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次元遭遇恐怖片场 第3章 三

“机会只有一次。”

满室的头发在夏楠进入后开始绕着他转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夏楠不为所动。

他在房间里安静站了一会儿，忽然，以一种明明不算快，却让人无法反应的速度，伸手抓住了吉川惠子手腕，吉川惠子手中捏着的御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夏楠手里。

夏楠一把将吉川惠子带进了圆的中心，紧接着，自己走了出来。

头发们开始躁动，它们失去了夏楠的气息，但很快，这种躁动就平息了——它们又被新出现的气息吸引住了。

香甜的，充满了吸引力的。

吉川惠子骤然进入头发堆里，整个人都很紧绷，她勉力自己不要躲闪，待在原地。

不能害怕，不能退缩，不能迟疑。

吉川惠子在心底默念。

不能害怕，不能迟疑，不能退缩。

保持理智。

渐渐的，吉川惠子发现，头发的包围圈缩小的速度似乎变慢了一点。

“闭眼。”

轻飘飘的声音，是夏目先生。

吉川惠子下意识的听从，她闭上了眼睛。

“小朋在等你，她在向你求救，听到了吗？”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仔细听，你能听到的，你能感觉到。”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深呼吸，你可以的，惠子。”

吉川惠子深深的吸气，又缓缓吐出。

小朋，小朋……

“……她就在这里，就在那里，抓住她，带她回来。”

小朋，小朋……

头发绕成的圈在收缩，它们已经碰到了惠子的皮肤。惠子感受到头发的碰触，身体的热量在不受控制的流失。

忽然，她感觉到了。

在悉悉索索的背后，藏在它们背后，微弱的，几乎无法捕捉的。

熟悉的气息。

吉川惠子突然伸出了手，她的手坚定的扎进了密密麻麻的头发里——

“我抓到了！”

“现在，叫她的名字，拉她出来。”

吉川惠子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全都是头发，细密的发丝缠绕在她的脸上。她没有躲闪，任由头发剐蹭过自己的脸颊。

“小朋！”

“井下朋花！”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两条胳膊全都埋在密密麻麻的头发里。

“井下朋花！井下朋花！”

先出来的是手，可是不行，头发们拒绝自己的猎物被人抢走，吉川惠子拽不动了。她抿了抿唇，心一横，整个人往前一扑，抱住了井下朋花的腰。

另一边，一起跟上了二楼的织田作之助忽然抬手，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

砰。

子弹射出，头发们绞动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

趁着这点空隙，吉川惠子终于将井下朋花拉了出来。

然而危机还没有解除。

短暂的停滞后，头发们重新动了起来。它们团团围住死死抱着好友的惠子，一副打算将两个人一起吞了架势。

织田作之助的手指再次搭在了扳机上。

这时，围观了半天的夏楠终于肯动了。

他并起两指，对着那边的头发们轻轻一挥。

空间似乎有一息的凝滞，紧接着，头发们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争先恐后的四散逃离。满屋子密密麻麻的发丝，不大一会儿功夫，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留两位女性，保持着亲密依偎在一起的姿势原地昏迷。

织田作之助四下看了看，收起了枪。

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看向夏楠，“你一直和这些……在一起，没问题吗？”

夏楠伸了个懒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知道那些头发从哪里来吗？”

“不知道。”

“从怨念来，”夏楠看着织田作之助，“小织有恋爱经验吗？”

织田作之助：……

夏楠笑了笑，“放心，它们奈何不了我，”他冲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总得有人看家，我们现在人手不足，白piao一下。”

织田作之助：……

他忽略了后半句，继续问道，“它们？”

“嗯，它们，”夏楠开口，“一个集合体，扭曲的恨意，依附在最初的宿体上，是比较典型的案例。”

杀伤力十分一般，主要手段是将人拉进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规则当中，然后，折磨猎物的精神，把人吓死。

织田作之助默默记下什么集合体宿体之类的名词，虽然这和他想象中的神秘侧有些区别。嗯，夏楠也和他曾经遇到过的神秘侧从业人员有很大区别，那些人总是挂在嘴边的恶灵、恶鬼之类的名词，夏楠并不常用，甚至会刻意避开。

