尔的行事作风总是让他忘记,这还是一个未成年少女。虽然距离成年也剩不了多长时间,可终究是未成年。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岑山愤愤不平问道。
“你不知道?”夜景尔挑眉,“我祖宗十八代你不都查得一清二楚嘛。”
得,小丫头带着怨气。虽然不知道是他哪里得罪的,但得罪就是得罪,他还是闭嘴吧。
岑山安静下来,夜景尔满意闭上眼睛。
岑山得罪夜景尔了嘛?答案是没有。
可夜景尔有起床气。
他们先是去了医院,拿到亲子鉴定报告,接着又去了警局,然后是律所,接上一名律师。
律师是一名精英模样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他朝着岑山点了点头,又看向夜景尔,眼中闪过诧异。
夜景尔坐在后面,他便没有坐后面,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她还没成年,可以吗?”岑山问。
律师:“看她身份证,还有不到两个月便成年,问题不算太大。”
岑山放心道:“能办就行,就怕答应这个丫头的事情办不了。”
律师奇怪道:“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再办理更容易一些,为什么这么着急?”
岑山叹息,“两个月以后黄花菜都凉了,你懂的。”
律师瞬间了然,瞥向夜景尔的余光中满是同情。被岑山这帮人缠上,这个女孩也真够倒霉的。
接下来事情便十分繁琐麻烦,去了法院,去了银行,去了房产局,去了公证处。接着又去银行,房产局,车辆管理所等等。然后又去了工商局,去了一趟傅氏集团,然后又是税务局。
这一趟下来,根本不是一天能办完的。有专业的律师在一旁协助,有特事局的岑山给开绿灯,这些全部办完也足足用了五日。
每天一大早,岑山来夜景尔家楼下接人,晚上日落才将人送回来。足足五日的折腾,即便是夜景尔也变得蔫蔫的。
律师让那什么证件就拿什么证件,让在什么地方签字便在什么地方签字,全程像个提线木偶一般。
最后一日,全部都办完,也已经是黄昏时分。
岑山将夜景尔送到家楼下,夜景尔晃晃荡荡推开车门,晃晃悠悠走下车,朝着岑山随意摆了摆手,算是再见,便往楼门走去。
“夜景尔。”岑山下车喊道。
夜景尔回头,一脸疑惑。
“那个,”岑山微微低下头有些犹豫。
“什么事,说。”此时夜景尔只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回去好好睡觉。
“你什么时候搬去傅家别墅?”
傅家人死绝,傅家别墅也是夜景尔继承。而且这是让夜景尔继承傅家产业最终目的。
夜景尔想了一下,“明日吧,我好好睡一觉,明天便去别墅。”
“好。”岑山声音中带着几分高兴,“我明天来接你。”
夜景尔奇道:“你来干嘛?”
“帮你搬家啊。”岑山说的理直气壮。
夜景尔摇头,“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岑山立即补充,“不止是我,还有我的两个同事。你不是要求我们保护你吗?你明日搬去傅家别墅,便陷入危险之中,我们理所应当去保护。”
夜景尔这才想起来,“原来保护我的还有你一个。”
岑山不满,“你小瞧我。我还是很厉害的。”
“嗯嗯嗯,你厉害。”夜景尔十分敷衍,打了一个哈欠,“行了,我要上楼了。”
岑山在身后喊道:“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你?”
夜景尔举起手,握成拳头。
“好的,上午十点,不见不散。”
夜景尔走进楼洞里,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岑山就当她听到了,喜滋滋上了车,车头一转,离开。
也许是知道夜景尔这几日都很累,那股湿冷没再出现过,包括今晚也是如此。
但第二日夜景尔却醒来很早,天一亮便睁开眼睛,看眼表,才五点二十。
又躺了十分钟,实在睡不着便翻身起床。
她的东西很少,收拾完只有一个双肩背包。衣服三四件,所有的证件,再有便是这栋房子的记忆。
养父养母留下的,她童年的,一件件回忆,充斥在这个小屋中。她能拿走的只有很少很少,大多数还是留了下来,无法伴随着她,只能被永久封存。
就如当年最爱她的那一对夫妻,被封存在她的记忆中。
为了防灰,她将所有家具用布盖上,背上背包,走出房门。
锁上门,钥匙被她珍重收起。
这套房子她并不会处理,继承傅家,她会有花不尽的钱财。
下了楼,时间刚到九点,没有等岑山,叫了一个出租车,上了车才给岑山发信息。
京夕:起来早,不等你了,我先过去。
出山:别啊,我这就出门,二十分钟到。
京夕:我已经上了出租车。
出山:好吧,那我们傅家别墅见。
京夕:不急,安全第一。
出山:你关心我。
京夕:滚!
上班日,城中主要干道堵车,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来到晋华宫小区。
这里是高档小区,出租车进不去,夜景尔便在小区门口下车。
守在门口的保安将她拦下,从背包中拿出房产证,在保安震惊的目光中,经过同物业公司领导核实,才确认她是业主。
为了缓解尴尬,保安建议:“您下次可以开车回来。”
“没成年,没驾照。”
没成年是硬伤,夜景尔也想两个月快点过去,成年后很多事情都好办。
就如在公司董事会上,就因为她是未成年,虽然拥有傅氏集团百分之六十三的股份,也无法当董事长。
因为傅家死绝,第二日傅氏集团的股票便跌停,整个公司人心惶惶,不少员工都开始找下家,到处传傅氏集团即将倒闭。
几个股东也都蠢蠢欲动,好在她继承遗产及时,岑山也为她找来极为靠谱的职业经理人做总裁,才稳住了公司内部。
几个股东虽然也有想法,可他们好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能力不行。有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自己能按时收到分红,也就不再闹腾。
更好的是,这个消息传出后,公司的股价稳住,虽然没有疯狂上涨,可以缓慢在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