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 第19章 第2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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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八点钟，何亚君就被人叫醒。

“亚君？”白晴隔着卧室房门叫他，尽管门微微敞开着，但她并没有像读书时候那样直接闯入。

他捂着眼睛呻/吟一声：“大早上的，你找我干嘛？昨晚才见的面，总不至于这么快又想我了吧。”

白晴无语：“我想你个鬼。快起床过来吃早饭。”

何亚君“哦”了一声，这才从床上坐起来：“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

“葱油拌面。”

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虽然你结了婚以后，就不大搭理我了，不过心里还是有我的，晓得阿姨做了我喜欢吃的葱油拌面，还记得特地来喊我过去。”

白晴白他一眼：“要不是秦阿姨昨晚跟我妈说你今天没早饭吃，我们才懒得管你。”

“好吧，世上只有妈妈好。不过她去哪里了？”

白晴忍住了另一个白眼：“她去杭州进货了啊，你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

好像早晨他妈妈确实到他房间提过一嘴，不过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并没怎么听进去。

“我去刷牙洗脸，你先过去吧，叫阿姨多给我留点儿。”

他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开衫，走进卫生间，开始认真刷牙。白晴却跟了过来，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

他含着牙膏泡沫口齿不清地说：“还有事？”

白晴神情出奇地凝重，他心里咯噔一下，牙也不刷了，把泡沫全吐了出来，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发现我在外面偷吃，要跟我吵架呢。”

白晴却没回应他这个玩笑，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问：“亚君，你现在真没有女朋友，对吧？没骗我吧？”

“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想叫我去相亲吧？”

白晴没回答这个问题，又问：“你打算这辈子都待在美国吗？我一直以为你待个几年就会回来的。”

何亚君笑了：“白晴，不要跟我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吧。”

白晴踌躇一下，试探地问：“昨天晚上在餐厅门口，我们碰到的乔若，你应该还对她有印象吧？”

“有。”

“那你昨晚见到她的第一眼，是什么感受？”

真实的感受当然是……他记起了早上她在他怀中情动的模样，很美。

他隐约猜到白晴想说什么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坦白他跟乔若现在的情况。

“没什么感受。”

白晴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看到她，已经不觉得讨厌了。亚君，如果抛开她姐姐的事，只评价她本人，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何亚君重新开始刷牙，虽然口中含着泡沫，但这次他的声音十分清晰：“比你漂亮。”

白晴倒没有生气，反而笑了：“那你有没有可能考虑跟她发展一下？”

何亚君正鼓着嘴在漱口，闻言一口水猛然喷了出来。他本来以为白晴又是来劝他拿平常心对待乔若，没想到她思维竟然如此跳跃。

白晴很贴心地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毛巾给他，笑眯眯地说：“我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何亚君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你这个问题本身就很莫名其妙。”

白晴仍然笑嘻嘻的：“还好呀，你单身未娶，她单身未嫁，你帅气逼人，她貌美如花，挺般配的。我特地问了江铭，他同意我的观点，也说你们看上去很搭。”

轮到何亚君翻白眼了：“是，我知道了，你说一，姓江的不敢说二。别拐着弯儿来我面前秀恩爱。”

“何亚君，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我是认真在问你。”

何亚君通过镜子跟白晴对视，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我爸跟她姐姐了？”

白晴摸了摸下巴：“你们之间……确实有点儿尴尬，不过我听我妈说，你爸和她姐姐正在办离婚。等他们离了婚，你们的关系就没那么尴尬了吧。”

何亚君心思莫名一动，换了副一本正经的面孔：“你觉得我妈……能接受？”

“你反正一直跟秦阿姨讲你这辈子都不结婚，秦阿姨跟我妈聊天的时候也说了，她对你不作这方面的要求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这辈子能过得开心快乐。”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白晴颇得意了一下：“谁叫你是我青梅竹马呀，我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

“你家江铭就在对门吧？小心他听到这话吃醋生闷气哦。”

“他才没你讲的那么小心眼儿。哎，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老是挑他的刺。”白晴捂了一下嘴，作惊恐状，“天哪，你不会是一直暗恋我，见我投入了江铭的怀抱，你因爱生恨，所以讨厌他，你放不下我，所以才不愿意跟别人结婚？天哪……”

何亚君很不客气地将湿毛巾往她脸上一扔：“我喜欢你个鬼。”

他从卫生间走出来，准备去客厅倒水喝。白晴跟在他后头：“嘿，我刚才还没说完呢。秦阿姨虽然嘴巴上说不要求你结婚，不过她可是很羡慕我妈能抱孙女的，昨晚在我家，她抱着晚晚爱不释手，那个宠爱的样子，恨不得她就是晚晚亲奶奶。我猜，她并不是真的不想你结婚，只不过她更看重你的想法，不愿意勉强你罢了。你看啊，在这种情况下，你但凡能找一个女孩子结婚，那都是意外之喜，对方是乔若又怎么样？又不是乔若做了小三。”