硬要说的话……夏楠这边的说辞，是能够让不了解神秘侧的自己也能够理解的说辞。

想到这里，织田作之助忽然愣了一下。

说起来，神秘侧……以前做杀手的时候倒是没听说过什么神秘侧的事，倒是最近两年，开始频繁听到有人提及，甚至，在送货的过程中，还曾经遇到过所谓的除灵现场。

是曾经的他接触的世界太小的缘故吗？

夏楠的声音唤回了织田作之助的注意力，织田作之助缓缓眨眼，看向夏楠。

啊——又是这种仿佛看穿了什么一样的目光，令人战栗的目光。

他听到夏楠轻飘飘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

“小织，把她们丢到一楼去吧。”

——————

“想请您调查的房子在七楼，请跟我来。”山田先生伸手想接过吉川惠子手里看起来很重的包，被对方躲开了。

他也不强求，按下电梯，“因为那个时候的现场实在太……”山田先生停了一下，“同楼层的租户被吓坏了，警视厅最后定为自／杀，只是……媒体报道以后，经过网上那些人传来传去……”

七楼到了，几人先后走出电梯。

“……传来传去，传出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以前的租户退租之后，这层楼，包括上下临近的两层，就都没有什么人敢长租了。”

七楼一共有五户，光这么看，很正常的样子。

山田先生手上拿着钥匙，三两下打开了左侧的房门。

“来租的要么是些找刺激的年轻人，要么是看中了这里租金低的人，但都住不长，”山田先生站在门口，往屋内看了看，“说是有奇怪的声音，还有奇怪的影子。”

夏楠绕开门口的山田先生，率先走了进去。

简单的一居室，带厨卫，通风和采光都还能看，基本的家具和电器也都齐全。

挺干净的，应该有专人维护。

“自／杀？”

“对，去年的事了。”虽然不知道夏楠为什么强调这个，山田先生还是回答了一下。

夏楠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扫了眼室内，视线在一处角落微不可察的停留，又错开。

探灵社有一套区别于许多神秘侧人员作业的调查流程，比如检测设备，比如测量环境磁场与委托现场磁场，比如热成像拍摄，他们甚至还会在来之前做背调。就，怎么说呢，比起那些进门以后到处转一转，然后才开始问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之类的人来说，山田觉得在流程和专业性上面，探灵社已经赢麻了。

拿着设备的吉川惠子刚巧经过夏楠之前停顿的那个角落，整个人忽然一个激灵，应激一样跳开，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织田作之助见状，上前接过对方手里的设备，在吉川惠子不好意思的道谢下，三下五除二完成了设备的架设。这一幕在今天已经发生过几次了，连山田先生都已经见怪不怪。

山田先生凑近夏楠身边，吉川惠子的反应让他有了点想法，“夏目先生，这里果然……”

“嗯，有。”

“那……”

横滨所谓的凶宅有很多，但真正的凶宅实际很少，这是港口贸易公司委托大单里的最后一处，之前确定有灵存在的凶宅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处。夏楠是那种很会照顾委托人心理的社长，敷衍的很用心，用心的在筛选的时候给一些看起来像但其实不是的房子也放进了调查范围。

楼梯的异响——该修楼梯了，再不修要断了。

每晚的水滴声——漏水谢谢，夹层拆开看一看。

夜晚诡异的光影——玻璃橱柜反射的窗户外面的灯光，因为折射曲率而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冰箱里离奇消失的食物——问问你家正在长身体的儿子，谢谢，以及请不要苛待未成年，至少让他吃饱。

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夏楠冷淡的说着下一个的声音一次次被摄像机记录下来，山田私以为光是这句下一个都能剪辑出一个不错的视频了，搭配夏楠那张无精打采但依旧十分吸睛的脸，传说中的反差这不就来了？

推理和揭秘的过程，现场版的走进科学，看的山田先生一愣一愣的，反倒是真正有鬼的房间让人觉得平平无奇，甚至在走进科学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寡淡，以及莫名其妙——毕竟夏楠所谓的超渡只是完成灵的执念，而已。

没有什么除灵仪式，更没有念咒摆坛做法之类的，特别简单。

比如帮忙买一块蛋糕，告知对方凶手已经伏法之类。如果不是热成像画面里真的有古怪的人形在那里应和着夏楠的要求把自己扭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山田先生很难相信，那些在生死面前显得十分儿戏的理由居然都是真的。

