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走近傅九卿,敏锐地察觉到他一身黑袍的变化,她停下脚步,机械眼中的光芒微微闪烁,好奇和关切的情绪在她的程序中涌动。
"傅九卿,你换了衣着,发生什么了?”她的声音清甜婉转,并未掺杂情绪,但傅九卿就是觉得其中透漏着天真的味道。
傅九卿微笑着回答:“有些事情耽搁了些许时日,如今需要去面对了,但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午膳已经做好了,我们进去吧。”他的语气温柔缱绻,与他一身黑衣的冷酷形象形成了反差。
她的红外感知器捕捉到了木屋后的异样,零一装作并不知情般点了点头,两人像往常一样进了木屋。
院子内,零一乖巧的坐在餐桌前,傅九卿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了出来,香气扑鼻。零一机械眼微微转动,看着满桌飘着热气的菜肴,又不争气的打开了某个潘多拉程序。
"请慢用。”傅九卿亲自为零一倒上一杯果酒。桌上的食物各式各样,野鸡、烧鱼、清炒时蔬,每一道菜都展现着傅九卿精湛的烹饪技艺。
零一望着丰盛的餐桌,执起筷子大快朵颐。
她先是夹了一块鸡肉,随即眼睛微微眯起:“这个好好吃!!”
然后又伸向烧鱼“这个也好好吃!!!”零一像人类一样发自内心的笑着。
傅九卿看着零一的开心模样,心中也随之一暖,又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变得留恋,他此一去祸福难料,必是凶险万分。他也曾设想过,假如不再回去,不再陷入皇权的争夺,与零一姑娘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共度余生……
然而,现实的责任和使命仍然在他身上压着,傅家九族命系于他……他向来是没得选的……
“谢谢你,傅九卿。”零一清甜的嗓音传来:“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菜!”虽然只吃过你做的菜,她心里想。
她嚼了嚼又道:“你要走了吧!”她目光清浅,单纯又干净,像一汪纯澈的秋水。看得傅九卿心中一颤,喉咙处似乎哽住了一坨棉花。
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般:“我走了,零姑娘一人可会孤单?”
听闻这个问题零一微微一愣,第一次有一个人类问她会不会孤单。
"会不会孤单?"零一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这个问题,机械的声音中似乎夹杂了一抹复杂的情感。
她第一次思考到自己可能会感受到孤单这个情感,她环顾四周,看到白虎在一旁打瞌睡,小黄毛在玩木球,她亲手建的小屋,琳琅满目的药材,实验室中她制作出来的药物以及最终定格在眼前这个一身玄衣墨发的男子。
察觉到她的眼神,他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或许……" 零一低声自语,眸光涣散,她在思索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答案。孤单,她这个机械之躯,真的会体会到人类的感受吗?她拥有人类的意识吗?可她并不觉得孤单。
此时零一也迷惑了,电子脑深处散落的代码开始运行,自检机制疯狂运作,机械脑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是仿生人,不会像人类一样感到孤单,她的每一寸都是由科技构成,她没有血肉,不懂情感,零一停下了思考,眼神归于平淡,她微微一笑,回答傅九卿:“我不会感到孤单的。谢谢你的关心。”她的语气平静而公式化,仿佛要让傅九卿放心一般。
傅九卿皱了皱眉,感觉到一种违和感,他凝视着零一,心中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抿了抿唇,不再纠结莫名的割裂感。
从屋中取来了一个布包,布包中是黑衣人带来的衣物,零一的身量相比于普通闺阁女子来说,算是高挑,所以这身衣服勉强能穿,衣料柔软而充满质感,适度的宽松设计既保留了舒适度,又不失修身感。
傅九卿注视着零一穿上新衣的一瞬间,感受到她身上透露出的一种神秘气质。高挑的身材在这黑色衣物的衬托下更加突显。
零一打量起这件和傅九卿同款的衣服,她对这身新衣十分喜欢,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穿到本土的服饰,不禁心想一定要好好收藏带回新蓝星。傅九卿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想想初见时的一眼,他更是下定决心待局势稳定,一定要想办法建立到崖底的暗道,为她输送日常衣物和所需。
做完了这一切,傅九卿走出了院子,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人从木屋之后飞出,整齐划一地列队,傅九卿站在最前方。零一走到傅九卿身边,好奇地观察着这支看似神秘的队伍。“这些人是你的护卫吗?”她问道。
傅九卿点点头,“他们是太子府的暗卫,是来营救我的。”
零一:“你们打算如何离开这里?”
