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落满车窗 第11章 第 11 章

乔野打开窗望着左边车上的柏知遥，皱着眉道：“柏知遥，你真的不换我的车开吗？你开森林人显得我开牧马人很不公平。”

副驾的乌尼赛恩也探出头来，“柏姐姐，你不用领航员吗？”

柏知遥戴上护目镜，唇角勾起笑容：“这个路段，森林人够用了，至于领航员，我自己就是。”

她又道：“乔野，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哦。”

信号枪响，两辆车同时起步，银色的车稍稍落后。柏知遥并不急，还空出手来点了一首歌曲，车内音箱里传来一段带着紧迫感，迷幻般低吟的女声。

“Inclination of equator to orbit。”

“24.936 degrees。”

“Gravitational escape velocity。”

“3121 miles per hour。”

柏知遥紧握方向盘，车子开始提速，雪地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细碎的冰粒被车轮卷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半小时后，银色的森林人追上了黑色的牧马人，在两车并线时，柏知遥迅速打方向盘，森林人贴着对方的车尾擦过，成功越过乔野。

柏知遥自信一笑，还有时间去欣赏路边的白桦林，她瞥见那光秃秃的枝桠上裹着厚雪，车子提速往前，它们便像一排排沉默的哨兵向后飞驰。

临近终点的时候，柏知遥的后视镜里，乔野正借着弯道加速，距离已不足两个车身。

柏知遥皱了眉，嘴里低声骂了句：“蠢货，不要命。”

她降下了一点车窗，仔细听着斯巴鲁轮胎的摩擦声，目光定定望向前方发卡弯，她的手指轻抚了下方向盘，而后紧紧握住。

过连续发卡弯时，路面结着暗冰，柏知遥轻踩刹车，车身在冰雪路段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斯巴鲁的车头精准对准出口。

寒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些许雪粒打在她脸颊上，她却只盯着前方不断缩短的赛道，耳边除了引擎的轰鸣，只剩风掠过脸颊的呼啸。

当终点线的红色飘带被斯巴鲁撞开时，柏知遥看了眼后视镜，又低骂句：“蠢货。”

随后快速调转车头，在乔野的车因为暗冰打滑要翻出发卡弯前，柏知遥深踩油门，一个甩尾横截，将失控的车子拦了下来。

天空飘起了雪花，刮着些寒风。

柏知遥快速下车，去察看乔野和乌尼赛恩有没有事，来到车前，见两人无外伤，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看着越下越大的雪，沉声丢下一句：“先把车子挪走，别挡着路。”

说完开车走人。

回到安全区域，柏知遥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教训乔野：“乔野谁教你进入发卡弯前猛踩油门不减速的，弯心点都找不准，加速出弯会翻车你不知道吗？”

一旁的乌尼赛恩弱弱出声：“柏姐姐，暗冰太滑了，偏移了弯心点。”

柏知遥冷声道：“当然，也有你这个领航员的原因，没有提前观察到。”

“乔野，不要让你的肾上腺素控制你的理智，想赢，需要理智的判断每一步。”

乔野抿紧双唇，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她拿出一张卡递给她，“柏知遥，我愿赌服输，这里面是三百万。”

柏知遥眉头微蹙：“乔野，我记得是两百万。”

乔野笑着解释：“有一百万是俱乐部加码的。”

柏知遥心安理得接过卡，“哦，那替我谢谢她们，我这么厉害，她们的钱输得不冤。”

顿了顿又道：“乔野，你实力也有的，能在后面追上来，但你太急了，稳稳情绪你会跑得更快，更稳。”

“好了，我走了。”

“柏知遥，等等！”

柏知遥扭头，那双眼睛微微弯着等着她出言。

乔野攥紧拳头，眼睛亮亮地说：“柏知遥，为了感谢你刚刚的救命之恩，我想请你吃顿饭。”

柏知遥笑着挥了挥手，“下次吧，暴雪蓝色预警，早点回家，小心开车。”

乔野也笑着应道：“嗯，我会的。”

晚上八点，柏知遥刚回公寓，手机就响了，她快速接起，“怎么了？”

电话里的何拂仪温声问起：“知遥，今天去换药了吗？伤口恢复得如何？”

“恢复得挺好。”柏知遥没换药，只挑了后面那句作答。

何拂仪说：“我看看。”

柏知遥拧眉：“怎么看？”

“拍给我看。”

“一定非要看吗？”

“嗯。”

柏知遥在镜子前整理了下发型，稍稍拨开额钱前的头发，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手指下意识点开绿地球，找联系人的时候顿住了。

