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总是翻来覆去,这时贺程就会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紧紧抱住,让他不要再乱动。
陈季就定定地看着贺程,在他一动不敢动,陈季整夜僵硬着身体,只有贺程动的时候他才敢跟着一起动。
自陈季对贺程揭开过去后,贺程对陈季好得有些纵容,陈季最初沉溺在这场梦里,当他想要控制梦的走向时,他就知道自己要醒了。
贺程醒来,就看见陈季在自己怀里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你醒了。”陈季问。
贺程伸出手,拨开陈季额前的碎发:“怎么出汗了。”
贺程的手顺着陈季的脸颊向下,陈季伸手拦截,“你在被子里像一个火炉。”
……
两个人吃过早饭,散步去了古城。
云川最出名的是他雪山脚下的古城,陈季和贺程走在陌生的街巷,他们肆无忌惮地牵着手,如同普通情侣一般。贺程为陈季调整围巾,买热牛奶暖手。
他们走到古城中央,一棵经历过千年的古树屹立其中,周边的围栏上被人系满祈福带。因为这棵古树,再加上古城里的许多百岁老人,这里也被世人称为长寿村。
陈季在祈福带上写下,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等贺程伏下身去找位置时,他又趁机补上两个字,贺程。
陈季眼急手快地拨弄开一个缝隙,将红色的祈福带系进去。
他手腕上的手环因此闪烁个不停,贺程看过来,没说什么,陈季看向他,眼里带有一些探究。
贺程依旧没反应。
按平时,贺程会抓住他的手,问他:“又做了什么坏事。”
可是今天贺程没有,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越多,陈季的心底就愈加不安,他又焦虑又恐惧,尤其是在陆可珍给他的药见底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他开始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理智走到崩溃边缘。他不想离开贺程,他疯狂地想要独自占有贺程,像过去八年里他的每一次易感期一样,贺程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他服务将陈季奉为主人。
陈季沉入浴池,水面上升,没过他的头顶,陈季的眼睛眯开一条缝隙,看到贺程出现在水中,凑过来吻自己,陈季的像是犯du瘾的人一般,他渴望贺程。
唇上有柔软的触感,陈季下意识张开嘴,他猛地起身,破开水面,胸腔上下起伏,陈季一个大喘气后开始咳嗽,像是要把肺部都咳出来
他要崩溃了。
与自己作斗争时,陈季又想起高中时,在感情最纯粹,没有任何杂念的时期,他给贺程写的一封信。
……
陈季的情绪有些低落,尤其是在返程的时候,他一直不想让贺程想起过去,不想让贺程去调查曾经,可是无论他怎么阻拦贺程,他也阻拦不住贺程的心。
陈季有些怪自己,他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在贺程的面前。
贺危玄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但陈季没有接,直到他和贺程回到贺程在首都的家,他才拨回去。
他们的复仇已经接近尾声,陈季可以退出这场棋局,等过段时间贺危玄就会通知贺家两人的婚约作废,陈季终于可以在医院安心养病。
陈季沉默着听完贺危玄的话,问他:“叔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贺危玄:“你说。”
陈季:“小叔叔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贺危玄同样沉默着想了许久,才说道:“什么也没有想,我当时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贺危玄的父母在他十八岁时双双去世,自此贺危玄的世界更加封闭,他二十二岁认识陈最,二十三岁失去他。贺危玄的这一生也在不断地失去,直到现在他没有什么能再失去的。
如同这个家族受过诅咒一般,他与贺程有着极其相似的人生,但相比于贺程,贺危玄失去得更多。
“小叔叔在你身边吗?”
“他在。”
“你可以把电话给他吗。”
陈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满是担忧:“小季。”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季的鼻头一酸,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变得哽咽,陈季轻轻啜泣,“小叔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我不想死。
……
陈季做了一桌菜,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贺程回来,这期间他一直在不停地调试电视台,又余光不断地向门口去瞄。
直到贺程回来,陈季猛地起身,他对贺程说:“贺程,我有事情要问你。”
他甚至等不到吃完饭再说。
贺程放下东西,走过去。“什么?”
陈季:“贺程,我是你的谁?”
贺程不解地皱了下眉,却如实回答:“我的未婚夫。”
陈季愣住了,他看着贺程,莫名其妙落下眼泪。他心乱如麻,“我不是你的未婚夫。”
贺程解开袖口的手一顿。
陈季离开了,在他离开前,留给了贺程一只小熊,和一句:“对不起。”
贺程沉默着看着陈季的背影,窗外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贺程站在原地,他的领口敞开,袖口只解开一只,满桌的菜一口未动。
他眼看着陈季关上门离去,听见电梯的门打开又合上,许久之后他似乎听见脚步声,可他分明一步未动。
一个月前,贺程从老宅拿回来一个日记本,他从那天开始记日记,从他亲吻陈季那天,一直到今天,他一天都没有落下。
陈季的离开,一如他与贺程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一样没有任何预兆。
他走后,贺危玄向众人通知他已经与陈季解除婚约。过了几天,他带着一个Alpha回国,与他共事多年的老友见到,说那个Alpha是死去的陈最。
贺程与贺洪泽的约定开启倒计时,他即将从医院离职,从贺医生回到贺家继承人的身份上。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到了圣诞节,乔政桉约着贺程在声林见面,喝酒时,乔政桉说起他见到了陈季,贺程问他在哪。
他说:“在医院。”
他说:“因为他坐着轮椅,我一开始还不敢认。”
贺程说:“他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乔政桉震惊到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
他声音极大,甚至包厢外经过的人都有一瞬的停顿。乔政桉站在原地看着贺程,慢慢握紧手中的拳头,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才问出口,“那他会死吗?”
“也许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