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疑问?”
身旁的少年微微侧目,眸光认真。
谢青砚回过神,她的目光对上了池羡临姣好的面容,他眼中含着疑惑地看着自己。
“咳……没事。”
她揉了揉手腕,不太自然地回道。
也不能怪她,谢青砚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谁能想到,方才他又莫名其妙地来寻她。门开了,谢青砚看见那张秾丽的脸颊,下意识用手撑住门,想将门关上。
少年唇角擒着笑意,用一条腿支着门,硬生生挤了进来。
“谢师姐是不欢迎我吗?我此番过来可是来允诺的。”
闻言,谢青砚挑眉:“什么允诺?”
池羡临抿唇,声调刻意拉长地埋怨道:“原来谢师姐早已忘却了,这可真让人难过啊。”
再看他眼中狡黠,哪有半分难过的意味。
“谢师姐让我教你鞭法,这会儿又不认账了。”
他自觉地往院中走,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抬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
池羡临勾唇,眼中意味深长:“谢师姐这模样可不像没有疑惑呀,莫不是怕我讥笑,这才故作……”
“在练鞭途中,须认真聆听,须全心投入,须百依百顺,不可半途而废,不可顶撞你,不可哭诉劳累。”
谢青砚没好气地打断他,将他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话落,池羡临满意地点点头。
他站起身,拍拍衣角上的灰尘,笑眯眯道:“看来谢师姐的确在认真听我说话,走吧,谢师姐。”
望着少年挺拔清瘦的身影,谢青砚思索了片刻,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院落中的空地,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相对站立,一人笑意盈盈,一人神情严肃。
相较池羡临散漫的姿态,谢青砚要认真得多,她脊背挺得直直的,极其期待接下来的教学。
只是,很快她就变了脸色。
谢青砚低头,不可置信地抬高手中的树叉子:“我用这个练?!”
树叉子倒是生得很直,直直的一根,倘若是在路边遇到的话,谢青砚也会忍不住捡起来玩一会儿,但放在这个时刻,谢青砚就怎么也不得劲了。
她皱眉,开始思索自己鬼迷心窍跟过来的举动是不是做错了,她怎么会真信了池羡临的话,相信他是真的来教自己鞭法的。
谢青砚心里失落。
见状,池羡临眸光深深:“谢师姐现在又在心中咒骂我吗?”
……他怎么知道。
谢青砚心虚了一瞬,又抬起下颚,硬气道:“还不是你在耍我!”
“耍你?”
池羡临轻笑一声,他眸光流转,淡淡道:“谢师姐莫不是过于好高骛远了,练鞭之人,起初无不从树枝这类简易物品开始。谢师姐是有自信可以直接跳过这个过程吗?”
原来是这样。
谢青砚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志气立马消散了,她讪讪道:“”那自然没有。”
“谢师姐此刻已犯了两条规定。”
池羡临手握鞭子,负手垂下,长长的鞭子懒懒地垂到了地上。
面对少女惊疑的目光,他勾唇:“一为顶撞老师,二为对老师做不到百依百顺的态度。”
扫视了一眼气恼的少女,他轻启唇,补充道:“甚至是质疑老师。”
方才说起来只觉得好笑的规定,此时竟是跟自己的行为对上了。
谢青砚一下子就如霜打的茄子般怏怏。他这个规定该不会是现场临时想的吧,连她的反应都能预测到。
“我要教谢师姐的便是十五字方针。”
提到鞭法,少年懒散的姿态变得端正了许多,他解释道:“所谓十五字方针即‘挥、抽、缠、甩、卷、劈、扫、绞、刺、撩、拨、锁、震、挑、绕。’将这十五个动作练熟后,便已将鞭法的核心掌握了。”
看着少女目不转睛的模样,池羡临轻笑一声。
他将鞭子握在胸前,双腿岔开。
随着一道劲然的力道,鞭子如游龙般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伴随着一阵划破天际的清晰剑气。
“此为挥。”
池羡临转动手腕,长鞭随着他的动作宛若蛇扭动着滑腻的身子,在空中盘旋、环绕。
“此为缠。”
谢青砚正看得痴迷,那少年眸光狡黠,忽然轻点脚尖,转身,疾速悄然来到了她身旁,那长鞭一转眼便落在了她的腰间,如铁链缠绕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禁锢住,动弹不得。
在谢青砚呆愣的目光下,池羡临轻扯鞭子,少女就不受控地朝他方向转去,在即将落在池羡临怀里之前,少年竟在她眼皮子底下轻飘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谢青砚睁大双眸,脚下踉跄了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疼得谢青砚龇牙咧嘴的。
池羡临眉眼弯弯:“此为锁。”
他弯腰,伸出手,将谢青砚拉了起来。
少女气得急跳脚:“你方才为何不拉我一把?!”
明明方向正对着,池羡临反应迅速,只要他伸出手拉她一把,也不至于摔得这么惨。
谢青砚苦着脸,特别想揉/揉她的伤处,无奈面前还有个池羡临,只好将伸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
这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该死的池羡临,竟然趁机报复她!!!