她抿着唇把人从黑名单拉出来，从相册勾选了刚才的那张自拍发了过去。

很快，何拂仪的信息回了过来。

土星图案：【纱布怎么拆了？】

土星图案：【伤口泛着红，还疼不疼？】

柏知遥眼睛一眨，回：【你非要看，我就拆了。】

土星图案：【对不起知遥，你记得涂些药膏。】

柏知遥看了没再回复，进了浴室洗澡。

九点，柏知遥拿手机看信息，基地群里说南部那边因为暴雪停水停电了，不知道他们这边会不会停。

同事A就在群里建议大家先备一些速食食品，还有保温壶装上热水，这样停电懒得出门的时候可以窝在家吃泡面。

同事B说暖手宝，电子产品什么的也都充上。

于是柏知遥穿好衣服下楼了，开着车子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一些番茄味和豚骨味的泡面，还有一袋子手握的暖宝宝。

回公寓后，柏知遥在房间沙发上玩五子棋，刚穿去外面的衣服回来也没换。

三局两胜后，她起身去烧了一壶热水，烧了两次水，把那个绿色的户外保温壶装满。

群里有人更新了信息，言说他们区域不会停电。柏知遥自说自话道：“不早讲，我备的东西用不上了。”

她看着角落那袋刚买的泡面，“单间本来就小，放着真是占地方，我且发发善心，拿去给需要的人吃吧。”

于是柏知遥拎着那袋东西和保温壶出门了，外面漫天飘雪，柏知遥开着车在街上转悠，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没打烊的黄膘牛肉煲。

她下车进去打包，等了十来分钟，提着装着保温袋的黄膘牛肉煲放进副驾。

输入导航目的地的时候，柏知遥戴上蓝牙耳机打了个电话，那边久久没人接，正要挂断时，那道轻柔的声音传进柏知遥的耳朵里，“知遥，你还没睡吗？”

柏知遥看了眼车机上显示的时间，十点半，她一边将车子提速边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何拂仪轻声道，“手机放在隔壁移动电源室充电，刚拿回来。”

柏知遥明知故问道：“不在房间充，是停电了吗？”

“嗯，还不知道恢复时间。”何拂仪说。

柏知遥问：“何拂仪，你困了吗？”

何拂仪道：“还好。”

柏知遥看向车机导航，上面显示了公里数和预计到达时间，特殊天气预计要2-3小时。

余光瞥了眼副驾的牛肉煲，“何拂仪，既然你还不是很困的话，帮我个忙。”

何拂仪温声道：“知遥，你说。”

柏知遥低了下嗓音，带着丝困倦的嗓音道：“我现在睡一会儿，一个半小时后你打个电话叫醒我，我有事。”

“好，知遥，你睡吧。”何拂仪柔声应下。

挂断通话，挡风玻璃外雪花飞舞，橘色的车头灯破开雪雾笼罩的诺尔道，车子带着破风的气势驶向目的地。

一个半小时后，何拂仪按约定时间打给了柏知遥，等了几秒后那边带着轻快的嗓音接起道：“何拂仪，我睡醒了，你现在要不要出来吃早饭？”

“现在？”何拂仪有些犹豫道，“知遥，现在暴雪应该封路了，没封这个点也不好打车，我明天看看天气，争取回去跟你吃早饭可以么？”

“何拂仪，不用明天，就今天，就现在，过时不候。”

“出来吧，我就在天文台门口等你，顺着车灯的方向就能找到我。”

挂完电话，柏知遥从车上下来，在车门边等候。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强光打了过来，穿过雪雾，投在她脸上，柏知遥皱眉抬手挡了挡眼睛。

穿着保安服装的男子来到一旁，见是个长发女人把手电筒挪开，“这位女士，大半夜你开着车，车灯正对着我们大门，是来干什么的？”

柏知遥放下手，露出一双深邃亮人的眼睛：“您好，我是来吃早饭的，待会儿就走。”

保安大叔皱起一张脸：“凌晨十二点你来天文台吃早饭？”

柏知遥微笑道：“凌晨是我吃早饭的时间。”

保安看着柏知遥那张带着些艳色的脸，还对着她笑，说着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再看现下身处没有光亮的环境，又是凌晨午夜，一深想就让他脊背发寒。

于是保安什么也没说，白着脸拿着手电筒慢慢转身，走了几步后直接跑了起来，影都不见了。

“这保安怎么跟见鬼了一样，跑什么呢？”柏知遥嘲笑道，说完脸上笑容渐渐僵住。

等等，她后面那片黑暗中不会有什么东西吧？保安大叔到底跑什么？

周围寂静一片，耳边只有丝丝风声。

一瞬间柏知遥联想到许多鬼片的情节，一回头就会跟那玩意撞上，又或是一上车车后座就坐一个……

柏知遥插在兜里的手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她不敢回头，也不敢上车，只能祈祷何拂仪快点出现。

在她手心都被冷汗浸湿的时候，何拂仪终于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柏知遥忙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何拂仪的手，带着些脾气道：“何拂仪你怎么才出来？我等了你很久。”

* 歌曲是《Push The Limits (Album Versio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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