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20章 救人

少女的广府话说得清脆，虽带着哭腔，但却将她家中的情形大致说明了。

她肤色微黄，但眉毛纤长，眉稍有一点痣，眼眸灵动，她身上的衣裳是茧绸衫，不是穷人家的女儿穿得起的。

小童身上的绳索已解开，但他口中塞着的帕子，却没有动弹，少女将他口中的帕子摘出，他也软瘫在地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睁开！

少女连唤了他几声，不见他回应，急得哭出声来：“小弟、小弟、你别吓我！你，你怎么了？”

李灵钥本要起身帮霍啸雨通译，听到少女的哭声，连忙向那小儿看去。

小儿脸色青白，嘴唇微紫，两眼阖得不紧，能看到眼皮内的眼珠，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周遭的人七嘴八舌：“这是厥过去了？”

“醒不过来就要衫长裤短喽！”

……

李灵钥摸了摸小儿的手，小儿的小手温热，手指有极轻的抽动。

但她探他鼻，端却没有鼻息。

一旁的少女已用拇指用力掐住小儿的人中。

想是少女力气太小，小儿未能醒来，李灵钥甚至觉得小儿面上的血色飞速消失。

这一下，她哪里还顾得那许多，先对四周的人道：“请各位散开来，让他透透气，哪位去为我们请个郎中，回来我们有谢银。”

又有人奔着去了，她对霍啸雨道：“署提举，我设法救他。你别让坏人挨。”

霍啸雨点头：“我与松云给你守着。”

李灵钥唤那少女一同帮手，先将小儿放平，解开他身上的衣裳。

那少女不知李灵钥要做何事，连连问：“你要对我小弟做什么？”

李灵钥：“我设法救他，但你要趴在他耳边唤他的名，不要停。”

少女连忙趴在小儿身边，附在他耳边唤：“小弟，小弟……”

李灵钥跪在小儿身侧，双手掌根重叠，十指相扣，将全身力气都压在双手上对着小儿的胸前用力压按。

霍啸雨虽不明其妙，但看李灵钥将全身力气都用上了认真专注到了极点，便与靳松云和那两名兵士将逼近来指指点点的异国客商都隔开了。

按了一阵，李灵钥将耳朵贴在小儿胸口听了听，直起身来再次按压。

又按了二十来下，李灵钥累得喘息不止，但小儿喉间有了抽气声。

片刻后，小儿的手脚抽动，喉间发出格格声响，而后他连连抽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眼也睁开了来。

少女本已哭得满脸是泪，这时一把抱住小儿，放声痛哭。

少女哭了几声，对着李灵钥：“多谢你救我小弟，我家人来了必定会好生谢你。”

倒在地上的异客商大声呻吟，已将码头上的异国商人都引了过来。

他们见了躺在地上的几人，叽叽喳喳了片刻，有人想要上来搀扶，但都被霍啸雨和靳松云拦住了。

霍啸雨摇着蒲扇冷冷看着四周，靳松云则双手抱胸：“还想挨揍？只管上来！”

那两名兵士也将异国客商伸过来的手隔开，有人将小儿扶了起来。

霍啸雨想要让李灵钥相助解说，还没开口，便见李灵钥跌坐在一旁喘息，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对他摇了摇头。

霍啸雨不明其意，但也没出言。

去唤衙门公人的苦力回来了，不仅来了两个穿着衙门号衣的男子，还带来了一位通译。

那人一上来便对此间的异国商贾抱拳行礼，而后才问出了何事？

这人与异国商人说话时虽不流利，但也问得甚是详细。

他问完后，又向周遭的苦力打听。

苦力们七嘴八舌，将这少女与小童被从麻袋中放出来说了一回。

看到通译来到，李灵钥在少女耳边小声提醒：“一会儿你们跟着他们往衙门去。”

这通译在来此间的路上大约已听闻了此间的情形，因此面对围上来的各国商人，反复解说倒在地上的几人乃是歹人，他们意图掳了这少女与小童离去！

而后又解说大周律法规定百姓不能卖身为异国商人的奴仆……

但异国商人气势汹汹，他们对着那通译气挥着手叫骂：此间有人责打了异国商人！

李灵钥赶着去找人，便是因她知晓异国商人身处他乡时最善于扭成一团对付他人！

他们来到异国，但凡有事，不论对错先结成一群，而后以声势压住对方。

若声势压不住就胡搅蛮缠，总之定要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通译被数名异国客商围住，又被他们逼问到面上，努力忍着怒气，大声地解说。

