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日记 第6章 第一次（5）

姚景菊从医院出来后径直去了菜市场，柳离看着她左一条鱼右一只鸡，菜摊肉店水产店一个个都逛遍了，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食材。

难道便宜妈妈这是想开了，终于想起自己是个孕妇需要好好补补身体了？

可她手里不是有钱吗？那么老厚一叠百元大钞呢！

现在的物价又不高，想吃什么去酒店订就是，吃现成的不好吗？干嘛来这个人潮拥挤、污水横流、绿头苍蝇满地飞的地方受罪？

现在的菜市场可不像后世那么规范整洁，也没有人来检查卫生条件，里面什么脏的臭的都有。

就算柳离现在是魂体状态，闻不到气味，但通过观察路人的表情也知道菜市场，特别是家禽、肉铺、鱼档这一片的味道是多么“感人”！

况且家里现在就姚景菊和陶简信他们俩人住，柳离不觉得陶简信今天会准时回家给便宜妈妈做晚餐。

姚景菊买了食材还要回家自己辛苦去做，孕妇不是不能闻油烟味吗？

昨天姚景菊做晚餐的时候柳离就注意到便宜妈妈孕吐好像有点儿严重，炒一个菜吐了三次，现在干嘛还要自己找罪受？

柳离表示不能理解。

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柳离的不理解一点都不影响姚景菊的行动。

姚景菊很利索，可能是以前在家帮爹娘忙干活干习惯了，提着两大袋菜回到家之后，她围裙一穿，水都来不及喝就开始干活。

买来的菜被她分门别类地一一料理，择菜、洗菜、切肉、烧水、起锅、烧油……

厨房里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尽管姚景菊时不时因为闻了油烟而孕吐，但恶心缓过来之后她的动作不急不忙，一看就知道是个家务老手。

虽然脸上依旧没个笑模样，看着心情应该不怎么好，但姚景菊还是认认真真花了大半个下午整了一桌子好菜。

看着一道道卖相诱人的美食在姚景菊手里成型，柳离又对便宜妈妈产生了一点点好感。

柳离喜欢美食，所以她也喜欢做的一手好菜的人。

可惜好厨师不一定是好妈妈，她下辈子应该是品尝不到姚景菊的好手艺了。

这边柳离对姚景菊做的好吃的只能看不能吃想得心痒痒，那边却有人一点都不珍惜姚景菊的一番心意。

最后一道清炒菜心出锅的时候陶简信刚好进了家门，这时才下午四点多，不到他平日里的下班时间。

看了一眼门口陶简信手里提着的一大袋饭店打包盒，再回头看一眼餐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六盘菜和两个饭碗，柳离不禁暗叹一声：这两口子还挺默契！

要知道姚景菊从医院回来后并没有给陶简信去过电话，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陶简信竟然赶上了姚景菊心血来潮决定的饭点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这俩人心灵相通？

“景菊你怎么起来做饭了？快放下让我来！”

看到系着围裙的姚景菊和桌上的这一桌菜，陶简信马上有些心疼地喊停了她，反手关上房门朝姚景菊走去。

随手把手里的餐盒放在餐桌上，陶简信快步上前接过姚景菊手里的菜盘子放在一边，然后小心搀扶着姚景菊，想要把她往沙发那边扶去。

男人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是把手臂里环住的人当成了易碎的珍宝。

这一刻别说是柳离惊呆了，就是和陶简信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姚景菊也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温柔。

女人是感性的，姚景菊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晃了一下神，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但她这么多年在外面摸爬滚打也学乖了，深知男人的好都是有目的的，陶简信尤其是。

一想到自己做出的决定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姚景菊就挣脱了陶简信的温柔陷阱。

柳离看到靠在陶简信肩膀上的姚景菊表情微微一变，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这一刻姚景菊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的，柳离注意到姚景菊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

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柳离有些不解。

其实姚景菊知道陶简信今天会早点回家，饭菜也是估摸着他快要回来的时间掐着点儿下锅炒的。

这不，结果不出她所料，天天都要忙着应酬的人今天难得提前回了家。

呵！这个虚伪的男人啊……

但是她却不得不继续和这个男人周旋。

想起今天忙活了半天的目的，姚景菊快速收起嘲讽 ，她放柔了身段：“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刚好，饭菜都上桌了，都是你喜欢吃的菜，我们先吃晚饭吧。”

