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嫌转化为虫母 第28章 028

028 倒霉鬼

地下城的内部比江辰星想象的更逼仄。

排风系统和同时运行了五六部电梯的电梯间一样陈旧，长年累月下来酝酿出一股怪味，大概是为了消除这种味道，空气中还喷上了甜丝丝的清新剂，却混出了让人头昏恶心的效果。

江辰星吸了两口气就受不了，捏着鼻子快步走过长廊，推开尽头没有上锁的小门，伴随吵杂人声轰然洞开在眼前的，居然是一个热闹的微缩城市。

排风系统的风轮运转时发出的呼呼声，被融汇进底舱拥挤人口的喧嚣之中。

地下城巨大的底舱，被金属材质的地板隔开了船底的设备设施，排列密集的舱房用作了生活空间，外围关着卷帘门的仓房，各处支撑甲板的梁柱被街头涂鸦画得七零八碎。

往前多走几步，会看到中空的一大片区域，这里是日常消费区，有餐厅、诊所、理发店甚至花店、书店和酒吧，各色的广告灯箱往外发散着混乱的荧光，角落里还扔了几辆脚踏车，简直就是一幅人类社会的旧日画卷，让江辰星想起了小时候住过的落后城市。

他还在一个花坛的旁边看到了弹着吉他卖唱的小女孩，用磕磕巴巴的指法，和稚嫩的嗓音，在无人为她驻足的荧光中，唱着一首很古老的情歌。

z373拎着倒霉鬼的金属腿走到江辰星身边，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真热闹啊。”祂感慨说道。

祂目光好奇地在这拥挤喧嚣的空间中逡巡，忽然，祂顿了顿，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江辰星：“哥哥，你们人类约会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喝咖啡？我请你喝咖啡吧。”

江辰星一愣，转头看向身边的怪物，表情古怪问道：“……你那儿来的钱？”

z373抖了一下手上的金属腿，从脚踝的部位抠出来一台小小的金属造物，江辰星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部微型终端。

z373轻车熟路用指纹解锁，把终端递给江辰星：“这个倒霉鬼应该还有钱的吧？”

——简直是榨干骨髓式的吃干抹净。

江辰星吃惊接过终端，又抓住z373的手，仔细观察了对方的手指。

发现这家伙居然把倒霉鬼指纹的那层皮肤溶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不是看到祂每一根手指指腹上都多出一块不太明显的凸起，这套新的指纹完全就是长在了z373的手上。

这种状态，就算是需要做**指纹验证也能轻松通过。

江辰星神色复杂看向面前这个谨慎又狡猾，对人类充满好奇的怪物，轻声问道：“如果是需要面部虹膜呢？”

z373眨了眨眼，突然歪头，一手拉住自己的脸皮，眼珠子不受控的开始乱窜，像有一双活动眼珠的玩偶娃娃，最后做出了一个眼珠左右卡顿的可怕表情。

下一瞬，祂就恢复正常，拍了拍肚子对江辰星笑嘻嘻说道：“哥哥，你猜猜看呢？”

——把……存在肚子里了？

江辰星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顺着祂的意思往下猜，总觉得猜中了会遭遇让人不太舒服的场面。

他揉了揉额角，心里不由想到，这种危险的生物，居然是作为寄生物长在自己身上。

——也还好祂是寄生。

他叹了口气，打开终端，确定这台机器在近期使用过付款软件，不用再扫描面部信息，便向z373笑了笑说道：“走吧，咖啡不好喝，我们去喝其他的。”

*

地下城内交易用的货币，是一种叫贡献值的东西。

江辰星把z373领进一家奶茶店，看了价标和终端里的余额，一口气把所有招牌奶茶都点了遍，又加了几杯标注为虫族推荐的种类。

——买一杯奶茶要一到两点贡献值，终端里有401点，嗯……倒霉鬼的零钱还挺多。

z373笑眯眯对店员嘱咐：“有什么加什么哦，我们不差钱。”

店员看了眼被祂拎在手上的机械腿，只当他们是什么特会赚钱的义体医生，便迟疑地点了点头。

江辰星专心捣鼓手里的终端，把z373的手扯过来指纹付款，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冷清小店唯一店员惊愕的表情。

像这种拟态很厉害的虫族，店员没见过太多，不过听说这种类型的虫族和人类有着差不多的智商，做到义体医生的程度挣很多贡献值，也是……可以的吧？

被两人云淡风轻大手笔震惊的店员开始恍恍惚惚做奶茶。

江辰星带着z373在窗边坐下，眼神漫无目的在周围游走。

青灰的视界展开，无数的信息在视线触及的一瞬间挤挤挨挨涌入他的大脑。

每次遇到这种格外复杂的场景，对他自身都是莫大的挑战，他先盯着近处适应了一会儿，才慢慢往远处看去。

他看到无人问津的街头唱歌的小女孩，心情忧郁地收起了吉他和话筒，慢慢踱步往远处走去。

刺目的荧光灯箱在洞察之下，变成了低调的青灰线框，橙红的身影汇聚一处在欢呼雀跃，角落里充满攻击性的黑色群体中，渐渐有人失去的了色彩，随后是因死亡而渐缓的心跳，悄无声息从江辰星的视界中消失。

