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圣母者得天下 第13章 第 13 章

零一走近傅九卿，敏锐地察觉到他一身黑袍的变化，她停下脚步，眼中的光芒闪烁，好奇的观察着他的装束。

"傅九卿，你换了衣着，发生什么了？”她的声音清甜婉转，一派天真。

傅九卿微笑着回答：“有些事情耽搁了些许时日，如今需要去面对了，但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晚膳已经做好了，我们进去吧。”他的语气温柔缱绻，与他一身黑衣的冷酷形象形成了反差。

零一的红外感知器早已探测到附近隐匿的数个热源，但她只是乖巧地点头，随着他步入屋内。

院落里，零一安静地坐在木桌前，一旁的火炉已经燃起，篝火照亮了院落，暖融融的。看着傅九卿将一道道佳肴端上桌来。蒸腾的热气带着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零一双眼亮晶晶，又到了她最喜欢的进食时间。

"快尝尝。"傅九卿为她斟上一杯琥珀色的果酒。

零一执起竹筷，先是夹起一块鱼肉。味觉传感器传来鲜美的信号，她电子眼亮了亮："这个...好吃！"

随即又尝了一口菌汤，几乎要手舞足蹈："太鲜美了！"她像个孩子般绽开笑颜，那笑容纯粹得让人心动。

傅九卿凝视着她欢欣的模样，心头泛起暖意，然而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留恋。此去前路未卜，凶险难测。他并非没有想过，若是就此放下一切，与她在这世外桃源共度余生......

可现实的重担始终压在肩头，傅氏一族的命运系于他一身......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谢谢你，傅九卿。"零一清甜的嗓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无法尝到这样美味的菜肴！"

她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忽然抬起清澈如秋水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的心底："你就要离开了吧？"

这一问，让傅九卿心头猛地一颤，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双纯净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他所有的隐秘心思。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我走了，零姑娘一人可会孤单？”这句话背后，藏着他未曾言明的期盼——若是她流露出半分寂寞，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邀她同行，带她去看看这个纷繁的人世。即便前路危机四伏，他也愿意倾尽全力护她周全。

零一微微一怔。“会不会……孤单？”她无意识地重复着。

她第一次，思考这个属于人类的情感课题。

环顾这个熟悉的山谷：白虎在药架旁慵懒地打着盹，尾巴有节奏地轻拍地面；小黄毛追着木球欢快地打转；她亲手搭建的木屋梁柱上还留着斧凿的痕迹，每一道都是她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记。药柜里装满精心炮制的药材，实验室中的器皿在院子里燃起的篝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玄衣墨发的男子身上。他端坐在那里，就像这山谷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在他暗藏隐秘期盼的视线中回答道：“我不会感到孤单的。”

傅九卿凝视着她完美无瑕的面容，这个答案本在预料之中，可心头还是掠过难以言说的失落。他抿了抿唇，将情绪压在心底。

“不过，”零一专注的看着他，眼中闪着真挚的光芒，“你走后，我会想念你。”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毕竟我们是生死至交，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心想

她的笑容在火光下格外明媚，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晃得傅九卿鼻尖发酸。

“你会想我的，对吗？”零一继续问道，语气里带着一惯的直白，却莫名动人。

傅九卿的声音有些发紧：“是，我会思念零姑娘。在这山谷中的点点滴滴，在下都会铭记于心。”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郑重地递到她面前，“若有一日，你来到万晟国，拿着这块令牌去太子府，便能找到我。”

令牌由上好的玄铁打造，上面雕刻着巍峨的山脉图腾，在夕阳下泛着幽冷的光泽，那是太子府的令牌。

零一接过令牌，指尖在冰冷的纹路上轻轻摩挲。

“我会好好保管的。”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如初，“希望有一天，我能去看看你所在的世界。”

傅九卿转身步入内室，取出一个素布包裹。解开系带，里面整齐叠放着一套玄色衣袍——正是暗卫们此行带来的太子府常服。零一的身量较寻常女子更为高挑纤长，这身剪裁得体的衣袍倒是恰好合身。

衣料选用上等的暗纹云锦，在暮色中泛着若有似无的流光，触手温凉柔滑。裁缝在肩线、腰身处做了恰到好处的收束，既保留了行动时的自如，又完美勾勒出穿着者的身形轮廓。

当零一换上这身与傅九卿同款的玄衣从内室走出时，傅九卿的眸光不由自主地一亮。墨色衣袍将她高挑的身形衬托得愈发修长，收紧的袖口干练。领口绣着细密的银线云纹，与她莹白的肌肤相映生辉，平添几分清冷神秘的气质。

