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记事录 第41章 第 41 章

早上天蒙蒙亮，何轼朝着热源又靠近了一点，这是他回家来第一个温暖的早上，不似之前的潮冷，好像被子里有片暖气，何轼把手放上，想暖和一下，越摸越不对劲，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洛南川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何轼的手上，吓的他慌忙的把手撤回来，惊恐的看着在眼前放大的脸，他平息了一会儿，发现昨天晚上两床被子重合了，现在他们盖的是何轼的被子，洛南川的摞在了上面，而且现在的情况是洛南川的手从何轼的后勃颈穿过去，好像恋人一样，相拥而眠。

何轼也没仔细看，直接起床穿上了衣服出门了，听见关门声，洛南川的眼珠动了动。

他这次来g市，有一部分是姚书成的主意，其实当时年前姚书成骂完他以后，晚上三人相聚‘心缘’，姚书成对那两天发生的事做了梳理，他对洛南川说既然何轼已经对他的意思有了大概的心理准备，让洛南川趁热打铁，如果到时候被拒绝或许还能想别的方法，这样一直拖着，何轼可能会一直逃避。

洛南川想的其实也差不多，当场想把工作扔给朱迪，要跑去g市。

“你傻啊，这马上过年了，还有那两个畜生的问题没解决，还有家里公司一堆事儿，你走得开么？再说了，你现在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现在小何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横竖都是个‘死’。”

“那什么时候合适？”

“嗯……过完年吧，你就说过去出差，路过他们那儿，去看看老人家。”姚书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在老人的面子上，何轼总不能直接把你赶出来。”

“可是他们初九就上班了……”

“那你就趁他回来前去。”

大年初六，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动身返回城里了，山上砍柴的寥寥无几，毕竟还在过年期间，人们的玩儿心还没收回来，何轼前两天就说出来砍柴，想着自己过几天返校，何老太能多些柴放着，下雨阴天就不用出门了，可何老太不让他去：“大过年的去砍什么柴啊，后面就是山坡，我半小时就能背一大筐回来，你好好在家玩儿。”

但他今天早上从起床开始就感觉很热，他背上小竹篓，跑到了后山上开始砍柴，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他一向擅长逃避，想这次也这样解决，可没想到洛南川自己主动捅开了这层窗户纸。

等他把小竹篓砍满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升上来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奶奶起来了，只能慢悠悠的背着竹篓回家。

“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咋还是去了呢？”何老太端着喂鸡的碗，站在院墙外的菜园子里，大老远看到何轼背着竹篓回来，还没等他走近就训上了。

“……今天起的早。”

“起的早你在院儿里洗漱玩会儿，人家小洛还在这，你上去砍柴算咋回事？”

何轼没说话，何老太接过他背上的背篓，对他说：“去，看看小洛起床了么？我去做饭。”

何轼走进里屋，正看到洛南川穿上外套：“小川哥，你起来了。”他眼睛看向别处，没看洛南川。

“嗯，刚才奶奶说你什么呢？”

“我上山砍了点柴，她不让我去。”

“大过年的你就不听奶奶的话。”洛南川往他身边凑近了几步，看到何轼往后退了一点，他笑起来：“我先去洗漱。”

“……”

洛南川一离开，何轼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而那一边的洛南川往脸上泼了几下凉水，摇摇头：得，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吃完饭何老太赶着他俩出去玩：“可儿，小洛没来过这，你带他去镇上转转，今天好多都开门了，还有集会呢。”

老太太去过最好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集会了，她想让洛南川也看看。

何轼觉得大早上的洛南川也不可能直接走，就答应了，想骑着自行车带洛南川去。

“我家只有自行车和三轮车。”何轼用眼神问洛南川坐么？

“我带着你吧，我太沉了。”洛南川抢过车把，示意何轼坐后面。

何轼没和他争，其实他对自己的车技也不是很放心，特别是自行车，他还没尝试过自行车带人。

“去吧，我们这儿路不好走，小洛你小心点。”

“我会的，奶奶。”

洛南川先骑上去，何轼从后面跳上去，他看着洛南川的后背，把手默默的抓在了后座上。

“你抓着我的衣服，这里有好多坑。”

“没事儿，我抓着后座。”

“……行，那你抓紧了。”

洛南川第一次走这样的路有些慢，等两人到集市的时候已经很热闹了，有踩高跷的，有唱当地戏曲的，洛南川还给何轼买了一堆吃的，何轼看着手里那种小孩才吃的棉花糖，揪了一点放嘴里。

洛南川比他还像当地人，牵着他的手腕，穿梭在人群里，他看了一眼被牵的地方，没有甩开洛南川。

等两个人回去的时候都下午了，因为吃了一肚子零食，所以中午就没吃饭。

“你饿么可可？”洛南川回去骑的可比去时强多了。

“不饿，零食吃多了。”

“那才吃了多点儿东西。”洛南川笑了：“不饿的话，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去哪？”

“你小时候在哪儿玩？”

“后山上。”

“那我们就去后山上。”

自行车骑不上山，洛南川就把它放在了山脚下，两人徒步走上去，何轼从小走这条路很熟，洛南川也是从小攀岩登山，这点难度的山难不倒他，何轼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回头看洛南川一眼，这时洛南川就对他笑笑让他放心往前走，越过小山峰，后面是一片荒凉的庄稼地，春季还没发新芽，树林间裸露着地皮的颜色。

何轼从一块平缓的半山腰停下，他望着几棵树上挂着稀疏的树叶：“就是这，到了夏天树上叶子正好遮出个阴凉地，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空调，我们都来这里乘凉，吃瓜，爬树，捉知了……”他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下意识的看向洛南川。

洛南川也抬头看着树，看着远方，现在冬季刚过，是萧条了些，但他能想象出何轼说的场景，那些独属于他的童年回忆，洛南川坐到石头上看着他：“你是不是想一直留在童年？”

何轼听见他这么问，怔怔地点点头：“如果人不会长大就好了。”他也坐到洛南川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前面。

“可是不长大怎么去感受这个世界？”

何轼转头疑惑的看向洛南川，直到他说出了让他满脸通红的下一句。

“怎么遇到我？”

“可可，上次我给你贴退烧贴吻你的时候你是清醒的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洛南川是肯定的语气：“所以第二天急匆匆的逃跑了。”

“不是，那是因为……因为……”何轼的眼眶都发红了。

“别哭啊可可，刚才我不是故意逗你的。”洛南川想倾身过去安抚他，被何轼躲开了。

“抱歉……”洛南川有点懊恼刚才说话太轻浮：“那天晚上是我太心急了，没控制……”

“不要说了洛南川。”何轼连小川哥都不叫他了，站起来走到旁边，洛南川跟着他站起来，和他有段距离。

“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孩了？”何轼平复了下心情，才重新开口，他想到的是：原来不止以前的同学觉得他‘娘’。怪不得之前有人这样骂他。

“没有……”

“洛哥，你。”他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低下头重新措辞：“你对男孩……”

“是同性恋。”洛南川替他说：“你会看不起我么？”

何轼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洛哥，你不应该……”

“不应该喜欢上你？”

何轼又感觉眼睛涨的疼了，当初他在火车上想了那么多理由，每一条都被他否定了。

洛南川看出他的不对劲，想伸手扶他，但想到刚才何轼对他的排斥，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