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夜,风卷着沙砾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宋彦博伏在沙丘后,望着远处司马部落的主营——篝火如星点散布,帐篷间有巡逻的骑兵来回踱步,马嘶声在寂静的旷野里传出很远。
“将军,都准备好了。”副将压低声音,手里的火把映着他脸上的油彩,“按约定,定北王已经在正面发起佯攻,司马炫的主力应该快被引过去了。”
宋彦博点头,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最后一道防线:“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粮草营和军械库,得手后立刻撤退,不必恋战。”他拍了拍副将的肩,“告诉弟兄们,动作要快,要轻,别惊动左营的伏兵——那是司马炫故意留的后手。”
副将眼底闪过一丝佩服。出发前他还疑惑,为何将军执意要绕远路避开左营,原来早就识破了对方的陷阱。
三更梆子在风中隐约传来,宋彦博猛地起身,长剑出鞘的瞬间,寒光划破夜色:“出发!”
三百精锐如离弦之箭,借着沙丘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主营。负责守卫粮草营的蛮族士兵正围着篝火赌钱,酒囊扔得满地都是,谁也没注意到黑影已摸到帐篷后。
宋彦博做了个手势,两名士兵立刻用钩爪搭上帐篷顶,翻身而入。片刻后,里面传来几声闷响,随即没了动静。他挥了挥手,大队人马鱼贯而入,火把被浸了水的布罩住,只留下微弱的光。
“快,搬火药!”
士兵们手脚麻利地将油桶和火药包搬到粮草堆旁,宋彦博亲自检查引线,指尖触到冰凉的火药,眉头却微微蹙起——这火药的颗粒比大靖军制的更粗糙,混着不少杂质,倒像是……京城黑市上流通的劣等货。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要细想,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不是司马部落的求援号,而是……定北王那边的收兵号!
“怎么回事?”副将脸色骤变,“定北王怎么提前收兵了?”
宋彦博猛地抬头,望向正面战场的方向,那里的火光竟在快速熄灭。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他,他当机立断:“撤!立刻撤!”
话音未落,主营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司马炫的声音在高处响起,带着戏谑的笑:“宋将军,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本王特意备了好酒,给你送行呢!”
宋彦博心沉到了谷底——他们中埋伏了。定北王的收兵,根本不是计划好的,而是……被人牵制住了!
“将军,左营的伏兵冲过来了!”
“后营也被堵住了!”
喊杀声四起,蛮族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三百精锐团团围住。宋彦博挥舞长剑,斩落迎面而来的长矛,对副将吼道:“带一半人从东南角突围!那里是他们的薄弱点!我掩护你们!”
“将军!要走一起走!”
“少废话!”宋彦博一剑劈开一名蛮族士兵的头颅,鲜血溅在他脸上,“把这里的情况带回京城!告诉陛下,文安王……通敌!”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终于明白那些劣质火药的来历——定是文安王通过黑市卖给司马炫的!连定北王的动向,恐怕都被文安王泄露了!
副将含泪领命,带着一半人奋力冲杀。宋彦博则带着剩下的人,死死守住阵地,为他们争取时间。长剑卷了刃,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火光和杀意。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宋彦博终于杀出重围,身边却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回望身后尸横遍野的营地,他咳出一口血,翻身上马,朝着雁门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必须活着回去,必须揭穿文安王的阴谋。
京城的文安王府,赵弘正对着铜镜整理冠冕,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昨夜收到北疆的密信,说宋彦博中了司马炫的埋伏,生死未卜,他差点笑出声来。
“殿下,宫里来人了,说陛下召您立刻去太和殿。”属下进来禀报,语气有些异样。
赵弘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属下压低声音,“但听说……定北王的人昨夜闯进了宫,好像带来了北疆的急报。”
赵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定北王的人?难道宋彦博没死?
太和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景元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捏着一份染血的奏折,指节泛白。定北王派来的亲兵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地讲述着北疆的战况——宋彦博如何识破司马炫的陷阱,如何掩护士兵突围,如何在最后关头发现文安王与司马部落交易的证据。
“证据呢?”景元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亲兵从怀里掏出一个血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块火药颗粒和一封残缺的信笺。“这是宋将军从司马炫的粮草营找到的,火药与京城黑市流出的劣等货一致,信笺上的笔迹……与文安王殿下的笔迹吻合!”
