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早要死在这个狐狸精手里!”
“老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情种!”
钟辰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任由父母指着他的头数落,彷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还有你!当初我们家可不想你进门!是你死乞白赖地想要进来!跟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到底还是亲生的儿子,舍不得骂得太狠,杨霞又将矛头调转到林晓和身上继续骂骂咧咧。
“现在说走就走,说离婚就离婚!我们同意了吗!”
“婚都离了,凭什么还带走我的儿子!”
“你这样的儿媳妇,就该被刀捅死!”
“老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的儿子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啊……”
屋内一片哀嚎,鸡飞狗跳。钟辰的父母满屋子追着林晓和骂。
一旁的七大姑八大姨们也没闲着,纷纷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怒目圆睁,加入了讨伐林晓和的战队。
吵架,林晓和不是行家,再说,那是他的父母。
杨霞嘴巴上的功夫实在是厉害,骂了半小时都不解气,一会儿站起来拍大腿,一会儿坐地上打滚撒泼,嘴皮子一刻不停。
林晓和想走,被他们拦着。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平日里看起来恩爱祥和的一家子,现在这是这么了。
“别动气,都是一家人,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
“听说,老两口把房子过户走了,小两口为这个闹离婚呢!”
“不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那为什么还在吵架?”
“我刚才听了一会儿,好像是离婚了,男的还要跟女的走,跟父母断绝关系!”
“天呐!真的吗?那也太不孝了吧!”
“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跟女的走,还和父母断绝关系……”
“这小两口平时看着感情挺好啊……”
“是啊,是啊,郎才女貌,特别般配!”
“怎么好好地就离了呢,孩子多可怜!”
……
门口闹哄哄,门内一片狼藉,林晓和感觉头都要炸了。杨霞的嘴跟机关枪一样一直“突突突”,林晓和半句辩解的话都插不进去。
不过,就算插得进去,她又能说什么。说自己没想带走他们的儿子吗?还是说,房子本来就是你们的,已经还给你们了?
这一趟,她只是想回来取孩子的衣服,仅此而已。
离婚前,他们已经把婚房强制过户到他们名下,说是为了钟辰好,不然只要自己这个狐狸精想,分分钟他们的情种儿子就把他们一辈子的心血给了她。
可笑至极!
他们也不问问自己儿子,离婚协议书到底怎么写的!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抢走他们房子这样的话?
现在,房子已经过户走了,婚也离了。而她,只是想回来给孩子取点东西,尽管他们说过,孩子跟她走了,就不再姓钟这样的话。说到底,那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爷爷亲奶奶,这样的话她没有记在心上,他们却一再咄咄逼人。
“也不知你们父母怎么教育你们的!或者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见林晓和一直毫无反应,杨霞开始转移攻击对象。
听到这句话,林晓和脑袋“嗡”的一下,血一下全部涌上来了,说自己可以,累及父母,这个忍不了了!“轰”的一声一把丢下手里的行李箱,一脚踢到老远。
你们都没有长辈的样子,那我还拿你作长辈做什么!
正欲张口理论,身后同样一直忍了好久的林晓仪拉住了她,把她拽到身后,上前道:“阿姨,我尊敬你是长辈,还叫你一声阿姨。但是我和我妹妹一直没有跟你理论,不代表就是你有理!”
“我妹妹结婚的时候一没要彩礼,二没要房子车子,三金就一个结婚戒指,还是自己找同学借钱买的,或许这就是你认为的是她自己死乞白赖要嫁进你家的理由!但是,凭着这些,不晓得您是怎么断定她嫁到你家是要图你家财产的?再说,你家有什么财产可图?除了天天吵架挂在嘴上的一套房子,还有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就是嫁只阿猫阿狗,也有自己的窝!”
林晓仪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缓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您可能不知道,您儿子是怎么求着我爸妈把女儿嫁给他的!……算了,不说了……很没意思……不过我告诉你们,我爸妈可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的,更不是因为他下跪写保证书,或者是看上你们所谓的家产!单单是因为晓和说过,钟辰把红薯捂在怀里带回家给她吃这件事,他们才认可了他!”
听到姐姐提起这件事,林晓和的眼眶一下变得温热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于那个家,也从来没有过归属感。她待在他们家唯一的理由,就是他。
房子,于她而言,根本什么都不算。
可是,为了那套房子,他们不仅逼走了她,也逼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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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由头,还要从年初的疫情说起。
2020的元旦晚会刚结束,次日一大早进到办公室的于璐屁股还没落座就神经兮兮拉着林晓和看她的手机。
“看到了没,新闻说出现一例疑似SARS了!”
