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脚步声。
沈时檐抿唇,唇色淡淡的一抹,他抬脚,朝着谢青砚院落的方向走去。
他知晓阿砚近日正在跟池羡临学鞭法。此事也是阿砚同他讲的,无论什么事,大大小小,少女都会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莺般在他耳边事无巨细地讲给他。
阿砚性子天真烂漫,无论对何人都保持着一种真诚的态度。对感情也专一真挚,他从未怀疑过她对自己的感情。
唯独担忧的,便是那池羡临会不知羞耻,刻意勾/引阿砚。
那少年对阿砚本就目的不纯,他作为男人,又怎会放任他与阿砚独自相处呢。
青年身子清瘦,微垂眉眼,如刀锋般立体的眉骨落下一道淡淡的阴影。他伸出骨感纤长的手指,稍微用力,推开了门。
抬眸,看清院中的情景后,沈时檐眼中不觉阴翳一片。
相貌同样精致的少男少女靠近在一起,年纪相仿,气质相配。眉眼秾丽的少年从身后半搂着那娇小的少女,亲昵地握着手,随着他的动作,谢青砚手中的鞭子被挥舞得劲然有力,其间隐隐有风声划破空气的滞留感传来。
谢青砚被带动着,面上兴奋,眼睛一眨不眨地感受着这抹力道。浑然不知,此时,自己与身后池羡临的距离已大大拉近,两人相隔不足一拳,从沈时檐的角度看去,便是池羡临与谢青砚亲密相拥着。
向来温和的沈时檐心头忽然升起了铺天盖地的燥意,他失了笑意,面上冷然。
他的身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阿檐!”
“沈师兄!”
那对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一齐看向他,谢青砚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与池羡临的动作有多令人误会,她心下一紧,刚想赶紧逃离出去,却发现池羡临比她还急,他将她推开,神采奕奕地迎了过去。
池羡临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明媚:“沈师兄,你怎么来了?”
沈时檐移开眸光,态度疏离:“我来看看阿砚。”
闻言,池羡临笑容未变,话语却带了几分委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沈师兄也会来看我呢。”
一语静默,气氛仿佛陷入了凝固。
谢青砚:“……”这就是茶言茶语吗?可恶的心机男!
整天想着挖她的墙角,哭唧唧。
谢青砚眼巴巴地看向沈时檐,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目光追随,姿态惹人怜爱。
沈时檐轻笑一声,朝她走了过来,取出手帕,眸光温柔,轻轻为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阿砚,累了吗?”
少女重重地点点头,自觉地靠在他的身上:“可累了,胳膊疼,肩膀也疼,哪哪都疼。”
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指着位置。
她嘟着唇,肆无忌惮地撒着娇。
这副模样将在场的两个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沈时檐为她的可爱模样心头一软,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高大的身子却在不经意间刻意挡住了对面少年的灼灼视线。
“真可怜。”
他安抚性拍拍她的脑袋,紧接着熟练地抬起她的胳膊,给她揉捏,力道适中,舒服得谢青砚眯起眼睛,一脸惬意,口中几乎要溢出哼唧声。
胳膊揉好了,她又拍拍自己的肩头,黏糊地靠着他撒娇:“还有肩膀还有肩膀。”
沈时檐宠她,这种事情做的得心应手,丝毫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谢青砚从他有力的胳膊下方探出一双眼睛,悄悄看向池羡临,翘起嘴角,挑衅地看向他。
看吧,阿檐就是这么喜欢她,他们可恩爱着呢。
每次当着她的面勾/搭她男朋友,谢青砚怒了!
果然,池羡临一直在悄咪咪地盯着他们呢,她一看过去,就与少年阴沉的目光相撞。
不过,令谢青砚心惊的是,他眸中的意味似乎不是嫉恨,池羡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眸色深深,谢青砚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情绪。
就是感觉心里发慌,只觉池羡临好似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太恐怖了!
谢青砚又立马收回了身子,缩到沈时檐怀里,靠着青年高大宽厚的胸膛,她才觉得心安。
这异常的行为也引起了沈时檐的注意,他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谢青砚立马道。
对上沈时檐怀疑的目光,情急之下,她头脑风暴,凑近他的耳旁,低声道:“阿檐,还有屁/股疼……”
声音细如蚊蝇,怯生生的。
沈时檐耳朵红了一瞬,他低头看了一眼谢青砚,唇边止不住的笑意,他也学着她的模样凑到谢青砚耳边低声道:“回去给你揉。”
这下,谢青砚整张脸都涨红了。
这、这、这涉嫌开车了吧,大白天整得人心惶惶的。
她心中极度羞耻,怎么惊慌之下,开始胡言乱语了。
羞恼的少女一下子“啪叽”倒在他怀里,脑袋也深深埋在他胸前。
沈时檐好哄得很,在谢青砚旁若无人的亲昵与撒娇下,心头的燥意早已消散。
只是,他还想着算账。
他安抚好谢青砚后,便转过身,走至那眸光涣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少年面前。
“池师弟。”
池羡临一下子回神过来,他看向沈时檐,自然而然地弯唇:“怎么了,沈师兄?”
