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说作者穿成某站编辑 第2章 合作

“这里其实攻已经是爱而不自知了，他在试探受，”沈蔺松一边指着文稿，一边轻声解释，“而受的性格设定是敏感但善良，所以他们之间形成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沈蔺松说话时神情很专注，比起解释更像是在回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裴誉竹听完，微微点头。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窗外的夕阳正好落下，把整间咖啡厅都染成了柔和的枫红色。

“都这么晚了。”裴誉竹轻声道。

沈蔺松这才回神，也笑着点头：“那下次再详谈吧。今天这些我会转告给予松老师。”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道：“没想到裴先生对这部作品这么上心。”

裴誉竹没有否认，语气平静：“其实从予松老师早期的作品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他。那时我也试着联系过，但一直没能成功，直到他签约之后……”

沈蔺松愣了一下。

——试图联系？

沈蔺松下意识抬起头，眼神有些失焦。

可他明明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联系啊。

沈蔺松愣了片刻，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杯壁。

“……什么时候？”他声音有些低，带着一点克制不住的急切。

“您是怎么联系的？”

裴誉竹被他突然的反应怔了一下。

沈蔺松又追问了一句，身体不自觉往前倾，手掌撑在桌面上。

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空气仿佛被轻轻搅动，裴誉竹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混着咖啡的苦味，莫名让人心神微动。

裴誉竹没有因为沈蔺松的失态而生气，反倒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

“……大概是前年吧，予松刚写完第一本小说的时候。”

沈蔺松愣住。那时候——

裴誉竹察觉到异样，微微皱眉：“怎么了？”

沈蔺松回神，掩饰般地轻声道：“没事，抱歉，刚刚有些失礼。”

裴誉竹注视着他，目光若有所思。半晌，他轻声道：“没事。”

随即起身，拉开椅子，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那我就先告辞了。”

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推开，叮铃声轻响。

沈蔺松望着那扇门，脑子里一片混乱。

——前年，那时候自己根本不在父亲家。

那封他从未收到的信件，是怎么发出去的？

夜色渐深，他回到家仍无法平静。

掏出手机，指尖轻敲屏幕，最后在意识里轻声呼唤：“系统。”

过了一会，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回应：【怎么了？】

“你们说的——‘恢复文学生态能量’，是什么意思？”

沈蔺松抿着唇，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

“……我要怎么做？”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建议冷静。】

沈蔺松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很冷静。你告诉我，‘恢复文学生态能量’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沉默了两秒：【目前世界的“原创率”正遭受破坏。】

沈蔺松皱眉：“什么意思？”

系统解释：【大量创作内容出现重复、篡改、抄袭现象，文学生态失衡。】

系统继续：【当原创能量枯竭，文学世界将失去自我孕育的能力。】

沈蔺松心口一紧，直觉告诉他这不只是文字意义上的“崩坏”。

“……那你们为什么选我？”

系统不再回应，似乎在逃避问题。

窗外万家灯火映入屋内，细碎的光影落在地板上，为这片黑暗覆上一层神秘的意味。

沈蔺松神色怔然。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他浅浅的呼吸声，在夜色中微微回荡。

———

沈蔺松上任的第三天，终于开始正式处理申签信息。

望着一份又一份千篇一律的文案与简纲，他不由得感到头疼。

直到下午，才勉强筛出几位有潜力的作者，在站内发去了邀请短信。

沈蔺松揉揉眉心正打算休息一下，余光却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标题——

《当古代中医穿到现代大学当医学生后》

沈蔺松：“？”

他愣了两秒，鼠标一点开页面。

作者笔名注册仅三天，发布章节九章。

虽然尚未签约，但热度和评论区的讨论度已经远超一位新人作者的成绩。

沈蔺松又重新打开那份申签简纲，目光一点点往下扫。

他读得很慢，像是在确认。

越往后看，眉间的线条越发深。

那种熟悉的叙述节奏、句式习惯、甚至连情绪铺陈的方式——都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沈蔺松抿了抿唇，神情更加严肃。

而此时的评论区：

123L: 这文好细腻，作者不会是某位大佬的马甲号吧。

124L: 回复楼上：不要ky引战好吗。

234L: 碳基生物的脑子怎么想出这种情节的，kswl！（催更）（催更）

256L: srds，没人觉得这文笔叙述思路都和予松老师特别像吗？（此评论已被举报）

正巧这时，编辑部另一位编辑路过，见沈蔺松盯着屏幕一脸严肃，便热心地凑过来打招呼：“小松，怎么了？遇到难题了吗？”

看到页面后，她眼睛一亮：“诶？这不是最近挺火的那篇吗？作者申签啦？我还想着捞他呢——文笔挺好的，细腻又有逻辑。”

沈蔺松微微一愣，手指在鼠标上停顿了一下。表面上他尽力让语气平静：“是吗……那就先观察观察吧。”

编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朝办公室走廊那头去，留下几句工作交代的碎语。

门关上后，沉寂又回到屏幕与他之间。

沈蔺松盯着那篇小说的简介、章节标题和评论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搅动。

页面上几个细节不断在他脑中回放：句式习惯、情绪推进的节奏、几个特有的比喻——越看越熟悉。

沈蔺松下意识地点进其中一章。

几秒后，呼吸骤然一滞。

等他回过神时，脸色已经白得几乎透明，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发颤。鼻尖泛起一阵酸意，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声地掐住了喉咙。

