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苏木依旧和舍友们说明天可以去干活了。
舍友们依旧没有为难她。
她等舍友们都离开之后,开始复盘上一把的失误。
上一次,她虽然嘴上说着“奴婢”,“主子”,内心深处还是将乌拉那拉氏和她自己的关系定位成上下级,这是她犯的第一个错误。
她先给出筹码,默认对方会询问她,给出她要的回报,这是第二个错误。
这一次,她不会再这么天真了。
当然,该要的休息不能少,中午她还是大厨房走了一圈,获得了两天的休息和武格格的五两银子封口费。
这休息时间,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在房间躺了两天,她在自己能接触的范围都认真探索了个遍。
两天后,她又被调到了正院。
这回,她是一点粗活都不想干了。
管库房的嬷嬷打开库房的锁,前一秒找地方躲懒休息,后一秒苏木就去了乌拉那拉氏院子。
苏木还没进院子,就被看门小厮拦住了。
“奴婢苏木,有要紧事禀报凌嬷嬷,烦请通传一下。”
小厮抬眼,打量了一下苏木。长相不错,却面带病容,穿着粗使丫鬟的粗布薄冬衣,手上还有皲裂的口子。这么一个粗使丫鬟,这个时间,不去做活,却要找福晋身边的凌嬷嬷?
她想找死,他可不奉陪。
苏木感受到了小厮打量的目光,她再次清晰的认知到,她穿越前的现代社会给她养成的行为模式,在这里行不通。
“事关弘晖阿哥,本不该告诉你一个守门小厮。可我人微言轻,使唤不动您。既然你不肯为我通传,那我就走了。”
苏木说完,扭头就走。
“苏木姑娘,请您留步,我这就去通传。”小厮的声音里满是急切。
他对另一个小厮说,“务必留住苏木姑娘。”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正院。
苏木也没有拿乔,站在门口等着。
很快,小厮颠颠着快步走回来了。
“苏木姑娘,凌嬷嬷让你进去,请跟我走。”
小厮说完,在前面带路。
再次走进正院,苏木与上次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她看着这深深的院落,想着上次天真的自己,默默垂下眼。
很快,小厮带她绕过了正院,去了后头的耳房。
“凌嬷嬷在里头,请你自己进去。”走到关着的门前,小厮说。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苏木推开门,凌嬷嬷坐在椅子上,脸正对着门。
苏木能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她没有先说话,只是低头静静站着。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在这安静中,却有暗潮汹涌。
双方默默对峙,仿佛哪方先说话,就示了弱漏了怯。
最终,还是凌嬷嬷更急迫一些。弘晖阿哥殇了已经有两载了,福晋还没有走出来,她一直认为弘晖阿哥不是简单的高热,是被人害了。可查来查去也没有证据,苏木作为阿哥乳母的女儿,此刻来说有关弘晖阿哥的事,福晋哪里还坐得住。
“你说事关弘晖阿哥,是什么事?”
“兹事体大,奴婢需要当面与福晋说。”
凌嬷嬷眉头一皱,呵斥道:“放肆!”
苏木低头不说话。
又是几息的沉默,“罢了,我也不拦你。如果你不能让福晋满意,后果也是你自己担着。”
凌嬷嬷说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凌嬷嬷走进正院,在乌拉那拉氏耳边说了只有她俩听到的话。
在榻上坐着的乌拉那拉氏抬眼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苏木,“凌嬷嬷,你带其他人都下去。和他们都交代一下,尤其是那个小厮。”
正房里的丫鬟婆子静悄悄离开,房里只剩下了乌拉那拉氏和苏木。
苏木向她行了一个礼,“福晋,奴婢从母亲的遗物里发现了与弘晖阿哥相关的东西。”
“哦?呈上来我看看。”
“禀告福晋,奴婢没带在身上。”
“呵,凌嬷嬷,去把这个大胆的丫鬟的东西都拿过来!”乌拉那拉氏并没有提高声音,门外却很快传来了应诺声。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凌嬷嬷就拎着东西进来了,连苏木的被褥枕头都没有放过。
乌拉那拉氏看着凌嬷嬷手里的那一堆破烂,“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本福晋找人搜?”
苏木跪在地上,不说话。
不需要乌拉那拉氏吩咐,凌嬷嬷找了个既能让乌拉那拉氏看到,又不会让脏东西沾染到她的角落,拿剪刀绞了苏木的被褥枕头,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又把原主母亲留下的那匹布仔细检查,也没发现什么东西。
凌嬷嬷检查完那堆东西,躬身回话:“福晋,与当年记录无异,未见异常。只是……那对银耳环和镯子,并未在包裹中。”
乌拉那拉氏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缓缓扎在苏木身上。
无需她开口,凌嬷嬷已会意上前,一把攥住苏木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露出了耳垂上那对素银耳环。
“看来,是本福晋太过宽仁。”乌拉那拉氏的声音不高,甚至是温温柔柔的,“你记性不好,本福晋找人帮帮你。”
她轻轻抬手,隔空点了点苏木。
两名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像钳制牲口般反剪住苏木的双臂,剧痛让她瞬间冒了冷汗。
苏木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出声。她只是透过被冷汗刺痛的眼睫,死死盯着乌拉那拉氏那双保养得宜、戴着翡翠护甲的手。
苏木被拖了下去,她不知道正院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房门一打开,有一股经久不见阳光的霉味,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窗户,只有几只蜡烛摇曳着提供微弱的光。
蜡烛也是劣质蜡烛,不断有黑烟和刺鼻的气味从火焰中蔓延出来。
苏木被两个婆子控制着扒了外衣,凌嬷嬷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她,如同再看一滩死肉。
苏木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凌嬷嬷把她的夹袄剪开,里面破碎板结的棉絮飞扬,如同一场大雪。
“镯子还真不在身上啊。”凌嬷嬷蹲下身,捏住苏木的下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镯子在哪?”
苏木还是没有说话。
凌嬷嬷松开手,“你不说也没事,大不了我费些事。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了。”
“给我好好看住她!”吩咐完两个婆子,她站起身,踢了苏木一脚就离开了。
陷入黑暗中的苏木咬着牙,【系统,读档!】
……
苏木坐在桌子前,面前是飘着香气的鸭汤,她想起自己存这个档时的想法,嗤笑了一声。
那笑声干涩,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方才被扒去衣服时,冰冷的空气触碰到皮肤的颤栗;那老嬷嬷手指的粗粝触感;还有那劣质蜡烛呛人的黑烟味……所有的感官记忆,在安全感回归的这一刻,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本加厉地清晰起来。
此刻,仇恨和屈辱感如同火焰,在她的每一条血管中奔腾,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恨不能一把火烧了这贝勒府!
【宿主,你为什么不早点读档?】系统问的小心翼翼。
【我得让自己好好适应下这个世界,看看清楚它这该死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