“我并不知,教阿砚练鞭,为何要这般亲密的姿态。男女有别,此为常理,池师弟应当不会不知。”
沈时檐眸光冷然,落在池羡临身上,句句逼问。
方才他踏进院门,看到那刺眼的一幕,沈时檐的心好似被人硬生生攥住,掐紧,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池羡临唇角擒着笑意,歪头疑惑道:“为何不能?谢师姐把握不好力度,我便只能上手教了。我本为好心,此事也要怪我吗?沈师兄未免过于偏颇了。”
说到后面,他的眼神哀怨,控诉地看着沈时檐,好似他做了什么天理难容之事。
沈时檐冷笑,唇角勾起,他眸光深深:“池师弟心中所想如何,想必自己心知肚明。只是,我与阿砚已心意相通,如此池师弟还要再继续下去,便是下作之人的手段。我不愿池师弟成为这样的人,也希望池师弟自重。”
听着听着,池羡临歪头,目光纯然。
他饶有趣味地勾唇。
沈时檐竟然认为他喜欢谢青砚。
他好笑地弯唇,笑着笑着,眼里也染上了明晃晃的笑意。
那边坐着的谢青砚目光如炬地盯着这边的动静,离得太远,她听不清两人在聊什么。沈时檐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面上的情绪,却能看到池羡临笑得春心荡漾的模样。
救命!
谢青砚心中警铃一响,怎么回事这是,这是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情敌和自己的男友聊得甚悦!!!
急得谢青砚都想赶紧起身,跑到他们面前,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想法刚升起,又硬生生被她压下,不行不行,显得她太小肚鸡肠了,她得相信阿檐。
只好如坐针毡地坐着,望眼欲穿地观望着那一边的状况。
与此同时,沈时檐眼睛惊愕地睁大,向来平静的面容出现了道道裂痕。
对面的少年弯眸,一字一句道:“沈师兄,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他都能听懂,为何组合在一起,他便什么都听不懂了。
他到底在胡说什么?!
沈时檐拧眉,不解地看着池羡临。
池羡临:“真伤心啊,我喜欢沈师兄如此之久,沈师兄不知情便罢了,还以为我喜欢旁人。”
沈时檐不禁后退几步,他极力压下心头的惊骇之意,尽量平静道:“池师弟在说笑吗?池师弟年龄尚小,并不知晓喜欢为何意,况且,男子如何能喜欢男子。今日之言,我便当没听见。”
他冷着面容,正欲转过身,袖口忽然被人拽住。
果然,始作俑者是池羡临。
少年目光不解:“为何大家都说男子不能和男子相爱,喜欢这种东西也有前提吗?男子便必须同女子在一起吗?”
他嘲讽地弯唇:“那所谓的爱,可真廉价。”
沈时檐扯开袖口。
青年面上已是明显的怒意,他抬眸:“爱本无限制,我也不会歧视任何关系。只是,我已与阿砚相爱,我们都很爱对方,不管你是否认真,这段感情我都不可能有所回应。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背叛阿砚。”
“倘若要我背叛阿砚,那我不如去死。”
话落,他转头,与谢青砚的目光撞上。
沈时檐:“阿砚?”
谢青砚也描述不出来自己此刻的心情,方才她在那边急得不行,好奇他们在这边聊什么,干脆便顺着心意过来了,刚走近,便听见沈时檐坚决地说他永远也不会背叛她。
怎么说,谢青砚觉得自己心头忽然被撞了一下,软乎乎的,好似陷进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之中。
倘若是旁人说这句话,她只会觉得又在画大饼了。但是沈时檐不同,他性子一丝不苟又显得极度得纯然,似乎是从小沉溺在剑道中,他从未被世间的恶臭沾染,性子纯然得可怕。说出的话也像誓言般,从不食言。
谢青砚上前握住沈时檐的手,站在他身旁,看向池羡临,少年的目光也立马看向她。
她猜也能猜出来,定是池羡临忽然向阿檐表达心意了,不然沈时檐一个大直男也不会这么快发觉。
比起沈时檐郑重其事的说辞,谢青砚便显得格外得宽容。
“池师弟,咱凡事要讲究伦理常德啊。你看,我和阿檐都已经在一起了,你再插足进来,就显得太不厚道了哈。这世上优秀的人多着呢,不管是男是女,池师弟都能去寻找下一个有缘人,是不是?”
她小嘴叭叭着,可谓是循循善诱啊。
谢青砚都要被自己感动了,这世上还会有像她这样善良的人吗,对待情敌都能用这样温和大度的语气劝他。
对面的池羡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红润的唇,上下翕动。
他还记得,那夜他趴在窗口看见的……
啧啧的水声。
炙热的呼吸声。
细软的腰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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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