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116章 探访

李青祥皱着眉看了李灵钥一眼，霍啸雨则问：“你有何法？”

李灵钥：“当日陈家小姐与陈星灿跟着他们的母亲曾到家中来过，我娘亲见过他们。我母亲未必记得陈家小姐的形容，但陈家小姐眉梢有粒痣是看在了眼中的，此一节我曾向娘亲问过。我进入这庵堂不妥，不如请我娘亲前来，我娘亲必定能进入其中。”

李青祥仔细思忖了一番，点头：“若能请得母亲出马，还真能进入其间，也甚是妥当。”

霍啸雨皱着眉：“为了探查惊动令堂，可会不妥？”

李青祥：“这事现下唯有家母来做最是适合，且我母亲还记得陈家小姐眉梢的痣，见了必定能认出来。”

李灵钥点头：“正是，娘亲细心，会谨慎行事。若那静尘不是陈家小姐，娘亲不会声张更不会惊动那庵中的比丘尼；若那静尘就是陈家小姐，娘亲也会小心应对。”

回到家中，李青祥与李灵钥便将今日的情形向母亲说了一回，没说是翻墙进去，只说是遇上了后跟随去到了庵堂。

程氏听了，叹了口气：“那野庵堂在何处？”

李灵钥：“我们是乘署提举的马车去的，记不得路了，但署提举会派人来送娘亲前去。”

程氏叹了口气：“上回陈氏请客，我在女客中，她们说话我听不懂也无法询问。陈家让她出家，是因她被歹人掳去一夜，声誉坏了，她姐妹将来的婚嫁也受她拖累。她出了家便与陈家再无牵涉，她的姐妹依旧能嫁人。”

李灵钥皱着眉：“可，可我们救下陈家小姐时，她，她，”

她苦苦思索，想向母亲解释，却觉怎样都解释不清。

在李灵钥看来，异国客商与广府宗族的勾连并不令她意外，她也没将这事看得多么要紧。

异国客商来到大周后都很是小心，行事极为谨慎，尽量不让官府留意。

只有谢赫与谢氏宗族勾结敛财才那样嚣张，可他们也是对异国客商下手，不敢惹怒广府百姓。

他插手陈家的事，乃是趁广府陈杨两姓的争端之际为自身谋利，若陈家小姐不被送往异国客商的海船，这事都不与市舶司相关。

小女儿清誉被毁后出家修行的事虽不算多，但也没绝迹。

霍啸雨之所以找到陈家小姐修行的庵堂，乃是他救了陈家小姐后，却看到陈家小姐出家了，让他倍觉受挫，因而上了心。

李灵钥身为小女儿，见了这情形物伤其类，只会更加郁闷。

程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对李青祥：“你先去歇息，让我与钥儿说说话。”

李青祥退出门去，程氏拉了女儿坐在身边：“钥儿，我来到广府后，深觉此间对女子的禁锢比京城还要严厉，女子极是卑微。”

她叹了口气：“我们很难让她们知晓别处的女子没那样卑微。这陈家小姐出家应当是为了维护她家中姐妹的清誉出家，当真可怜。我知晓你心中不忍，我也恻然。咱们不便去打听陈家的家事，但我能去看一看她，给她送些布施。只是我不会说广府言语，你陪着我去。”

李灵钥：“我如何前去，换过女儿装束么？”

程氏想了想：“那倒不必，你换了装束反倒不妥。你就这么跟着我去，比丘尼们问起，你便说你陪我出来办事，因我听不懂广府话，你得跟在身边。你现下还是小少年形貌，想必比丘尼们也不太介意，若他们介意，你便不要进那庵堂。只是这事得与你爹爹先说分明，你爹爹让去，咱们就去，你爹爹不让去，咱们也不要违拗。”

李良宏回来，听了儿女与妻子的话，想了片刻：“若我们不知晓这许多隐情，即便陈家女儿出家做了比丘尼，咱们也不能过问。可有格内什提醒，还有广府宗族与异国商贾卷入其中，这事便有许多内情。有劳夫人去看上一看，但须谨慎行事。”

李青祥小声问：“父亲，朝廷的批复为何还未来到？”

李良宏：“你是何看法？”

李青祥：“父亲曾让儿子写过奏疏，儿子一直算计批复的时刻。半月前便该有回音了，但等到现下都没音讯，儿子忐忑，一直在想是否写错了？”

李良宏：“让你写奏疏只是看你对治世之道何解。你写的奏疏虽有见地但尚有不足，我另写了一封，等批复来到你仔细去看。至于没有音讯，那是因，”

忽然看到女儿立在一旁，李良宏便道：“钥儿是何看法？”

李灵钥：“孩儿不是很懂，但孩儿认为朝廷必定会同意父亲所奏，只是市舶司与舟师海道合在一处，从前未曾有过，因此朝廷也有担忧，商议的时刻长了些。待各位大人们都商议好了，必定会有批复回来。”

