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日记 第5章 第一次（4）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被陶简信把遮羞布扒下来后姚景菊再也硬气不起来。

这场架没有继续吵下去的条件，双方力量悬殊，姚景菊毫无胜算。

没名没分跟了他又如何？怀了孩子又怎么样？人家说不要就不要，因为早就把报酬给了她了。

这一刻姚景菊觉得攥在手心的那一沓钱是那么沉重，她想把钱甩到陶简信脸上对他破口大骂，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有钱真的了不起。

特别是对她家来说，有钱就是了不起。

有了钱她回家说话腰杆都硬气了，兄弟姐妹争先来和她说好话，嫂子们待她也比以前亲热。

爹妈有事也会优先想她，家里炖了鸡炖了肉都会留给她吃，不像以前筷子都不能多伸。

也不用被叫着下地干农活了，过年回家她啥都不用干，被大家推着和亲戚打牌聊天。

有钱就是了不起，她的人生是从有钱开始才处处不一样的。

姚景菊之前在工厂里拼死拼活，累得没个人形一个月到手也才两百出头，扣掉伙食花销能给家里寄一百五十块钱就不错了。

现在虽然换了工作成了坐办公室的，工资也高了一些，但一个月也只能往家里寄两百块。

以前陶简信给的不算，就说这次他随手给她的这一叠钱，她就是上一整年的班，不吃不喝也存不下这么多。

这两年爹妈年纪也大了，六十岁的人了也干不了什么重活，生活全靠她寄钱回去补贴家用。

家里几个哥哥都在土里找吃食，各自成家之后能养活自己的小家不让老两口补贴都算他们能干。

她底下还有个小兄弟二十出头的人了还没成家，老家那边要是家里没修新房人家女方看都不会看一眼。

姚景菊不能由着性子把钱丢回去。

她需要钱。也需要有钱的陶简信。

柳离看着姚景菊咬牙把泪吞回去，沉默着把钱小心收好，然后一步一步走回房间，躺在床上生闷气。一直翻来覆去，唉声叹气，这一夜怕是难眠。

至于陶简信，他洗漱完后去了另一间房，里面有张小床。刚刚吵了架，他不愿意伏低做小，而女人又怀孕了，这段时间肯定都是不能碰的，干脆睡到客房，更清净。

男人倒是没心没肺，客房门被关上后不到半个小时如雷的鼾声就传了出来。

他俩分床睡了。

柳离不知道后面俩人能不能继续好下去，但她不太关心，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在瞌睡虫来袭的时候，柳离顺从本能窝在姚景菊身边睡了过去。

坠入甜黑的梦乡前柳离还想着真没想到她现在都没有身体了还需要睡觉。

而且这一觉睡了挺久，等柳离再次清醒她发现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姚景菊已经去公司请好了假，也找齐招娣借到了身份证，又来了医院。

替她接诊的还是昨天那位女医生。

“齐小姐你现在已经过了药流的最佳时期，终止妊娠只能做人流。”

看了昨天给出的报告单女医生面露怜惜，人流对母体的伤害很大，眼前的女孩还那么年轻，遇人不淑可惜了。

“嗯，”听到人流姚景菊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她扬起头，沉声道：“我要做。”

医生暗自摇了摇头，见女孩心意已决也只能按下恻隐之心细细和对方讲一些注意事项。

他们是正规医院，术前手续繁琐，但一切都是为了确保患者得到最好的救治，这也是姚景菊选择来这里做手术的原因。

她有钱，当然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做手术一定要找大医院。便宜的黑心诊所她是不会去的，那是糟践自己。

柳离刚一醒来就被“人流”两个字给吓到了，她赶紧呼叫系统：“出事了！便宜妈妈要流掉孩子！”

