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旁边走走,这基地太不牢固了,地下有空腔还敢建。看看缝隙到什么位置,得爬上去。”
“哦哦……好,好的。”
没两步就摸到了粗糙陡峭的石壁,“幸好没有撞到这里。”
话音刚落,什么轰隆隆的声音响在头顶上?
抬头,腥气浓重满含恶意的风。
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观望,松软湿润的泥土裹挟着大块的山石混杂了为数不少的建筑碎片与高科技仪器,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冲了下来。
“抓住我!”回头拉一把詹助理,把她的一条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双脚起跳,利爪嵌入稍高处的岩壁,飞速往上爬。
这没有灯光就算了,怎么一会儿正角度一会儿负角度呢,高难度攀岩。
那些攀岩选手真不容易,野外攀岩难度这么高!原来负角度的时候,脚根本就蹬不到岩壁,无法着力。
索性把鞋子在岩壁上蹭掉,变出坚实宽大的脚爪,刺进石缝,这样就能四脚攀岩了。
手上压力顿时减小,空出来一只利爪,托住詹助理。
看刚才她一瘸一拐半爬半走的两步,估计是脚摔伤了,使不上力。她现在求生欲大爆发,两只胳膊死死勒住闻归脖子,身体悬在那。闻归想,这得给我弄出颈椎病来,帮她减轻胳膊的压力,也给自己的脖子减小压力。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狭窄的平台,“下来休息一会儿,腿伤到哪里了,要不要包扎?”
詹助理刚落地,闻归回头看到又是一大团泥水裹石头从不知何处冲了过来,“不行,走走走……”再来一次,给詹助理扔在背上托着,三脚并用蹬着岩壁向上窜。
再就没找到可以歇脚停留的岩壁平台了。
往下看,地面倒是被不知哪里冲来的泥水堆高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变异能力还是得有点用处,詹助理好像仍是什么都看不见。
人类所谓的适应黑暗,指的是有光源的情况啊,或者是城市里透过窗帘的霓虹,或者是星星月亮。
没有任何光源,何谈适应黑暗。
不敢站回到堆高的地面上去,闻归能看见所谓的“地面”时不时冒几个泡泡,泥水造就的地面太松软,里面不知道裹着什么尖锐的建筑碎片,踩上去就得给人吞了。
往上看,现在应该是早上,就算是基地的建筑全碎了,那也应该露出天光来。
没天光,电也不通了。
又断电,又封顶,不知道顺着地下空腔的岩壁爬上去,能爬到哪里。
趁着下一波泥水没有冲下来,闻归放慢速度抓着岩壁慢慢爬。
“你们基地有什么应急预案啊,这可是天灾,泥石流。”
背上的人没做声。
“不会是没有应急预案吧,这里没信号,附近也没有村庄居民,求援信号发不出去,治安官的救援队会不会不知道这里突发泥石流。”
“嗯……”显然,詹助理不清楚。
想来,硕大的一个基地,她要负责各种行政流程和后勤保障,可能没精力背诵灾害应急预案。
这是安全问题,或许,许渲会知道?安保负责人嘛。
“对了,许经理的门卡怎么在你……”这才是闻归真正关心的问题。
“闻归溁。”背上的人小声吐出三个字。
高中毕业后就没人这样叫闻归了,闻归并没有那种“凛然警惕”的反馈给她。
“闻归……”声音更小了,但似乎要坚定很多,下定了决心。
“嗯?你知道我?”闻归给她颠着向上托了托,头也没回的问。
这次,没有回答的声音。
感受到她有一只手松开了,闻归赶快抓紧些,别掉下去了。
下一刻,余光里扫见一道暗淡的寒芒,握在文弱女士的手里,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哈?”
系统的剧情风格果然很突兀啊,不合情理了吧!
这是个普通人。
点亮感知技能后,闻归能判断出身后这位绝对就是个普通人,一点也感受不到她,她腿断了一条,自己正背着她爬悬崖呢。
这会儿让她刺我,如果刺到我,我掉下去了,她不也掉进那个松软冒泡泡的泥水里面了吗?
不想活了啊?
而且,她突然这样子就没法交流了啊,再问她什么都不会说了啊,她还没讲许渲的门卡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就拿到了许渲的门卡,怎么就突然搞错给简零的隔离门打开了呢?
这才是闻归真正关心的事……
这下面,看似十分危险,实际上一点也不安全。
感受不到身后这个人,但是,意识范围内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光点,一簇一簇的聚拢着,飞快的移动着。
感知范围大概是一个很小的圈,圈里面密密麻麻,圈外面的往里挤,里面的往外挤,无序的流转运作,无头苍蝇一样。
不会是在泥水里游泳吧,劣鳞还有这能力?