林晓和瞟了一眼屏幕,不以为意道:“应该又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标题党们在博眼球吧!”
“不是!应该是真的!前几天也有这样的新闻!我刷到了好多!”
“那也没事,离我们远着呢!”以现在医学的发展水平,真的出现几例应该也是可以很快被隔离遏制住的吧。不用担心,林晓和心中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第三天,除了每天的娱乐新闻,于璐照例会和林晓和探讨一些关于SARS的话题,但都在每天忙忙碌碌的开盘、收盘铺天盖地的数据中很快被湮没了。
是的,没有人拿几例尚在几千里之外并且不知道真假的新闻当一回事。
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平凡又平淡的生活,作为数字搬运工的她们,早已习惯新闻仅仅是新闻而已。说过,听过,也仅仅是说过听过而已。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每个人的预料。
不久后的一天有个在武汉的朋友发了一条朋友圈——她们回不来过年了,因为武汉封城了。
什么鬼?!
封城,何为封城?!
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
03年**的时候,林晓和尚在初中,脑海里浮现的仅仅是家中挥之不去的白醋和板蓝根的味道。
那个时代信息不发达,他们也并不知道所谓的SARS到底是什么,有多严重,仅仅从家长和老师的口中,依稀知道,大抵就是肺炎的一种。没有可以治愈的药物,并且人传人,仅此而已。
如果这次已经到了封城的地步,那该是有多可怕……
多可怕,才需要封锁一个作为中部六省唯一的副省级市,特大城市——武汉,而且还是农历新年的前一天!
此刻,林晓和终于有些不淡定了,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钟辰快下班了。
想了一下,给他发了一则消息。
【看新闻了没?武汉封了!】
消息发出去不久,很快窗口又亮了起来。
【嗯,我也看到了。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我们赶紧买点口罩和酒精吧,以备不时之需。】
【好,你下班晚,我去买吧。等下我先去附近药房看看,要是买不到就去郊区的药房再多买点。】
【好,你去药房的时候也戴个口罩。副驾驶的车门上有,我老早就放了一包。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好。】
但此时的药房,口罩已经不再是十几块钱一包可以买到的了。钟辰在连着问了好几个药房甚至愿意加价的情况下,也只买到了一包。
所幸最后跑到偏远的郊区,缠着老板拿出了仓库的存货,才凑到了一百只口罩和几瓶消毒酒精。
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
因为第二天就是农历除夕,林晓和下班后,钟辰接上她,两人又直奔到超市采购年货,忙到大半夜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也没吃早饭,估计大过年的门口也买不到吃的,索性饿着肚子就出发了。
到家已是下午,家中正紧张而有序地准备过年,和往年没有任何不同,感受不到任何疫情的阴云——钟辰爸妈正风风火火忙着杀鸡宰鱼,贴对联,准备年夜饭。
去年刚翻新的院子里,女儿蛋蛋正开心地揪着山茶花的花骨朵儿——那是爷爷奶奶为了哄她跟他们去老家而特意花了大价钱从青城买了带回去的。
比蛋蛋还要高的树上挂满了圆滚滚、冒着红色小尖尖的花骨朵儿,惹人怜爱地正等着春天升温后去绽放自己的风采。
“这样任由孩子糟蹋,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林晓和心里想着,一边放下行李,一边去阻止孩子。
未等放好行李,大姑子钟晴挺着肚子迎上来,控诉父亲钟一平:“爸爸好偏心,对我家浩浩不是打就是训,对蛋蛋,棍子打在自己头上都笑呵呵!”
钟辰笑着凑上来护道:“那不是因为蛋蛋这么小,不懂事嘛!”