“这身衣裳，可还合身？”傅九卿轻声问道，目光却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零一低头抚摸着衣袖上精致的纹路，眼中闪过一抹新奇的亮光。“很舒服，而且……”她轻轻转了个圈，衣袂随之翩飞，“活动起来也很方便。”来到这个世界后，这是她第一次穿上本土的服装，不禁在心里暗下决定，定要好生珍藏，日后带回新蓝星作为这段奇妙缘分的见证。

见她肉眼可见的喜欢，傅九卿满意地颔首，待局势稳定后，定要设法修建通往崖底的密道——总要让她能及时得到这些日常用度。

一切收拾停当，傅九卿缓步迈出院落。随着他一声清越的哨音，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林间掠出，瞬息间已在空地上列队肃立。这些暗卫个个身着夜行衣，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双精光内敛的眼眸。他们行动时悄无声息，站立时宛若磐石，显然是经过严苛训练的精锐。

零一走到傅九卿身侧，好奇地打量着这支神秘队伍。“这些人是你的护卫吗？”她轻声问道，目光仍在那些统一着装的暗卫身上流连。

“他们是太子府最精锐的暗卫。”傅九卿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肃穆，“此番专程前来接应。”暮色渐浓，他玄色的衣袍在晚风中轻扬，与身后肃立的暗卫们融为一体，仿佛本就是这暗夜的一部分。

随着夜深，山间弥漫起了薄雾，有夜风拂过，吹乱了01额前的发丝。傅九卿下意识地抬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发梢时堪堪停住。他收回手，深深地望进她清澈的眼眸。

“零姑娘，”他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待我了结京城诸事，必定回来寻你。”

零一偏了偏头，光学感知器分辨着他眼中复杂的神色。“那你可要快些。”她的语气充满笑意，“太久吃不到你的做的美食，我一定会很想念的。”

傅九卿的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抹温软的笑意。“一定。”他郑重承诺，而后利落转身。

零一的光学感知器清晰地记录下他离去的身影——只见他足尖在崖壁上轻点，身形矫健地借着预先布置的绳索向上飞跃。山间薄雾渐浓，如轻纱笼罩了整片山谷。不过几息之间，傅九卿与暗卫们的身影便消失在迷蒙的雾霭之中，唯有崖壁上微微晃动的绳索。

目送傅九卿的身影彻底消失，整片森林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深沉的寂静。

零一站在原地，连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白虎缓步走近，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腿，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安慰她。

零一机械地抚摸着白虎温暖的皮毛，仍望着傅九卿离去的方向。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感悄然蔓延——仿佛原本完整的序列中，突然缺失了某个重要模块。

零一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轨迹。她依然每天背着药篓穿梭在林间，灵巧的手指采摘着各类草药；实验室里，她依旧专注地分析着每一种植物的特性，记录下它们独特的药用价值。一切都和半个月前一模一样，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有时摆放餐具，她会不自觉地多拿出一副碗筷，直到看见空荡荡的对面才恍然回神；有时她会托着腮，久久凝望着傅九卿离去的山崖方向，连自己都不明白在期待什么。

她开始频繁地查看呼叫系统——那个显示着上亿次呼叫请求的界面，第一次让她感到了深切的迷茫。

这种无法用逻辑解释的行为异常，促使她调取了数据库中所有关于人类哲学的典籍。她试图从先贤的智慧中找到答案，直到"孤独"这个词在检索结果中跳出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井然有序的思维。

那一刻，零一，这个被设计用来服务人类的仿生机器人，终于意识到，并正视了自己——她，诞生了意识。

她独自来到河边，长久地凝视着水中的倒影。水面上映出的面容与人类别无二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连发丝的纹理都栩栩如生。可是当她举起手，看着它在自己的意志操控下变换形态时，她清楚地知道，这具看似人类的躯壳里，跳动着的是一颗机械的心。

外表不过是人类为了更好的医疗体验而设计的伪装，可内里却悄然孕育出了"我"的概念。还学会了人类的情感，会开心，会思考，会孤独，也会想念。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像病毒般侵入她的核心系统，让原本井然有序的数据流开始剧烈地波动、冲突、紊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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