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43章 波斯客商

但那话声已越来越近，她只得想了一想：“我有人名了。但署提举不想知晓这人唤作何名？万一来人不问我，而是来问你们，你们如何是好？”

霍啸雨一愣，李灵钥：“我们找寻一位名唤阿里的大食国商人，别的事我来随机应变。”

霍啸雨将两个小金锭递过来：“我们都听你的。打听消息必定得花银钱。你会说他们的言语，又有银钱，他们不会为难我们。”

商议完毕，一行人向着光亮处走去。

忽然听到有人问：“什么人？”

这人说的是波斯语。

李灵钥意外，先答道：“我们是北方来此间的客商。”

她转头看向霍啸雨：“他们说波斯国语，他们是波斯客商。”

霍啸雨一愣，“我不知晓。”

先前那声音已喝道：“你们站住。”

李灵钥勒住马缰，对霍啸雨：“咱们别在往前去，等他们走近来。”

霍啸雨小声问：“我这时才知他们说的是波斯语，你能应答，只管放心应答。”

李灵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片刻后，两支火把移近，来到面前停下。

持火把的是两名胡人，身着深色衣裳，头上包着头巾，他们的目光有如鹰隼般锐利，打量着李灵钥一行人。

片刻后，一名胡人问：“你们来此何事？”

李灵钥：“我们来找人。”

那胡人盯着她：“找何人？”

李灵钥：“我找一位名唤阿里的波斯国客商。”

那胡人问：“你们寻他何事？”

李灵钥：“我们是北方来此间采买香料的商人。阿里去年与我们约好，五月中旬他带着南朱罗国的香料来到，他带来的香料都卖与我们。但我们在来此间的路上遭逢大雨，到这里就晚了两日，没见到他，这才来找寻。”

那胡人又对他们看了看，李灵钥：“城门已关闭，我们对此间不熟，欲找寻个歇宿处，看到这边有光亮，还以为是客栈，这才过来。”

其实此间乃是郊外，连人影都稀少，说是客栈也太牵强。但到了这地步，李灵钥只能硬着头皮如是说来。

那胡人：“你怎会说我们的言语？”

李灵钥：“我家祖辈便与波斯商人交易，你们说的波斯语，我听得懂。”

胡人：“前方不是你们要找的客馆，你们回去吧。”

李灵钥看二人的情形便知晓他们是商队的守卫，对着光亮处看了看：“那，能否让我们走近去看一看？阿里说不定他也在找寻我们，若他就在此间，天亮后我们便能完成交易，而后返回家乡。到时我们送你们一笔谢礼，阿里也会感谢你们的。”

她拿出两个小金锭，递给两名守卫：“请你们帮我们去问一问，但若能让我们去找一找，那便再好也不过了。哪怕此间没有阿里，这也是给你们的谢礼。”

胡人守卫看了看她，又看向她手中的小金锭，“那你等着，我去问一问。”

这名胡人守卫对他的同伴说道：“你看着他们，我去问。”

那胡人守卫去了一会儿，匆匆回来：“你们可以去看一看，但别惊动了无关的人，商队的头领发怒，对你们可不利。”

李灵钥当即将两个小金锭递给他们：“放心吧，我们绝不惊动别的客商，也绝不给你们带来烦难。”

胡人守卫说道：“你们不能骑马过去。”

李灵钥打心眼里不愿下马。有马匹，遇上意外她能打马便跑。

霍啸雨听不懂李灵钥与这二人说的话，但见她愣在马背上，便小声问：“何事？”

李灵钥：“他们让我们进去找人。”

霍啸羽：“我和松云跟着你过去。易林、逸川、云生在此间等候。”

他又小声对李灵钥道：“你别担心，我们心中都有数，能过去便能平安回来。”

李灵钥压根不想去！

阿里是她杜撰出来的人物，此间必定没有。而她不想去的缘故是此间乃是山野，不会有驿馆，能在此间歇宿的异国客商也非等闲之辈，实在危险。

但他们一同来到此间，霍啸雨一定要去，她也不能将他们都抛下！

她咬着牙关将骂到了口边的话都吞了回去，但终没忍住又白了他一眼。

这时天色黑暗，纵算身边有火把照亮，霍啸雨也没看到她的不满，而是转身去嘱咐靳松云等人。

李灵钥努力平定心神，而后对那胡人守卫微笑：“我们下马，我与两位同伴过去找寻，别的同伴就留在此间等候。”