李良宏点了点头：“为父也是这样想的。钥儿，大食与波斯的君主颁布命令可也如我们这般需要时日？”

李灵钥：“大食与波斯的国主也会遇上许多的烦难，但其主张没得到各部落首领的同意，行事同样困难重重；若得到了各地首领的认可，行事便简便得多。大食与波斯的国主与各部落首领们分散在各地，有主张要相商也耗费时刻，尤其是大食国。这是因大食国的疆域曾有数百年比大周的更加辽阔，且那里沙漠广大，国主与各部落首领的信使在路上的时刻更长久。”

李良宏想了想：“你认为爹爹的奏疏必定会得到朝廷的认可？”

李灵钥点头：“若朝廷不想将来到广府的异国商贾都认真管辖，绝不会来此间设立市舶司。要设立市舶司，广府便不能再是从前的情形。仅凭文官做不了这些事，还得有武官协同才好。设立市舶司不仅是收银子，还是管辖海疆。海上不仅有商船，还会有海贼，海贼不仅威胁海中的船只，还会对岭南及南海的百姓不利。仅凭文官可管不了海疆，须得有舟师海道一同出力。”

“广府本就有舟师，但海道却交与了任伯伯来管辖，这便是朝廷已想到了广府本地的舟师管辖海疆会给本地宗族行方便，最终就是让市舶司形同虚设。这才将任伯伯调任到此间来做守卫使。”

李良宏点头：“你所见甚是，因此市舶司与舟师海道联手，才能真正将来到广府的异国客商都管辖起来。海贼还管不到，至少他们没来广府，但上回我与任守卫使细说海上船只时，他说舟师曾遇上过海贼。也正如你所言，有了舟师海道那许多兵士，海贼没敢过来。远远便避开了。”

李灵钥想了想：“爹爹，孩儿在书册上看到海贼，也有书册会称其为海盗，没亲眼见过，他们是否生得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李青祥：“咱们从前在京城，没处见这海贼，这番来广府的时刻不长，父亲也没见过，等父亲见过了，你必定会知晓。”

李良宏听他们说完了，才嘱咐：“钥儿明日随你母亲去那寺庙，可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操之过急。你要记得，陈家小姐虽出了家，但她毕竟还是陈家女儿，陈家教养了她多年，这血脉切不断。不到山穷水尽，她都不会背叛家族，反倒会回护陈家的声誉。你稍有不慎，都会招来仇恨。”

后院内，西塔正坐在台阶上看周山夫妇带着小厮查看家中各角落洒的石流黄。

见李灵钥回来，西塔立起身对她行了个礼，指着墙角，说了句话。

西塔说的是榜葛剌语，李灵钥没听懂，但也收住了脚步，问：“你想告诉我何事？”

西塔不会说大周言语，亦听不懂大食与波斯的言语，她看着李灵钥叹了口气。

今日回来得早，李灵钥依旧带着阿利亚在院中四下探看，指着院中的物事给阿利亚看。

她指的是花草树木，阿利亚说出相应的榜葛剌词语，而后与李灵钥一同回屋，将先前说的物事以榜葛剌语写来，再仔细读给李灵钥听。

李灵钥则仔细写上对应的注释，再用波斯语注音，而后读给阿利亚听，并再次修正读音。

阿利亚虽不通大周国言语，但她知晓李灵钥学习榜葛剌语，便认真教导。

李灵钥也会教阿利亚一两句简单的大周言语，阿利亚也学得甚是仔细，连西塔也听得甚是认真。

次日上午，程氏早让人备了马车，何云生来到，程氏带着李灵钥与叶安媳妇出来。

何云生对着李家的马车看了看：“曜哥儿，你家的马车宽了些，到不了那庵堂，得走不少路。衙门有窄些的马车，等靳松云赶了马车来，乘那马车去吧。”

不久，靳松云赶了马车来到，这马车果真窄了不少。

靳松云跳下马车，请程氏与李灵钥连叶安媳妇一同坐入马车内，何云生坐上赶车位，与赶车的小厮一同赶着马车出了广府城西门，向着那野庵堂而去。

来到野庵堂院外时，庵堂门阖着，小厮跳下马车敲门。

不多时，门开了，门内立着一名年近四十的比丘尼。

比丘尼合十行礼，而后打量着李灵钥与一旁的小厮没有出声。

李灵钥自小厮敲门，便已在一旁等候。

她上前两步，对着比丘尼揖了一礼：“这位师父，我们是外乡人，今日出城办事，因车夫不熟路径绕到了左近。我娘亲口渴了，我来帮娘亲讨口茶。请恕我们不知此间乃是佛门清静地，得罪了。能否请师父赐一盏茶给我娘亲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