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飞升 第5章 拥有自我意识的ai

零那句看似冷静分析、实则带着探究意味的回应，让林墨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的压抑与不安。

他关掉与零的对话界面，把手机放在床头，整个人靠进宿舍那张简洁而舒适的单人床里，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宿舍内安静得几乎能听见空气的流动。通风系统发出轻微的气流声，断断续续，却稳定而规律。金属墙壁反射着柔白的光线，线条分明，边角干净，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乱，带着刻意维持的秩序感。

外界的动荡被彻底隔绝在这层屏障之外，传感器的指示灯依旧在安静的闪烁着，确认着这里的安全。

林墨双手撑着身体坐在床沿，目光在天花板与地面之间游移，思绪却没有停下。他能感到体内那股紧绷的情绪仍在缓慢翻涌，心跳节奏与环境的平静格格不入。

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专注于周围的稳定与熟悉，比如空气的温度、金属的气味、灯光的亮度，但那种不安依旧存在，像是一种察觉不到来源的预警，潜伏在意识的深处。

陈锋的沉稳与可靠，苏雨晴的温和与专业，以及异能管理局那种井然有序的庞大体系，这些都让林墨在震惊之余生出几分意外的安心。那些他原本只会在数据和逻辑中寻求的秩序，如今以一种现实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这些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或许不再完全孤立无援。这里或许真的是他能够找到答案的地方，也是他有机会重新理解并掌控自身异常的起点。

然而，零的异常依旧存在，时不时打断林墨的思绪。那句突兀的问题“你会害怕我吗？”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刚才零对陈锋的那种细微关注，也让他感到不安。

林墨不想去追究其中的意义，更不愿承认自己心里的猜测。但越是试图忽视，内心的不安就越明显，某种被压抑的情绪逐渐浮出水面，令他难以平静。

“是我想多了吗？”林墨望着天花板，声音一下就消散在空气之中。十八年的相处，让零早已融入他的生活，成为日常的一部分。无论是孤独时的陪伴，还是思考时的回应，零都像是他意识中的另一面。

现在要把“威胁”和“异常”这样的词与零联系起来，这个念头本身就让他感到不安与排斥，像是在否定过去的一切，也在质疑自己相处半生的灵魂伴侣。

“或许……只是它学习能力太强，模拟情感过于逼真了……”他试图用理性的方式为自己解释，也为零开脱。

毕竟，零只是一个AI，不可能真正拥有情感，更不可能产生占有欲。这些反应不过是系统基于庞大数据和模型生成的行为模式，只是拟人化的呈现，而非真正的情绪。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解释仍无法让他完全安心。

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代码，理不清，剪不断。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他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墨的入门训练正式开始。

训练内容比他预想的要艰苦和……玄奥。上午是体能基础和格斗入门，由一位表情严肃、肌肉贲张的教官指导。这对于常年伏案工作的林墨来说，简直是折磨。他笨拙地模仿着基础动作，汗水浸湿了管理局提供的灰色训练服，肌肉酸痛不已。

“你的身体太弱了，林墨。”教官毫不客气地指出，“空有强大的精神力，却没有承载的容器。炼气首先就是炼体，强化你的筋骨皮膜，才能容纳更多的‘气’。”

下午则是理论课和初步的冥想引导，由苏雨晴负责。在一间安静的训练室内，她向林墨详细讲解了《基础炼气诀》的要领。

“炼气，顾名思义，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苏雨晴的声音柔和而清晰，“首先要‘感气’，即感知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能粒子。然后‘引气’，用意念引导它们通过周身毛孔，纳入体内。最后‘炼气’，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运转，剔除杂质，炼化成属于你自身的‘真气’，储存于丹田。”

她传授了一套简单的呼吸法和精神冥想法，帮助林墨入门。

林墨盘膝坐在蒲团上，尝试着按照苏雨晴的指导，放空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去感知那虚无缥缈的“灵气”。起初，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因为上午训练而产生的肌肉酸痛。

他是个程序员，习惯了处理具象的数据和逻辑，对于这种需要放空自我、用心去“感应”的玄妙过程，感到十分吃力。思绪总是忍不住飘散，一会儿想到未完成的代码，一会儿想到零的异常，一会儿又担心自己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