倒不是柳离舍不得这对候选父母，而是她功德都出了，投不投胎的决定权应该在她手上才对！

现在姚景菊怀胎三月就要流产，万一柳离后面得了失心疯愿意投胎，却被便宜爸妈的骚操作给霍霍了直接胎死腹中，导致她投胎失败，不就意味着柳离被坑了功德吗？

柳离性格老实不爱争抢，却绝对不傻，该出手时她绝不手软。

“像这种在娘胎里还不足月就被父母放弃了，导致没办法出生的情况也要扣我的功德吗？”柳离质问。

系统解释：“谁造的孽谁负责。既然不是你种的因，自然也就不需要你去结果，伤功德的另有其人。”

“那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扣我的功德？我又看不见！”柳离不依不饶，“除非……除非你让我看一眼。”

被不被流掉柳离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打算认下这一对便宜爸妈，柳离在意的是能不能借机从系统这里搞一些好处。

她太被动了，自从车祸身亡再次醒来后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一切都由系统安排。

柳离不想什么倚仗都没有，她要给自己争取。不论多少，就算是只比以前多争取到了一点点，那也是她的胜利。

“可以给你看，但有代价。”

听到系统的话柳离挑了一下眉，找到突破口了。

“什么代价？”

柳离大概能猜到需要以什么为代价。她孑然一身，甚至实体都没有，能让系统看得上的也就那一点救人的功德。

“功德。”

果不其然，系统回了这两个字。

不怕对方有所图，就怕对方什么都不说。得了系统的话柳离反而放心了一些，她追问：“要多少？我能换回什么？”

“50功德点，换你能看见自身及血亲父母的功德值。”

可能是怕柳离不了解50功德点到底相当于什么，系统很快补充到：“每投一次胎需要消耗100上下的功德点。”

100功德点才能换一次投胎机会，50点就等于是半次投胎，就换来能够看到自己和父母功德值的机会，似乎有些贵了。

“一次性的？”柳离试探。

如果系统回答是，那她肯定不会同意换，太不划算。但如果这个能力是永久性的，柳离倒是会考虑考虑。

之前系统说她有三五次投胎机会，既然每次消耗100左右的功德点，那么算起来她少说也有三四百点功德点。

从三四百中拿出五十点，伤不了她的元气。只是换来的东西要让她觉得值得才好。

系统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被柳离的缜密给惊到了：“到你下世为人都可用。”

下世为人都能用？柳离挑眉。

“也就是说以后的投胎我都能看见，直到投胎成功做了人也能看见？”

“是。”

那不是有特异功能了吗？虽然就能看见三个人的功德值，但只要会用，总能帮的上忙的。柳离很满意。

“我同意。”她斩钉截铁地告知了系统自己的决定。

不是没有想过和系统讲价，但从一开始系统给柳离的印象就是不近人情，除了特定的事以外它都不和她多说一个字。

面对这样冷冰冰的系统，她就是发挥过去二十多年练就的口才去磨，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同意”两个字说出口后柳离就觉得身后一凉，然后立马就发觉了不同。

第一个不同是柳离看到正在和医生说话的便宜妈妈姚景菊眉心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条状印记。

印记宽不过眉心，长不过一寸，顶端有一行小字——“66”

所以，便宜妈妈的功德值才66？

简直太六了，人家投个胎都要一百，便宜妈妈一个成年人才六十六点功德值，也太低了。

救人会涨功德，便宜妈妈功德这么低，是不是说明她干了坏事，不是个好人？

“系统？还在吗？为什么姚景菊的功德会这么低？你不是说投胎都要一百的吗？”

柳离看着和常人没什么区别的女人，翻来覆去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只好尝试着问系统。

“她之前流了两个胎儿，造了孽，自然会扣功德。”

功德还会被扣掉？柳离长见识了。但转念一想，她能有今天不也是因为救人涨了功德吗？

“所以，做好事会涨功德，做坏事会扣功德？”