有人在细语。

“抓到猎物了，得找商会单独租个仓库。”

“……对不起先生，您的身份无法进入上层甲板。”

有人在激动。

“哦！天哪天哪天哪！祂活了！我们成功了！”

“还没有和那只可恶的虫子谈好？！不行，不能再等，先生已经等不了了！”

有人在哭泣。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小wen，妈妈一定会救你……”

她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快要失色的婴儿。

门窗开合、走动奔跑、叹息尖叫，或高昂低沉的乐曲，或恐惧惊悚的尖叫，无数声音在他脑中汇成洋流，青灰的线条用闪电一般的高速，在他的视界中汇聚指引！

最终，尘埃落定，驳杂到让人发疯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无关紧要的场景被淡化，他找到了那枚因为距离太远，淡得快要看不清的白色刻印。

江辰星缓缓闭上眼睛，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一抬眼，对上了店员好奇打量的目光。

他冲对方笑了笑，像是结束了一场发呆，店员连忙点头离开。

一转头，就看见z373正在快乐地开奶茶。

祂没有用吸管，而是直接掀开了杯盖，像真正地动物一样一杯接一杯地谨慎嗅闻，最后才选了一杯气味最喜欢的，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好喝！”

祂眼睛晶亮。

使用了力量，江辰星有些疲懒，他随手拿了一杯，也凑在鼻子前闻了闻，顿时有些惊讶，特别看了眼手中的奶茶：“加了虫晶？”

z373点点头，快乐地赞美道：“浓度很低，配上你们人类的奶茶刚刚好。”

地下城是能和中心巢穴谈生意的地方，出现虫晶也不奇怪，只是这种冷冷清清的小奶茶店，也能用上虫晶，这两个地方的交易深度，实在有些惊人。

江辰星又想起了化工厂，和那些散落的药剂，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笑了笑，插上吸管，为自己补充刚才流失的能量。

*

艾泽尔的位置在甲板上层，然而他们拿到的那个倒霉鬼的指纹，最多只能开启底层和观景台的电梯。

去到观景台，可以通过智能指引看到一个地下城内部的大致构造。

以观景台所在的0层甲板为分界，有往下七层、往上七层。

下层甲板中的-7、-6、-5、-4层和上层甲板中的6、7层是居民区，非地下城居民不可入内。

整个地下城中，上层居民通行无限制，而下层居民不允许进入上层，普通游客可以-3到3层之间通行，特邀游客可以进入第4层和第5层。

不妙的是，艾泽尔的位置不多不少，恰好就在第4层。

更不妙的是，第4层是个经常举办小型拍卖会的交易场所，江辰星甚至在智能指引上看到了一张充满暗示意味的、满是毛茸茸的广告图，说不定就在今晚，倒霉的艾泽尔就要被挂牌拍卖了。

江辰星原本就想确定一下艾泽尔的安危，看对方能不能撑到自己把解决虫母。

但目前看来，放任不管的话这个兽人怕是得被剥皮。

江辰星和z373作为两个逃票客，拿不到特质的游客铭牌，只好先待在观景台观望。

观景台的上方，因安装的玻璃天窗，有非常良好的观星视野，江辰星两人混在人群中假装看风景，并不算突兀。

“按照你们人类小说里的说法，我们现在应该像真正的虫子一样，从通风管道爬上去。”站在江辰星旁边舔冰淇淋的z373慢悠悠说道，“英雄救美的人类会在狭窄的通道里像一只壁虎一样高速爬行，最后用最英俊的姿态落在心上人——不，暗恋他的人的面前，把凶恶的敌人一刀斩断。”

祂看起来像是被人类食物的味道完全俘获，用倒霉鬼的贡献值刷了一大堆零食，吃得不亦乐乎。

江辰星诧异挑眉：“你还看小说？”

z373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看小说，我看的是你们人类的记忆。”

“那个家伙脑子里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他看过的小说还算有趣。”

祂平淡的话里暗藏了让人不适的悚然意味，但江辰星早知道面前的怪物是什么货色，连他自己都被翻看过记忆，还被借此做出了让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的画面，因此并不怎么吃惊。

江辰星扯了扯嘴角，瞥了眼旁边一脸警惕的巡逻，和角落藏在壁灯里的摄像头，轻声道：“爬通风管道不用想了，这种限制严格的地方，不可能会畅通无阻。”

“还是再找个好心人吧。”

很想一口气把这段剧情过掉，但在莫名其妙的细节上卡文……明天会很晚很晚更新，第二天再来看吧，到时候尽量多更点~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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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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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