苦力们围在旁边，他们已被异国客商的气势逼住了，没敢挨近来。

李灵钥没上前，她仔细查看着此间的众人，想要找到那个给她传信的人。

但此间众人不是盯着异国商贾，便是看着那通译，没人神情有异。

异国客商都因同伴被打气恼之极，已动手推搡通译。

这通译年近四十，被他们推搡得脚下不稳；李灵钥纤瘦，更经不起这些人推搡。

她向着霍啸雨看去，霍啸雨一直立在那小童前方。

但这时围上来的异国商人太多，小童又已放声大哭，嘈吵至极！

正闹得不可开交，有人叫道：“陈家来人了，陈家来人了！”

李灵钥对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先前奔去寻人的苦力带着数人向着这边赶来。

少女也听到了，放声大哭。

那几人奔过来，看到少女与小童，先将少女与小童看了片刻，见他们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问了几句。

少女说了几句，先向着李灵钥所在看来，李灵钥早已退到了人群后方，少女没能找到他。

她再向着霍啸雨先前所在看去，哪知霍啸雨已得了李灵钥的示意也退开了去。

霍啸雨一走，靳松云便也退入了人群当中。

陈家来的人对着气势汹汹的异国商人毫不退让，他们动手将异国商人推开，不许他们走近小儿与少女，也不管异国商人是否听得懂，指着他们厉声喝骂。

一人走近去将小儿抱起，另有人护着少女，对那通译说道：“这些歹人意图掳走我家妹妹与小弟，乃是犯了我朝律法，我们要到衙门里去见官，请你一同去，我们便不信了，我大周的官儿还护着这些外来的歹人！”

通译先前被异国客商推搡、指着喝骂，本就有气，这时径直将这几句话都通译了过去。

衙门公人随后来到，异国客商看了看，知晓今日讨不了好，顿时作鸟兽散。

李灵钥这时才见先前被靳松云打翻在地的几名南身毒国人早没了踪影。

陈家来的人带着小儿与少女随着衙门来的人离去。

这陈家来的人当中有机灵的，便对在场的人拱手环拜，而后朗声说道：“我家小妹与小弟今日被人掳到此间来，幸而得各位乡邻相救，才没有被人掳走。我陈姓族人感谢先前相助的乡邻，各位若肯去衙门作个见证，我们一同感谢。”

当即便有十数名苦力跟随陈家人一同离去。

霍啸雨与李灵钥也远远看着，看着一行人出了码头向着衙门方向去了，松了口气。

乱了这一阵，已近中午，霍啸雨四周看了看：“这日头太毒，青曜脸都热红了。咱们先找个能吃喝处歇一歇再走！”

靳松云也连连点头。

李灵钥这时已气息平复，她挥着葵扇向四周一望：“来时我见路边有一家小店，我们可以去那里用饭。只不知署提举与靳哥哥可有禁忌？也不知那处你们可坐下去？”

靳松云咧嘴一笑：“我百无禁忌。”

霍啸雨：“我不挑剔。你吃得下我更吃得下，我们跟着你。”

进城走不多远，已经来到一家小店前。

这店铺不大，桌椅也已经陈旧，但却擦得甚是干净，还有本地食客正在用饭，但都是短衣布衫。

见他们来到，店家迎上来：“三位公子请里面坐，内里有洁净的桌椅。三位想用些什么菜饭？”

店家娘子送了三碗绿豆汤来：“请尝尝我家的海带绿豆汤，消暑解毒。”

李灵钥解下斗笠看向霍啸雨与靳松云：“他家有粉面饭粥，你们想尝试哪样？”

“听你的。”霍啸雨与靳松云也解了斗笠在桌边坐下。

李灵钥便对着店家：“米饭来四碗，两碟猪脚，肥瘦各半落多些酸菜，另一餸要凉瓜。”

店家点头离去，李灵钥扇着凉风：“几日前我路过，看到这店家的猪脚极好，但这样的店铺多是苦力来进餐，不知你们可嫌弃？”

靳松云：“怎会嫌弃？你都能吃得下，我与公子必定也吃得下！”

霍啸雨摇着折扇：“没想到今日这事这样奇异。异国客商还真敢掳掠大周百姓？”

李灵钥摇头：“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情形。我本来也当那信是假的，只打算到码头来看一看。”

靳松云想了想：“他们掳了那对姐弟去往异国他乡，会是何情形？”

霍啸雨：“被掳到异国他乡，还会有好结果？”

靳松云皱着眉：“在我想来他们的船上吃食必定不多，还要分给掳上去的人，有那许多吃食么？别是，”

他看了看李灵钥，没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