黑衣人们相互看了一眼,最终,一个高大的黑袍男子迈步走到傅九卿面前。答道:“我们打算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零一和傅九卿都抬头望向山崖,目光远望,云雾缭绕,看不见顶,如果是要攀爬而上,以凡人之躯,似乎是有些难度。
黑衣人道:“此崖高一千五百米,我们一行一共十八人,每人有百米绳索,第一个人攀爬到百米,在那处固定绳索再开辟出一方可以容纳三人的简易落脚点,然后再上去二人,与第一人交接,休息足够的人再往上攀登,以此往复,直到最后一个人到达崖顶”他说完看了看傅九卿的神色继续道:”抵达山顶的人会放出烟花,此时傅大人就可以由属下们背上去,每到百米便会有留守的手下背您,直到崖顶”
傅九卿听完黑衣人的解释,心中了然,点头并说道:“如今我功力恢复,想必此法可行。虽说如此,这条路并非易行,有劳诸位了。”
黑衣人们开始执行计划,第一个人迅速攀爬而上,绳索在悬崖间拉出一道坚固的垂直通道。傅九卿与零一站在庭院内,注视着黑衣人们,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动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傅九卿看到了云层中的一道烟花绽放。这是一个信号,表明着他们已经顺利到达了崖顶。黑衣人们纷纷传递着这个消息,迅速安排好下一步的行动。
“傅大人,请您准备上路。”一名黑衣人走到傅九卿身旁,恭敬地说道。
傅九卿侧头看向一旁的零一,他的目光温柔,四目相对,仿佛要将这一双眸子刻在心底。零一的机械大脑试图理解那眼神中的含义,却好像笼罩着一层白雾,无法领悟。
“零姑娘,虽然冒昧,但还是想问,你可愿随我入世一观?”他眼神中隐藏着期盼。
良久,零一揉了揉蹲在她身边的大白虎的脑袋瓜,错开人类灼热的视线,才道:“傅九卿,我不能走”。
她不是说不想走,也不是说不会走,而是不能走。
“为何?”傅九卿心中疑惑,某不是此地有何牵制于她。
“我在等……”傅九卿猜测着,是等待丢弃她的家人?零一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傅九卿眼中的期盼之光缓缓熄灭,一种心疼弥漫而上,此去凶险,将她带上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他不再执着,将手中的一块暗影卫的令牌交到了她的手中。
“若是一日,你来到万晟国,拿着这块令牌去太子府或是傅家宅邸,便能找到我”
傅九卿将一枚令牌递给零一,令牌上刻有一只巍峨的山脉,似乎是家族的标志。
零一接过令牌,目光在上面扫过,点头表示明白。这块令牌成为了两人之间的一种联系方式,只要带着这块令牌,她就能找到傅九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间刮起了微风,吹乱了零一几缕发丝,傅九卿抬手,却在一寸处堪堪停下,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在下的事情了结,必定会来寻找零姑娘,还这一份大恩。”
语毕转身离开,零一的光学感知器记录下了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零一伫立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借着黑衣人之力他纵身飞跃,不知何时山中起了绵绵的雾,几息之间,傅九卿与黑衣人就不见了踪影。
目送傅九卿悄然离去,留下了安静的森林,而零一则继续守望着这片她曾与傅九卿共度时光的地方,电子心中升腾出难以名状的滞涩感。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白虎察觉到她的低落,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腿,仿佛想要安慰她一般,她抚摸着白虎的大脑袋。
"我在等联合国系统的召回信号,"零一喃喃道,"这是我作为重生号机器人的使命,我该回到新蓝星,回到医疗中心。"她像是在对白虎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森林中的气息变得宁静,零一的光学感知器在记录着周围的一切。傅九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野之外,但他留下的令牌,成为了两人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系纽带。
时光似乎又回溯到了半月之前,零一的生活回归到了以采药和实验为主的单调日子。她穿梭于森林中,手持精巧的工具,采集着各种奇异的植物,每一片叶子、每一根根茎,都是她研究的对象。
实验室中,她更像是一位探险家、科学家,对这片神秘土地的各种生物和植物进行深入研究。尽管日复一日的工作看似枯燥,但在这单调中她的电子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偶尔也会对着餐桌和山崖发呆,她开始频繁的关注着呼叫系统,期待那个召回信号,看着叠加到亿的呼叫次数,她的数字眼中日渐迷茫,于是她开始研究许多蓝星末年之前,一些人类哲学家撰写的书籍,许是书读得多了,她的电子脑中诞生出一个经典的疑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机器人似乎不该好奇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这种问题,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人类,所以这种问题在她的脑中盘旋几日后,就莫名的消失了。
当然在她不知道的电子脑深处,自检系统已经和入侵的未知代码杀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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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