何亚君猛然停下，转个身，装不理解的样子：“你这个逻辑听起来好像没毛病，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是乔若？”

白晴愣住。

何亚君略弯腰，平视着白晴：“因为她喜欢我，你想帮她，对吧？”

白晴不作声，表情有些纠结。

何亚君一笑，站直了身体：“好了，你再不回去，你家那位估计要过来抓人了。”他不再看她，专心喝着水。

白晴却不动：“亚君，你没生气吧？其实我也不是要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我只是……怎么说呢？我只是心疼你，希望你不要因为何叔叔做的那些事就不再相信爱了。我也有点儿替乔若难过，因为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经历过，所以我太懂那种感觉了。”

何亚君顿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地喝水。

白晴观察他的神情，继续说道：“算了，我跟你坦白吧，我高中就知道她喜欢你了，大一的那年寒假，她约我见面，讲了跟你有关的一些事，什么隐瞒真实身份加你的Q/Q之类的……我听完就有点儿同病相怜的感觉。昨晚你和江铭进了餐厅后，她看着你的背影好久，那个眼神太深情了，显然她还喜欢着你，而且是非常喜欢的那种。我就想着，两个人如果要在一起，肯定相互喜欢才能长久，但这世上又有几对情侣一开始就相互看上眼的？她那么喜欢你，如果你多跟她接触接触，说不定你也会喜欢上她，那样多好。再说，就算你们见面聊过以后没有下文了，你多少也能发现她的好，放下对她的那点儿意见。少一点心结，你也会更开心一点。”

何亚君默然，在他的记忆中，白晴很少直白地表达对他的在乎，很多时候，两人要么在抬杠，要么在相互嘲讽……此时听她说心疼他，他在别扭的同时，是有一点儿感动的。

他忽然比任何时候都庆幸，他们这对青梅竹马没有成为恋人。

他放下水杯，说：“白晴，我不想要婚姻，主要是因为我觉得婚姻很麻烦，牵扯的东西太多，有感觉的话，恋爱足够了；还有一个原因，我至今还没遇到那个让我有结婚冲动的女人。但是如果某一天，出现了一个让我想结婚的女人，说不定……我就结婚了，谁知道呢？”

“那你和乔若……我就不管了，”白晴摇头笑了笑，长叹一声，“就是不知道如果她真来找我，说想和你见面，我该怎么拒绝她。唉，想来也是我瞎操心，但愿她能尽快走出来。”

“放心吧，我魅力没你想的那么大，她不会找你的。”何亚君差点儿被自己这话给逗笑了，他克制住，双手搭在白晴肩膀上，把她往门外推，“走吧，再不过去，我的葱油拌面该坨了。”

他在白晴家吃了早饭，又逗了一会儿晚晚，直到他们一家准备出发去住在乡下的白晴爷爷奶奶家，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屋。

他打开电脑，戴上耳机玩游戏，玩着玩着，渐渐有些意兴阑珊。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儿想念乔若。

打开微信，他看着昨晚她回复的消息：你想我怎么哄你？以身相许，行吗？

这当然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回答，按照她每次脸红的反应来看，她不大像是能讲出这种话的人。可转念一想，除了知道她爱他，他又了解她多少呢？

他抱着手机，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在做什么？

按了发送后，他把手机扔到旁边，继续玩游戏，然而还是觉得很无聊。

他心不在焉坚持了几分钟，索性退出游戏，拿起手机一看，乔若已经回他了：我在想你呀。

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他不无聊了，心却痒了，手指飞快地敲击着手机屏幕：有多想？

他以为她很快就会回他，结果等了好半天，一直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才收到她的回答：如果你也想我，那就把你对我的想念放大一千倍，差不多就有答案了。

他再一次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想想她带给他的惊喜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一向并不喜欢捧着手机跟人闲聊，感觉既浪费时间，又无趣，有事宁愿一个电话直接打出去。但是现在，他倒是有点儿喜欢跟她聊微信杀时间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回她的时候，她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接听。

“亚君。”

“嗯。”

“你不会……真想我了吧？”

他失笑，不明白前一秒还在微信上跟他调/情的女人，为什么这会儿小心翼翼欲语还休了。

“嗯，真的。”

“啊，还好还好，说明我没有在自作多情。”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开心。

“乔若，”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了，“晚上早点儿出来吧，我想见你。”

“好，”她的回答十分干脆，“晚上见。”

“晚上见。”

他收了手机，把窗子完全推开。雨已经停了，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寒意依然浓重，他的心却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