满殿哗然。文臣们面面相觑,武将们则怒目圆睁,看向站在队列中的赵弘。
赵弘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去,却强撑着喊道:“一派胡言!这是污蔑!是宋彦博和定北王联手陷害本王!”
“陷害?”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宋彦博拄着长剑,浑身浴血地走了进来。他的铠甲破碎不堪,左臂无力地垂下,脸色苍白如纸,却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赵弘。
“文安王,你敢说这火药不是你卖的?敢说这封信不是你写的?”宋彦博将一块火药扔在地上,“司马炫亲口说,是你答应他,只要除掉我和定北王,将来他自立为王,大靖便会承认他的地位!”
“你……你血口喷人!”赵弘语无伦次,眼神躲闪。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周明轩突然出列,手持一本账册,“陛下,臣近日查到,文安王殿下的亲信曾多次与北疆商人接触,购买大量劣等火药,账目都在这里!”
账册被呈到景元帝面前,上面的记录清清楚楚,每一笔交易都指向文安王的府邸。
景元帝看着账册,又看看面如死灰的赵弘,再看看浑身是伤的宋彦博,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怒吼道:“赵弘!你好大的胆子!为了储位,竟不惜通敌叛国!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侍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在地的赵弘拖了下去。他的惨叫声在大殿里回荡,却无人敢为他求情。
皇后在坤宁宫听到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弘竟会愚蠢到通敌叛国,不仅没除掉定北王和宋彦博,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皇后瘫坐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她知道,文安王倒了,东宫失去了最大的制衡,太子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淑妃则在佛堂里烧香,听到消息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素心不解:“娘娘,文安王倒了,对我们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也未必是好事。”淑妃望着佛像,“文安王一倒,太子和定北王的矛盾就会激化,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更不太平了。”她转身对素心说,“告诉七皇子,最近在学宫安分些,别惹事。”
定国公府里,白云桃正焦急地等待消息,看到宋彦博被亲兵抬回来时,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简单处理,却依旧触目惊心,尤其是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
“彦博!”她扑过去,却不敢碰他的伤口,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宋彦博虚弱地笑了笑:“别哭……我没事……文安王……被拿下了……”
白云桃泪如雨下,又哭又笑:“我知道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系统提示:成功化解文安王的陷害,揭露其通敌叛国的罪行,保护家人安全,完成“危机应对”任务。奖励好孕值1000点。当前总好孕值:280 1000=1280。】
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白云桃却无暇顾及。她守在宋彦博床边,亲自为他换药、喂水,寸步不离。
宋云安放学回来,看到父亲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却强忍着没哭,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给父亲擦手。“爹,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会照顾好娘和弟弟妹妹。”
宋彦博摸了摸儿子的头,眼中满是欣慰。
这场北疆的风波,最终以文安王被废黜封号、圈禁宗人府告终。镇国将军因“识人不明,助纣为虐”被降职,调回京城闲置。定北王赵瑾则因“护国有功”,得到景元帝的嘉奖,却依旧驻守北疆,未被召回。
朝堂的局势再次洗牌,东宫与定北王的对峙愈发明显,而七皇子赵奕,依旧在学宫读书,仿佛这场风波与他无关。
一个月后,宋彦博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行走。他看着窗外抽枝的梧桐,对白云桃说:“文安王虽然倒了,但这储位之争,还远没结束。”
白云桃点点头:“我知道。但至少,我们暂时安全了。”她看着宋彦博左臂的伤疤,轻声道,“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
宋彦博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为了你和孩子们,我会的。但只要这朝堂还不安稳,我就不能退缩。”
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近日多次提起安安,说他沉稳懂事,想让他入国子监读书。”
白云桃愣了愣:“国子监?那不是要接触更多朝堂之事吗?”
“是,但也能学到更多东西。”宋彦博看着她,“安安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不能一直护在我们羽翼下。他总要学会自己面对风雨。”
白云桃沉默了。她知道宋彦博说得对,可作为母亲,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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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夜袭敌营,朝堂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