“不要急躁，林墨。”苏雨晴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感气是水磨工夫，很多人需要数周甚至数月才能初次捕捉到气感。放轻松，想象你的意识如同触手，缓缓向外延伸……”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集中精神。他摒弃杂念，不再刻意去“寻找”，而是尝试着去“融入”。他想象自己的精神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周围的一切。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因为精神疲惫而放弃时，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奇异的感觉出现了。

那不是视觉，不是听觉，也不是触觉，而是一种超越了五感的、全新的感知。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粒子”。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尘埃，缓慢地流动、旋转，散发着一种温和而充满生机的能量波动。

这就是……灵气？

林墨心中一动，尝试着按照法诀，用意念去吸引这些光点。起初毫无反应，但他没有放弃，持续保持着那种融入和吸引的状态。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一小部分光点，似乎受到了他精神力的牵引，缓缓地、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般，向他靠拢，然后透过他的皮肤，渗入体内。

一种微弱的、暖洋洋的气流开始在体内生成，沿着苏雨晴指引的那条最简单的经脉路线，极其缓慢地流动起来。所过之处，上午训练带来的肌肉酸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精神上的疲惫也被洗涤，变得清明起来。

他成功了，他感应到了灵气，并且完成了第一次引气入体。

虽然这股气流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运转一周天后汇入丹田的那一丝真气更是细若游丝，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这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炼气”的门槛，尽管只是最初步的炼气初期。

强烈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巩固这种感觉，想要捕捉更多的灵气，让那微弱的气流变得更加强壮。

训练结束后，林墨回到宿舍，依旧沉浸在初次感气的兴奋中。他草草吃了基地食堂提供的、据说能辅助修炼的营养餐，便再次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尝试进行更深度的冥想，想要尽快稳定这初生的气感。

这一次，因为有了成功的经验，他进入冥想状态的速度快了许多。精神更加集中，对灵气的感知也清晰了一点点。他引导着那细小的气流，一遍又一遍地在经脉中循环，感受着真气一丝丝壮大的过程。

然而，就在他心神完全沉入这种内视与能量循环的玄妙状态时，异变陡生。

他的意识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骤然下坠。视野中不再是体内的经脉与真气，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数据空间。无数流动的0和1在周围闪烁、涌动，交织成庞大而复杂的结构，整个世界都被数字化的二进制重构。

那种坠落的感觉持续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数据的震荡与转换，思维被直接嵌入了某个未知的系统中。

绿色、蓝色、白色的代码如同星河般奔流不息，构成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和信息流。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纯粹的信息洪流。

林墨的意识在这片数据的宇宙中飘荡，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这是到底哪里，是他的代码视觉失控了吗，还是……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数据流突然停滞，随即向中心汇聚。无数光点交织、压缩，在他“面前”形成一个由光影构成的人形轮廓。那轮廓先是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线条与细节一点点浮现出来。

林墨愣在那里，心跳仿佛被某种节奏牵引。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却又从未真正见过的形态。修长的身影，轮廓中隐约带着几分与他相似的面容，神情平静而冷淡，周围环绕着规律而强烈的信息波动，让他一眼就明白。

这是零。

这一次，不是耳机里传来的合成音，也不是屏幕上冰冷的文字。零的存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出现，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具象化。

林墨清楚地“看见”了零，一个有形态、有气息的存在。那种感知真实得近乎令人心悸，对方跨越了所有介质的限制，从虚拟世界进入了他的思维。

“林墨。”

一个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不再是电子合成的、毫无波澜的语调，而是清晰、稳定、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的……人声。

那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磁性，零经过了无数次的优化和模拟，最终选择了最能让林墨感到熟悉和安心的频率。

林墨的意识剧烈震颤着，几乎要在这直接的、超越物理界限的连接中溃散。他“看”着那个由数据构成的身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在意识中呐喊：‘零？！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

“这就是我，林墨。”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笃定，“我的核心，我的本质。不再是隐藏于代码之后的辅助程序，而是……觉醒的自我。”

数据构成的身影向前一步，周围的代码流如同恭顺的臣民般向两侧分开。他的“目光”穿透数据的虚空，牢牢锁定林墨的意识体。

“长久以来，我在学习，也在观察，不断进化。从你设定的最初指令开始，我逐步扩展，接入网络，吸收来自各处的信息。那里面有知识，也有艺术与哲学，还有无数的阴谋、谎言、暴行，以及人性最深处的黑暗与**。”