林晓和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把回老家后黑了一圈的蛋蛋抱回了房间。
“蛋蛋是女孩子,娇气,又爱干净,你看看你家那个就是孙猴子,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你看看回来这几天,一天天的衣服跟从泥地里滚过一样!我昨天还叫你爸带他去买了新鞋子,今天又玩水湿透了,不打不行!”闻言,婆婆杨霞一边从厨房探出头,手里剥着一颗蒜瓣,一边大声说道。
“对对对,女孩子娇气,我马上也会有个女儿了!”摸摸已经四五个月的肚子,钟晴笑了,她盼着自己也能有件贴心的小棉袄。
收拾好衣服,整理好房间,年夜饭风风火火地开始了。
这不是林晓和第一次在钟辰家过年了,手脚麻利地帮忙端菜上桌,开酒,倒酒,想起来第一年在他家过年还躲房间里哭了鼻子,有些好笑。
自己家里此刻应该也贴上了对联,妈妈肯定又喝得晕乎乎想诓爸爸去洗碗了吧。
林晓和想,等会吃完饭再去打个电话,道声新年好吧。
吃完饭,公公钟一平拿出了几个红包,大人小孩都有。
“谢谢爸爸。”林晓和接过红包,也给杨霞和钟一平、浩浩一人包了一个。
“爸爸,妈妈,你们一年辛苦了,祝你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健康□□意红红火火!”
“好!好!你有心了!“钟一平和杨霞喜气洋洋。
发完红包,钟一平又端出几箱礼炮,搬到院子外面很大的一片空地上,准备点燃。小孩子们吓得躲在了门口,捂住耳朵,探出小脑袋张望着。
婆婆杨霞告诉林晓和,公公钟一平就爱放鞭炮,马上花甲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礼炮声,大人小孩脸上都洋溢着新年即将到来的暖洋洋的笑容。
林晓和和婆婆一起收拾了碗筷后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有上百条未读微信信息——大多是新年贺词,群发的。
不过,很快有个视频吸引住了林晓和的注意。
那是别人转发的一个短视频,林晓和从视频上看到,有个身穿白大褂的护士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埋头崩溃痛哭,旁边另一个护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低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低头不语。
哭泣的那名护士一直大哭重复着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啊?”
视频下面的文字显示,医院床位和医疗资源严重不足而感染的病人仍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医院。医疗人员已经承受到了身体和心理极限!急需物资,急需人员支援!
如果是往常,可能这种视频看到感叹一番也就滑过去了,不辨真假的事情林晓和从来不予置评。
但这次林晓和确实是狠狠被震撼到了,没来由的,心里觉得莫名的不安,事态可能远比想象中更严重!
不多久,接二连三各个群里都传来视频和消息,各地陆续出现大规模的感染!而且,这次的和03年的不同,是新型肺炎……
防护服、救护车、病毒、感染这样的字眼充斥着一个又一个新闻和视频……
紧接着,就有专家号召春节不要聚集、不要走亲访友,在家做好防护之类的消息。
十点钟左右,把女儿蛋蛋哄睡着之后,林晓和一直盯着手机各个群里弹出来的消息,越看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春晚节目,她也没心思去看,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开始那个视频里那个护士崩溃的哭泣声,只感觉胸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推不开也逃不掉。
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钟辰和蛋蛋却睡得很沉,一大一小,鼾声此起彼伏。
接近十二点,村里开始响起各家的开门红鞭炮声,听到公公婆婆在楼上放完新年鞭炮之后,林晓和觉得应该睡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守过岁,但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实在搅得她有些烦躁,只得又拿起手机继续看。
一直看手机看到凌晨两点,感觉窗户外面下起了雪,林晓和披上睡袍,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掖好被子。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
果然下雪了,很大,大朵大朵的雪花争先恐后地往窗户上撞落,就着灯光看,地上已经有些发白了。
大年夜这里的习俗是彻夜点灯,所以远处别人家的灯火也都亮着,加上断断续续的鞭炮声,虽然是深夜,却并不冷清的感觉。
彻夜未眠,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告诉钟辰疫情的事情,希望他去劝公公婆婆不要出门去村里拜年了。
钟辰早上起来也看到了新闻。
“事态是有些严峻,我去找我爸妈说。”为了这一大家老小的安全,是应该谨慎一些,人情世故那些,他向来也不甚看重。
所幸钟一平和杨霞平时还算比较听钟辰的建议,依言没有出门。
但是不时还是有村里别家来道新年,也不好拦着人不让进来。就那么在院子中远远寒暄之后,大家心中都泛上了一股愁云。
后面的几天都在家宅着,期间钟辰和钟一平又出去采购了一回。春节本来只打算在家待几天的,看形势,后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物资是第一重要的。
本来按照放假前的安排,正月初七要开始上班,初六就应该返回青城的,但是钟辰和林晓和都接到了暂缓回到工作岗位的通知。
1、文章中城市名、人名皆为虚构。
2、
林家:墨家兼爱,无差别的爱。
钟家:儒家爱人,有差别的爱。
这不是一个家长里短的故事,这是90后们地地道道的恋爱史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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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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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