什么？你说你不愿意离开是因为好不容易买了房子不多住几天觉得很亏？

大姐你是猝死啊，不恨公司的吗？不恨老板的吗？居然只是觉得亏吗？！

打工人山田脑内发出激动的咆哮，然后自然的略过了‘为什么这些是个活人都喜欢吓一吓的灵们这么听夏目社长的话’这个最重要的疑问。而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灵存在的那一个与普通人类视觉信息收集系统存在差异的、与常世叠加的那个空间里，每一位直面夏楠的灵，都在瑟瑟发抖。

每一个。

仿佛遇到了什么瞪一眼就会魂飞魄散的大魔王，好不容易因为成为地缚灵而抖起来的气场，乖乖的弱了回去。

嘤嘤嘤……

哦，对，之前的六个凶宅当中没一个是真正在事故之后死过人的凶宅。以及有个不愿意离开的灵不想离开的执念居然是怕鬼，也是很强了。

大哥你自己都是鬼了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啊？？？

山田觉得经过这一天的洗礼，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胆子大到可以独闯鬼宅的钢铁般雄壮的真.男人，迫真。

……

“不是会害人的那一类，他只是在赶人离开。”

仿佛是在守护什么东西，在夏楠看过去的时候，还抬起手，对着一个地方指了指，满脸的期待。

山田先生眼睛一亮，“我并没有告诉您委托人的性别！”

“是吗？”夏楠看他一眼，“但你给的资料里写了。”

山田先生：……

夏楠走到一面墙前，“拉上窗帘，开热成像。”

山田先生熟练的配合着跑去拉窗帘，吉川惠子将手里的热成像摄影对准了夏楠面前的墙。

……

网上突然多出了一个系列视频，剪辑十分粗暴，上传的账号叫探灵社，是个新注册号，内容是鬼屋揭秘。

不是鬼屋探险，而是揭秘。

不一样的主题引起了一部分本身就对类似题材感兴趣的人群的注意，再加上内容实在硬核，毕竟也没什么人能顶着屋主‘我家就是有鬼你这个骗子！’的指责还能一脸淡定的直接让自己那个能打的社员一脚踹开木制墙面，然后指着漏水的管道面无表情的说‘对对对是是是，要不你先把水管补起来呢？’。一旁那个房屋中介的表情简直了，莫名喜剧效果拉满。

探灵社的名字，很快在小范围内传播开来。

吉川惠子和井下朋花正凑在一起看视频。视频里，那个叫夏目楠的奸商（井下朋花语）正带着口罩，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正在摆弄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仪器。

视频里的人在说话。

“在热成像视角下，颜色越深，温度越低，就像现在这样。”

视频内的画面被一分为二，一半是正常视角，一半是热成像处理后的画面。

很直观的对比。

“拍墙。”

确实是很直观的对比。

正常视角下完全正常的墙面，在另一边热成像的处理下，有一块突兀的小黑块。

还是很整齐的一块，虽然色差不是很大，却非常显眼。

视频内的人问，“这间房子是不是重新装修过？”

有人在画面外回答，“在那件事以后，的确是重新……”

“之前。”

被打断了，回答的人脾气很好的继续，“之前是没有的，这一栋公寓楼的内部装修都是同时期做的。”

“是吗。”

听起来不像是疑问的样子，下落的尾音，反而无端给人一种他在嘲讽的错觉。

或许不是什么错觉。

视频内的人回头对着这边，“麻烦###（消音）先暂代###（消音），###（消音）过来，砸开这里，小心一点。”

在一长串充斥着消音的语句过后，热成像的半边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同样带着口罩与一次性手套，穿着鞋套的人影从边界走进了镜头内。

“往右一点……还要更高一些，”指挥的人是之前回答问题的那个房屋中介，“哎，真的很高啊，这个地方，我记得应该是没有其它东西的。”

“对对，差不多是###（消音）你伸出手再高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背对着镜头的男性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起跳，他跳的很高，为了避免头撞到天花板还特意蜷缩起了身体。

肘关节与墙面碰撞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道细小裂痕出现在了墙壁的一角。

“哇！很厉害嘛###（消音）。”