最有存在感的,硕大如探照灯的光源已经在落地后飞速平移冲出了感知范围圈,绝对不是那个羸弱身躯能做到的跑步速度。
刚刚落地的时候,结合感知,闻归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平躺的,穿着鹅黄睡衣的人,像是顺水漂流一样平稳地脸朝上贴地飞行向远处。
怎么做到的?画面模糊而诡异。
当时惊到了,好不容易才想出来,大概率是他操控劣鳞给他抬走的。
匕首已经刺了下来。
闻归托紧她,以防她两只手都松开,马上掉下去。
“詹老师,你等一会儿,许渲他的……”
想问的问题倒是让我问完啊!
许渲,应该没事吧。
能感知到的生命体,不包括他啊。
鸡肋的技能。
塌方发生的当下,许渲正弓腰撅在那缓缓挪动。
他在找他的工牌门卡。
“能掉在哪儿呢?”
基地里显然没什么杂物,大走廊都是直溜溜一条条的,四壁要么是不锈钢要么是航空塑料,上面大灯照着,就算掉地上了也不会塞进什么缝隙找不见的。
许渲一向整洁利落,独立生活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丢门卡丢钥匙事件。
比较担心,工牌门卡是被人故意拿去的。
早上还在身上。
平时,基地里没什么人对那个简零有异常的冲动,现在,来了一群邪恶科学家,每个人都对他充满不轨之心。
他们已经见到过,自己的门卡能够打开那道门。
要不,还是去隔离仓守着吧,看看是哪个斯文人行这等宵小之举。
如果是的话,是什么时候拿走的呢?我竟然能被人近身拿走门卡?
回忆起来,这一早上见到的人可不少。
首先,起床洗漱,照例巡逻一圈,安排其他安全员去接今天要抵达的几个专家。然后就转回了宿舍区,想着要喊闻归起来一起吃早餐。
在拐角冒了个头,好家伙,现在是六点半,闻归门前一群人围着拍门叫他。
给那不锈钢小门拍得嗡嗡响。
寻思这是出什么事了呢,听声音,竟然只是叫他一起去做研究。
等着吧。
从六点半到八点五十,连着换了五拨人,许渲中途还转回自己宿舍处理了一点杂七杂八的文件,又在附近转了转,再回来等着,闻归还是没有开门出来,门口的人坚持不懈。
这么有定力啊……许渲觉得,闻归平时睡眠挺轻的,比自己轻,很容易醒。他躺在床上的时间比自己久,纯粹是因为他醒了也不起来。
只不过他有的时候醒了装作没醒罢了。
殊不知,闻归只有跟许渲躺一起的时候睡眠才轻。
旁边这人晚上故意不睡,滚来滚去上蹿下跳,早上又醒得早,竟然要起来打扫卫生,谁躺这谁睡眠轻。
平时容易醒吗?可能也有点,但没这么严重。
这不是,最近舟车劳顿以及社交过度,精神疲劳,今天闻归就没醒,他真的是九点钟才终于被拍门声给叫了起来,便宜了最后一伙人。
闻归都被俩老头夹走了,后面许渲才冒头跟上,远远缀着。跟到一半,又想起来他们这是往隔离仓的方向去了,得通知詹助理给他们再来一套消毒穿防护服的折磨全流程。
就这样,拐弯去找詹助理,詹助理说,隔离舱室的防护服不够了,因为本来也没什么人需要穿防护服进去,没准备多少,现在要去仓库取。
去仓库,拿了防护服,出来后帮詹助理抱着她的一堆文件、平板电脑,等詹助理签领用单据,随后和她一起往隔离舱室快步走。
看到俩老头并闻归三人的时候,同时看到了通身鲜艳玫红色的老太太往自己这个方向径直走来。
松本教授笑容可掬,对应到滕川那张木讷脸上让人毛骨悚然。
“詹老师,我不跟你过去了,你先过去吧,我还有事。”把手里的东西往詹助理怀里一怼,抖抖身上倒立起来的寒毛,拔腿开溜!
千万不要过来啊……冤有头,债有主,绑架殷教授之事乃是闻归一人主使,要找就找他去啊!
感受到身后有个鲜艳的身影迈着小碎步努力跟着,许渲跑得更快了。
倒也没有很怕滕川,主要是这个事情吧,实在是太缺德了,难以面对。闻归有道德高地,我可没有……昨天聊着聊着又抓紧时间干别的大事了,干完大事闻归就回房间睡觉了,没再问闻归到底想怎么应对,自己乱说也不好。
就这么慌不择路的跑到甩开玫红色恐怖人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