姚景菊一边说一边牵起陶简信的手慢慢往餐厅走，没给男人拒绝的机会一把按着他的肩膀在餐椅上坐好，然后递上已经装好了的米饭和筷子。

先是一大筷子色泽红亮的鱼腹肉，然后鱼腹里面烧入了味的金黄色鱼籽也全部被姚景菊夹给了陶简信。

“今天的鲫鱼很新鲜，里面还有一大包鱼籽呢，很难得。你爱吃红烧的，多吃几口。”

然后又是一筷子撕成了条的烧辣椒，“尝尝看我做的烧辣椒，深市难得有这么辣的辣椒，很有老家的味道，闻着就很下饭……”

尽管姚景菊知道对方回来的目的不在于吃饭，可她却不得不这么殷勤，因为她需要台阶来缓和和陶简信的关系。

和男人谈了这么久的恋爱，姚景菊当然知道怎么哄他。一手好厨艺就是她抓住陶简信的重要手段。

十分合胃口的饭菜软化了陶简信的心，即将脱出口的话终究还是暂时被他压了回去。

难得景菊花心思做了一桌好菜，那个孩子……还是等她好好吃完了饭再提吧。

投桃报李，被姚景菊夹了一大碗好菜陶简信也想让她吃得开心一点，于是他放下碗筷拆开桌上的打包盒，把打包好的饭菜一一摆在素白的瓷碟旁。

“尝尝看，”陶简信示意姚景菊也动筷子夹菜吃，“烧鹅、虎皮凤爪、酥肉、茶油鸡……我从龙华酒店给你打包的晚饭，都是你爱吃的菜。”

姚景菊看着油腻腻的外卖一点胃口都没有。

陶简信带回来的这些菜确实是她爱吃的，但那是以前的她，是刚从老家出来的很少吃肉的她，是在厂里上班每天吃不饱肚里没油水的她，是没有怀孕的她，不是现在的她。

可姚景菊还是勉强夹了几筷子往嘴里塞去， “嗯，还是老味道，好吃！”

她扯着笑道谢：“简信谢谢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以前的姚景菊或许会发脾气埋怨陶简信不用心，或许会撒娇说不喜欢吃让陶简信去重新买，现在的姚景菊却不敢了。

特别是察觉到陶简信待她越来越冷淡后，不愿意失去陶简信的她一点点收敛了自己的小脾气。

说她爱陶简信这个人也好，说她离不开陶简信的钱也好，总之她姚景菊都要缠着陶简信。想分手？没那么容易！

在姚景菊的刻意迎合下，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了今天的晚饭。

饭后陶简信抢过了收拾碗筷的工作，他不让姚景菊碰凉水。

看着陶简信熟练的动作柳离很意外，没想到便宜爸爸干家务活不比便宜妈妈差，一点都不像是一些认为给了家用就能什么家务事都不搭手的“大爷”。

明明看起来也是心疼姚景菊的，为什么陶简信就是不愿意她把孩子留下来呢？

柳离对陶简信产生了兴趣，她想知道陶简信是个怎样的人。

陶简信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偷偷观察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的姚景菊，看女人情绪还不错的样子他才说起憋了许久的话：

“昨天忘了给你说了，我已经和酒店那边说好了，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在他们那边订菜，早中晚的饭菜他们会按时派人送过来，这样的话景菊你就不用辛苦做饭了。”

抬眼看了一下略显拘谨的男人，姚景菊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一口：“不辛苦，我喜欢给你做好吃的。你工作那么辛苦，不吃好一点身体怎么撑得住？”

听到姚景菊说饭菜是做了给他补身体的陶简信心里有些感动，脸上的愧疚更加明显。

他只身在外打拼，家乡的老母亲纵使担忧他也鞭长莫及。这些年关心他冷暖饥饱的，只有身边这个女人，可他除了钱别的东西不会给她，唉！

陶简信心虚道：“我……我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景菊你不要操劳，养好身体更重要。”