很厉害的消音男性在落地后再次起跳，这回他并没有跳很高。他的手十分精准的掰开了一层大约有四五厘米厚的墙面，落地的时候，扔掉了那脆弱的一块，第三次起跳。

里面的物品终于被拿了下来。

是个铁盒子，看样子应该是侧立着被嵌入墙体里的。拍视频的人没有上去近拍的打算，不过看形状和配色，像是装糖果的那种铁盒，表面还沾着许多石膏状的结块。

消音男子将铁盒递给另一个人，随即退出了画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小小的铁盒子上。

——————

夏楠打开了铁盒。

有点难开，尽管带着手套，他依旧抠的指尖疼。

里面的东西很少，一些碎纸屑，一张记忆卡，以及一封叠好的信。

小小的信封上写着一行字。

——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信的左下角，还画了一朵花。

夏楠：……

什么东西？

“被害人的职业是什么？”

“额……”山田先生斟酌了一下措辞，“夏目先生，关于这里曾发生过的案件，横滨警视厅已经以自／杀为……”

“职业。”

山田先生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说法。

“死者生前是附近一座私人美术馆的实习员工。”

美术馆，还实习员工。

“海归？”

“……是。”

好长的buff。

一句很正派的宣言，一朵花。

樱花。

卧底？

夏楠不再问了，他对着兢兢业业的录像的惠子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在惠子小心翼翼的举着摄像靠近以后，将手里捏着的小信封有字的那一面怼在了镜头面前。

“对焦了吗？”

惠子：“稍等一下……”她往后挪了挪，等了一小会儿，“……好了，可以了。”

夏楠收回手，将信封重新装回盒子里，盖上了铁盒的盖子，“报警吧，山田先生，”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联系军警。”

“希望军警能比上次的那些……能比他们有用一些。”

山田：……

他有些愁眉苦脸的，“夏目先生，您……唉……有些时候可以不要那么直接，稍微委婉……”山田是十分会观察别人脸色的家伙，比如现在，他就一直在注意夏楠的神色，边说边注意，随时调节自己的措辞，“……好吧，是我太小心了，小心一点总没有错啊……”

开口就判定已经被定性为自/杀的死者称为被害人，现在又这样说，虽说总公司对警方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嗯……但这些，对打工人山田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不过，不得不说，工作时的夏目先生真的很有气势。

虽然年龄很小，却总有一种让人想要信服的能力呢。

——————

伴随着画面中间哪个年轻男人轻飘飘的一句‘去下一个地方吧~’，视频内的拍摄画面就此黑了下来。

看起来好像已经结束了，但声音并未就此停下来。

吉川惠子和井下朋花对视一眼，又凑近了去听。

接下来这一段，是全程参与拍摄的吉川惠子也不知道的部分。

听起来像是二人问答。

“###（消音）先生是怎么知道房间里会有那个盒子的呢？”

“唔——我并不知道。”

“好吧，那您又是为什么会想到用热成像来检查墙面的情况的呢？”

“因为我的职业。”

“请问您的职业是？”

这个问题似乎逗笑了夏目先生。视频内响起一声轻轻的气音，又很快消失。吉川惠子几乎能想象的出发出这声气音的夏目先生的表情——那种漫不经心的，‘你又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

夏目先生可是十分擅长用脸骂人的呢。

“是科学的打假人哦。”

“打假人？”

“因为名下的房产被传成鬼屋，我的雇主很烦恼，这个时候就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出场，”夏目先生的语调很轻快，“阁下知道鬼是种什么样的东西吗？”

“额……”

“没有定式，‘鬼’是没有定式的，但它们又有点小小的共通的地方，”夏目先生的语速比平时说话的时候要快一些，“不过这些，嗯，你们不需要了解，警官先生。”

原来是警官先生啊——吉川惠子恍然——奇怪，当时来的不是军警吗？

“很多所谓的鬼屋，最开始的传言都只是人心作祟，比如呜呜的声音，大多是因为风声；还有脚步声，楼梯的响动——年久失修的木制结构很容易自己发出些不同寻常的声音，隐藏在夹缝里的小动物也是。”

文章内一切都是杜撰，都不存在，都是假的！

请牢记核心价值观，拒绝封／建／迷／信，从你我做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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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