池羡临勾唇,瞥她一眼:“此乃惩罚。方才谢师姐违反了规定,应当长长记性的。”
理全让他占了,气全让她受了,偏偏她还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谢青砚只好憋屈地忍下了。
“好吧,那你现在教我吧。”
“这几日谢师姐能学的,只有第一招——挥。”
没等少女回应,池羡临淡淡地瞟她一眼:“以谢师姐目前的能力,便只能如此。谢师姐也不是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的人吧。”
谢青砚:“……”
她叹了口气,握紧手中的树叉子,与此同时,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上去,露出一片白皙。
只是,手腕处却布满了一小片的红痕,暧昧又显眼。白皙纤细的手腕衬得那小片的红痕愈发突出了。
吸引得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处……
谢青砚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那是……沈时檐咬的。
两人情到浓处,接吻后,青年血气方刚,憋得脸涨红。他心中似乎坚守着成婚的原则,始终不敢碰她,便将精力都放在了其他地方。
少女白嫩美好的身体是他最美好的遐想。他总是忍不住去舔舐啃咬一些地方:耳垂、脸颊、手腕、锁骨……
望着对面池羡临似笑非笑的眼神,谢青砚尴尬地将袖口拂下,遮住那显眼的红痕,解释道:“最近院中蚊虫颇多……”
“原来如此。”
一句态度模糊的回应。
谢青砚也不管他到底相信了没有,她心里窘迫至极,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她站直身子,学着方才池羡临那样岔开腿,展开肩膀,拿着树叉子,挥手一甩。
树叉子圈出一个半圆的弧度。
谢青砚自我感觉良好,她抬眸,悄悄瞄了一眼池羡临,少年抱胸站立,面上表情平淡,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她摸不着头脑,又甩了一次、两次、三次。
第三次结束后,池羡临始终没表态。
谢青砚松懈下来,将树叉子放下:“池师弟,你觉得如何?”
池羡临唇角微微扬起,眼里笑意略淡:“你在耍我吗?”
少见的,他眼里含了几分讶然,歪头看谢青砚。
在这种古怪的目光下,谢青砚面上薄红:“没有,我在很认真地学。”
池羡临嗤笑了几声。
他环抱着胸,意味不明道:“沈师兄可真宠你啊。”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
谢青砚听得眉头直跳。
事实上,她也觉得沈时檐对自己态度真的很包容,往常教自己练剑时,她累了,就朝他眨着眸子、软着嗓子撒娇,沈时檐最见不得她这样,当即让她停下来休息,还体贴地给她递水揉肩。
后面两人在一起了,他便愈发不会凶她了,更不会用一些严厉的手段对她。
她的进步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这也是谢青砚想找池羡临学习鞭法的原因之一。
无论谁对她心软,池羡临也不会对她心软一分一毫。
“池师弟可以告知我不足吗?”谢青砚低垂着眼,态度很诚恳,面上也不见任何不悦之意。
池羡临启唇:“挥鞭时软绵绵的,跟没吃过饭似的,面上娇柔做作,不像是挥鞭,倒像在做贼。”
清悦的嗓音吐出难听的话来。
他歪头:“谢师姐是厌恶我,还是厌恶鞭子?一个挥鞭的动作也做得不情不愿的。谢师姐舞剑时可不会这样。”
“并不是。”
谢青砚红着耳根道。
池羡临盯着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努力解释着:“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谢青砚看着他,努力组织语言,“我就是觉得很奇怪,拿着那根树枝我觉得很别扭,也不会做动作了。”
池羡临听着,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谢师姐还是嫌弃握着的不是鞭子,而是树枝啊。”
“那简单。”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将手中的长鞭抛给了谢青砚,看着少女慌乱疑惑地接住鞭子。
“谢师姐便用我的吧。”
*
换了一个物件,谢青砚心中的不适感减少了些。
她认真地练习着,池羡临的鞭子手感意外得好,握在手中真像一条活蛇,灵活地旋转盘绕。
正当她兴致盎然之际,那懒散站在一旁的少年忽然走到了她身旁。
他弯眸从背后握住了她的手。
陌生的触感,仿若毒蛇般阴冷粘腻的感觉袭来,惊得谢青砚几乎想要肘击他以逃出来。
谢青砚咬牙问道:“…池师弟,你在干什么?”
池羡临懒洋洋道:“我只说让谢师姐用我的鞭子,又没说我不用。”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要用鞭子,但是谢青砚拿了他鞭子,无奈他便只能握着她的手了。
这什么歪理?!
谢青砚实在忍不了了,狠狠踩了他一脚,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面对少女的怒视,池羡临神态懒洋洋的,他的眸光下移,落在了谢青砚手腕处露出的白皙皮肤上的一抹红痕。
他勾唇,似是感慨道:“如今这蚊虫果真是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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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