这次系统没有再搭理她，但柳离不介意，反正她现在能看到具体的功德值了，以后多观察一下，总会搞明白功德值变化的规律的。

不再纠结这些事，柳离继续观察花了五十点功德后产生的变化。

她看了一眼医生的眉心，并没有看到印记和数字。系统果然没有骗她，只能看到自己和血亲父母的。

便宜妈妈的变化比较容易看，至于她自己，没人能够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眉心。

但好在医生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小的洗漱台，柳离借着洗漱台前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的眉心。

她的印记颜色比姚景菊深，是金黄色的，尺寸也更长一些，从眉心往上，一直顶到了发际线，顶端的数字是426。

四百多，还不错，够她多选四次投胎机会了。

这下就看便宜妈妈把她流了之后她俩的功德到底会怎么变了，十之**都会扣姚景菊。

柳离坐在姚景菊身旁，做好了被流产的准备。

既然便宜妈妈都不要她了，那她看了结果后就去找下一个娘胎吧。这对父母不够好，下一对会更乖。

柳离看着医生给姚景菊做检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医生神色突然一变，严肃问道：“你以前有过流产史？子宫壁太薄了！”

听了医生的话姚景菊脸上有些不自然，她侧着头不敢和医生对视，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回答：“嗯，以前流过两胎。”

姚景菊的声音很小，但此时小小的检查室里就她们两个人，医生听得很清楚，她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坐吧，”医生坐在办公桌前，招呼姚景菊过来坐下，然后拿出一本病历本在上面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说：“你的子宫条件不具备流产条件，这个人流手术我做不了。”

听到医生的话姚景菊急了，她扑到办公桌前：“怎么就做不了了？这个孩子我们不想要。”

这个孩子孩子爸爸不愿意要，她要是自作主张留下了也讨不了好。再说昨晚已经收了钱，哪有收了钱还不办事的？

甚至姚景菊心里有些阴暗地猜医生不愿意给她做手术是看不起她，她长得漂亮却未婚先孕医生会不会以为她是小姐？

心思返转间姚景菊脸上带了不满。

医生停顿了一下笔尖，看着女孩脸上有些不满的表情心里只觉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抽出女孩的B超检测报告单，用笔帽指着几个凶险的区域：“你看看这里，都薄成纸了。要是再做手术，你以后很可能会习惯性流产，严重一点就没办法再当妈妈了。”

姚景菊吓了一跳，不能再当妈妈？

“您是说，我要是把这个流了，以后就怀不上了？”

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被陶简信哄两下就什么都依了他，怀了孩子也不清楚。然后被他带去医院做人流，仗着年轻恢复快，小月子也没好好休息。

现在突然被医生告知她以后生育会有问题，这一刻姚景菊心里恨死了陶简信。

给她再多的钱又怎样？能买到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吗？

不能！

“那医生，如果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以后还能生吗？”

姚景菊面露希冀地看向医生，希望她能给她一个好信儿。

“这个要看后期的恢复情况，你好好养着，问题应该不大。”

怕女孩孕期情绪不稳定，医生继续劝导：“现在计划生育政策全国推行，家家都只准生一个。你先把这一个好好生下来，以后就算是不适合再怀了也没关系。”

其实作为一个医生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但女孩的子宫情况确实不客观，她怕女孩不管不顾非要流了孩子，要是女孩出了医院就去小诊所做手术，万一出了事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姚景菊倒是没想过去找别的小诊所，医生的话让她起了另一种心思。

是啊，现在家家都只让生一个，陶简信有正式单位，以后肯定也只会生一个。就算他不和她结婚，她把孩子生下来了也不会吃亏。

“我不打了！”

是的，姚景菊只花了一秒就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没有陶简信她以后还能找别人，赚够钱后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也不错，没人会知道她在深市干了什么。

但要是没有生育能力，她还怎么找人？有哪个男人会找个不能生的女人？就算男方愿意，她姚景菊也不愿意给人当后妈，为人做嫁衣的事她不干！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一辈子就毁了，不管怎样，她不能把下半辈子给搭进去。

所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必须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