看到陶简信因为她的话而大受触动姚景菊很满意，只要男人还念她的好就好，姚景菊越加不动声色。

“外面做的哪有自家的放心？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好好洗菜，又往菜里加了些什么？但凡去酒店后厨看过了都不会愿意吃他们做出来的菜！”

听出了姚景菊话里的拒绝陶简信有些为难，她也就这几天特殊情况不能自己做饭，现在不愿意吃外面做的，他去哪里给她找只干十天半个月的保姆？

陶简信从厨房走出来在姚景菊身边坐下，柔声继续劝：“你才做了手术身体虚，我又不能一天三餐请假回来给你做饭，这几天就凑活吃酒店吧。”

他握住姚景菊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后小心用手包住捂着，“你看你，手这么凉都不知道多穿一件！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做，想要什么就叫我，等我回来了做。”

听陶简信提起手术姚景菊目光闪了一下，但很快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身体没事，做饭而已，不费事。以后我们自己买菜自己做，不在外面吃了，这样既便宜又卫生。”

抬眼看了一下表情柔和的陶简信，姚景菊深吸一口气，从男人的手里把手抽出，反用手紧握住他的手小声说：“更何况……现在又有了孩子，我们也该节省一点了。”

孩子两个字被姚景菊说得很模糊，但却格外能够挑动男人敏感的神经。

“孩子，什么孩子？”陶简信诧异地站了起来，手用力甩开，他低吼出声：“你没有做手术？！”

“你为什么不做手术？你骗了我！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

原来如此！

柳离这才恍然大悟。陶简信这样体贴是因为他以为姚景菊今天做了人流手术！

可姚景菊已经决定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了，陶简信要是知道姚景菊没有做手术会不会陡然变脸、勃然大怒？

柳离有些担忧便宜妈妈，不知道姚景菊该怎么化解这个矛盾。

料到也没料到男人的反应会这么剧烈，姚景菊呆呆看着被陶简信无情甩开的手脸色变得苍白。

她没说话，静悄悄的客厅里只有陶简信愤怒的粗喘在回荡。

过了很久姚景菊才找回声音，她舔了舔嘴唇，湿润了干燥的嘴唇后才机械地往下咽了一口唾沫，这下干哑的喉咙也终于能够发声了。

姚景菊喃喃低语：“医生说不能打，打了我以后就没得生了。”

无尽的悲哀从她心底涌了上来，姚景菊眼中带泪，直勾勾望着错愕的陶简信，看得陶简信向后退了一小步。

姚景菊一字一泣道：“医生说我以前流了两次胎，两次！现在子宫壁太薄了，要是这个再打了，以后就再也做不了母亲了！简信，陶简信，你不能害我一辈子！”

陶简信沉默了。

客厅再次变得静悄悄，只是愤怒的喘气声变成了细细的抽泣声。

男人的沉默是代表着他理亏、他心虚吗？

就在柳离以为陶简信完完全全是个大渣男，姚景菊完完全全是个受害者时陶简信开口了。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不会和你结婚，我们在一起可以，结婚绝对不可能，你当初也是答应了的。”

陶简信此时的态度有些奇怪，下巴微抬，似乎是有些看不起姚景菊。

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纯粹，一对经老乡介绍偶然结识，然后彼此产生了好感，接着试着交往的青年男女。

后来扯上金钱，姚景菊一次次找他“帮忙”，求他接济，让他买单，钱包变瘪的陶简信幡然醒悟。

他不愿做被吊的凯子，于是和姚景菊摊牌只谈钱不谈感情。也和她说两人以后没有以后了，她当时也是答应了的。

所以，一个被养着的女人，一个用钱可以买来的女人凭什么嫁给他？

还有，明明他都打算给姚景菊一笔钱两人好聚好散了，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她就怀孕了？

以前的两次也是，都是在他想要结束和她的关系时候姚景菊就怀孕了，怎么就这么巧了？

越想越觉得可疑，陶简信气焰重新高涨，他厉声质问：“每次该做的避孕措施都做了，你为什么还会怀孕？第一个孩子可以说是意外，第二个第三个还是意外？”

看着在客厅里对峙的一对男女，柳离惊呆了下巴。要是他们的话都可信，那么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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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次（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