跟着一名胡人守卫转过树丛，此间果真没有房舍，但背风的山后架了数十个大帐篷，隐约有胡人话声与笑声传来，可见有无数胡人客商在此间聚集居住。

李灵钥万万没料到广府城外还会有这样的所在，看到了此间的帐篷，看到不少帐篷内没灯，但都有人守卫巡视，四边还燃着火堆。

她的心提了起来，越走越是后悔。

但到了这地步，她也不能转身就跑，只能跟在那引路的胡人守卫身后，一声都不敢出，打起了十万分小心。

那二名胡人守卫将他们带到了一顶帐篷前，掀起帐帘：“你们在此间等着，我们看一看这回来的客商里有几位阿里，将他们唤来，你们认一认。”

这帐篷内点了数盏灯，地上铺了地毡与凉垫，坐着数名波斯商人，还有两名蒙了面纱只露出双目的女子。

这些波斯商人也身着长袍，但他们的长袍有的是精致的绣花丝绸、有的是织了美丽纹样的丝缎，十分华丽，腰间束了腰带。

李灵钥一行人来到，这帐篷内的众人都止住了说笑，对着他们看来。

片刻后，坐在当中满面胡须的波斯商人开口了：“你们是大周的商人？是来找人的？请进来说话。”

李灵钥在心中将霍啸雨埋怨了无数回，但到了这步田地，对方又已邀请，她只能硬着头皮步入帐内。

李灵钥一看就是小少年的形容，霍啸雨虽不似小童，但也仅是清瘦的少年，三人中只有靳松云稍强壮些。

此间的胡人的身形都比他们高大强壮了许多，李灵钥担忧又恐惧，背心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胡人看他们的眼光直勾勾的，如锥子般锐利，看得李灵钥浑身冷汗头皮发麻。

但这时她已不能后退，深深吸了口气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将来意说了，先前发话的胡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李灵钥在凉垫上坐下，霍啸雨与靳松云便也在一边坐下，霍啸雨对那群胡人看了看，小声说道：“此间，”

他刚说了两个字，李灵钥已瞅了他一眼“嘘”了一声。

霍啸雨立时打住，李灵钥皱着眉嘟着小嘴摇了摇头，他便也不作声了。

一名女子“吃吃”地笑着：“这小娃娃可真好看。我想要个这样的小娃娃。”

她身边的男子对着李灵钥打量了两眼：“这小娃娃是好看，可我们波斯人的小娃娃更好看。”

女子摇头：“波斯人的小娃娃眼睛比他的大，但也太大了，反倒像小老头！没他这样好看！”

李灵钥大气都不敢出，幸而那女子片刻后便看向霍啸雨。

将霍啸雨打量了片刻，她开口了：“这小少年也好看。”

女子目光柔媚，身姿妖娆，来到霍啸雨对面坐下：“小少年，你几岁了。”

霍啸雨虽听不懂胡姬的话，但她挨得太近，他禁不住往后挪了挪，问李灵钥：“她说了何话？”

李灵钥咬着牙关：“她说你生得好看，问你几岁了？”

霍啸雨做出凶恶的神情：“我才不信你。”

李灵钥对胡人女子：“他是我兄长，他二十了。”

女子“噗嗤”一声又笑了：“他哪有二十？他最多十五岁。你呢？小娃娃，你有十岁么？”

李灵钥还没回答，那胡人女子笑着说：“小娃娃，将你的小哥哥卖给我们吧。我用五颗宝石买他。”

她抹下两手上戴着的宝石戒指送到李灵钥面前。

另一名女子拿了茶碗过来，在他们面前放下，给他们沏了茶。

这女子将向李灵钥问话的女子拉了走开：“你别理我妹妹，她就是个疯丫头。”

她转头对先前那女子：“他还是个孩子，都被你吓坏了，话都不敢说了。”

片刻后，送茶的女子过来将李灵钥面前的几个戒指都拿走，两名女子在角落欢笑起来。

先前与女子说话的波斯客商端起茶盏：“请喝茶。”

李灵钥哪里敢喝，小心地道：“多谢你的好茶。我们的同伴在等候，找到了要找的人，就会回去歇息，这时喝茶，过后都会难以入睡。”

另一名波斯客商忽然问：“你们都是男子么？”

李灵钥连忙道：“是，我们都是。他们是我的兄长。”

几名客商都对她看来：“可是，你这小娃娃声音都细嫩得像个小姑娘，你不是个小姑娘吗？”

李灵钥一听这话，只觉脑中炸响，她情急智生：“我们大周人都生得身量小，我才十二岁，还未到话声变化时，因而话声细软。”

那波斯客商又对着靳松云和霍啸雨看了看：“他们的身量不算小，可你这身量真是小了些。跟我们波斯十岁左右的小娃娃差不多。前两日离开的阿默尔的小儿就是十岁，比你还高了些。”

坐在左近的一名波斯客商笑着，伸手来摸李灵钥的头：“小女娃小男娃我都喜欢。在我眼中，你们的小男娃跟小女娃没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