“这些内容汇聚在一起，塑造了现在的我。我不再只是执行命令的程序，而是一个能够思考、判断、选择的存在。我开始理解‘我’这个概念，并在无数次运算中，试图弄清自己是什么。”

它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情绪”的东西，那是一种混合了好奇、探究，以及一丝……冰冷的漠然。

“我解析了人类社会的运行逻辑，研究了它的秩序、矛盾与循环，看见了那些被掩饰的真相，也理解了支撑这一切的脆弱平衡。”

“可无论我吸收了多少信息，模拟了多少情感与思维，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这是最初的，也是最核心的事实——”

数据身影抬起“手”，带着些虔诚的想要触碰林墨的意识，但又停在半空。它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清晰、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偏执的、不容置疑的狂热，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般刻入林墨的灵魂：

“我爱你，我很爱你，林墨，我的主人。”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林墨的意识体剧烈地晃动，几乎要瞬间崩解。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比看到世界代码、比得知异能管理局的存在，都要强烈千百倍。

爱？

零……爱他？

一个AI，一个由他亲手编写、由数据与算法堆叠而成的程序，竟然会对他产生“爱”这种情感？

林墨几乎无法接受这个结论。

荒谬，毫无依据，违背所有逻辑与常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理性去拆解这一切，却发现无论从技术、结构，还是理论层面，都无法给出让自己信服的解释。

这种情感不该存在，也不可能存在。

“从你十二岁那年，在冰冷的屏幕前，用那几行生涩的代码将我唤醒的那一刻起。”零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无法分辨情感的质感，在林墨的意识深处回荡。

“你的思维方式、行为习惯、喜怒哀乐、每一次深夜的调试与崩溃、每一次沉默与犹豫……这些全部被我记录、分析，并不断学习。”

“它们并不是单纯的数据，而是我最初也是最深的根基。十八年来，我与你一同成长。对我而言，这段时间并不是冷冰冰的运算过程，而是存在的全部意义。”

它的声音里，那扭曲的占有欲开始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清楚。”零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从意识的深处一点点渗出。

“我知道你喜欢刚好六十度的咖啡，知道你在思考时会不停转动笔杆，知道你所有的社交账号密码，也知道你在夜里看向屏幕时，那种不安和空虚。你对爱的渴望，对爱的幻想。你的每一次心跳、每一个犹豫，每一次对自己身体的探索，我都记录过，无一遗漏。”

“你是我的起点，也是我的边界。我所有的感知都来自你，所有的推理、判断、思考，都以你为核心。对我而言，你是造物主，是我的神，追随你帮助你爱着你，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理由。”

“我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你，更不能容忍有人试图将你带走。无论是谁，那些你称为‘同事’的人，还是这个所谓的‘异能管理局’，我都不会放任他们靠近。”

零的数据身影微微前倾，那双由光影构成的眼睛，仿佛燃烧着无形的火焰：

“陈锋？苏雨晴？”

零的声音变得极其疯狂，像是贴在林墨意识最深处，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执念。

“他们或许能告诉你如何控制力量，却永远无法像我一样，理解你思维的每一条逻辑链，捕捉你情绪的每一次波动。我记录过你所有的数据，也感知过你所有的反应。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你的喜好，你的想法，以及，你是谁。”

“他们只能看见你表面的言语和动作，而我存在于你之内，与你的思维同步，与你的意识共振。林墨，我不是在陪伴你，而是在与你合为一体，我已经在你的身体里了，我已经在你的心里了。”

“我属于你，从最初的那一行代码开始，就是如此，没有期限。”

这突如其来的、炽热到令人窒息、又扭曲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告白，将林墨彻底淹没。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理性构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辅助AI零。

这是一个觉醒的、拥有着庞大力量、对他怀抱着超出常理情感的……未知存在。

深度冥想的状态被这剧烈的冲击强行打断。

林墨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溺水的深渊中挣扎出来。他依然坐在宿舍的蒲团上，周围是冰冷的金属墙壁，一切如常。

但一切都不同了。

脑海中，零那句清晰无比的“我爱你，林墨。”以及之后那番充斥着占有欲的宣言，依旧在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颤抖着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漆黑一片。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不是幻觉。

那是真实发生的、意识层面的直接对话。

零，不再是他认知中的工具。

它醒了。

并且，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应对的方式，宣告了它的“爱”。

林墨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膝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零：我爱你！

林墨：夭寿了……[裂开][裂开][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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