——这篇文，除了简纲中结尾的走向略有不同，几乎是一笔一画照着他的稿子写的。

不，甚至可以说是复制粘贴。

每一个停顿、每一个细节描写、甚至是那句不经意的比喻……都一模一样。

可问题是——

沈蔺松从没给任何人看过。

那段时间，他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窝在房间里。那篇文，是他最私密、最隐秘的一部分——无人知晓，也从未被提起。

可现在，它却**裸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沈蔺松盯着那行行文字，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

另一边，片场。

中场休息。

裴誉竹靠在摄影机旁，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正准备休息片刻，耳边忽然飘来几句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那本《当古代中医穿到现代大学当医学生后》好像要出实体书了。”

“这么快？！不是才九章吗？”

“是啊，而且作者还没签约。”

“我评论了句‘这文笔跟予松太太好像’，结果被举报删评。”

裴誉竹动作一顿，抬起头，语气平静：“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予松？”

几位群演本就对这位年轻，要求却及其严苛的导演发怵。听到这句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群演们对视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

“就、就是最近站上很火的一本小说，”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答道，“有人说……可能是予松老师开的马甲号。”

裴誉竹眉心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水瓶。

沉默几秒后，裴誉竹轻声道：“发我书名。”

*

沈蔺松用编辑账号，直接通过后台联系了那位名为“新神”的作者。

措辞礼貌，却不容拒绝——

请对方在二十四小时内提交一份更完整的大纲，包括人物关系、事件走向及后续发展。

发送完消息，他靠在椅背上，额间隐隐发胀。

申签表还堆成小山，可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处理。

他干脆俯身趴在桌上，缓了很久。

直到——手机嗡一声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

裴誉竹：【你好，请问方便见一面吗？】

沈蔺松怔了下，以为对方是想谈予松的剧本改编事宜，简单向上级请了假，便匆匆赶去约定地点。

抵达片场时，正巧拍摄刚结束，工作人员正在收线、搬设备。

有人来带他，领着穿过布景区，

推开休息室的门——

裴誉竹抬起头，目光落在沈蔺松身上。

沈蔺松眼角微红，鼻尖也透着淡淡的红，像是刚压下情绪不久。

这人怎么.....又哭了？

裴誉竹不由想起第一次通电话时，对面那句轻轻哽住的“你好”，语气同样克制，让人心里发软。

裴誉竹轻轻一笑，语调不紧不慢：“随意坐吧。”

沈蔺松点点头，压着情绪，礼貌道：“您好。”

裴誉竹没有立刻切入正题，只慢条斯理地替两人倒茶。瓷杯轻轻落在桌面，他将一杯推到沈蔺松面前：“请。”

沈蔺松略有迟疑——毕竟事情急，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先开口。但出于礼数，还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温和清冽，一入口，沈蔺松眼底明显亮了亮。他抬眼，看向裴誉竹。

裴誉竹恰好也望着他，见他反应，嘴角微弯，自己也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才将茶杯轻轻放下。

茶香氤氲，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良久，裴誉竹终于抬眼，不再弯绕：“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沈先生——我很好奇，您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予松的。”

他说得平静，指腹轻轻敲着茶杯的瓷沿，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在试探。

“我记得上次也提过，”裴誉竹继续，“在他签约前，我曾尝试过联系，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来他签约，负责他的徐编辑正好事情多抽不开身……”

他顿了顿，目光锁在沈蔺松脸上，“但从那之后，一直与徐编辑保持联络的予松——突然消失了。”

“没有新稿，没有回复，也没人能联系上他。”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茶水的热气刚好拂过指尖，掩住他眼底那一瞬的深沉。

沈蔺松在裴誉竹问出第一个问题时，整个人明显一僵。

他下意识想抬眼去看对方的神情，却正好与那双沉静的眼对视上——心口猛地一跳，像被当场按在原地，逃也逃不开。

沈蔺松不敢再看，唇线绷得很紧，头脑风暴。他指尖死死攥着牛仔裤膝盖的位置，指节发白。

……糟了。

沈蔺松在心里喊：“系统！救我！”

系统淡定上线：【怎么了，宿主。】

沈蔺松在心里火速祈求：“你不是系统吗？！现在救命一下不行吗？暂停时间也好，黑个屏也行，随便——快结束这场闹剧！”

系统沉默一秒，语气冷静又机械：【宿主，我是文学系统，仅负责本世界文学生态的维护与修复。】

它顿了顿，语调突然愉快：【喜欢的话，可以叫我小文～】

沈蔺松：“……”

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回道：“你现在卖萌真的合适吗？我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裴誉竹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看出了沈蔺松的抗拒。

裴誉竹又端起茶杯，语气淡得像是在聊天气：“沈先生，其实您不说也没关系。”

沈蔺松还没高兴一秒：“:P”

裴誉竹又抬眼，对上沈蔺松不安的目光：“只是……我现在正遇上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单靠我解决不了。”

裴誉竹声音不急不缓：“如果我们之间，能在某些问题上达成共识——或许，这个难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话到这里，他没再继续，而是静静看着沈蔺松，像是在等他开口，也像是在给他一个选择。

裴誉竹见他依旧沉默，似乎觉得还不够，又缓缓补了一句：“这件事，或许还关乎到予松老师的名声。”

裴誉竹语气依旧平静，却不再模糊回避，“甚至——关乎他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创作。”

话一落，空气像是被按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