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115章 比丘尼

靳松云自小路的另一头出现，他脚步快捷，不多时已来到马车轩窗外。

霍啸雨问：“可是来了？”

靳松云点头：“他们向着这边来了，他们脚步缓慢，来到此间大约还有小半个时辰。”

霍啸雨：“我们下马车走过去，你将马车赶入树林中，让人看不到。”

他带着李青祥与李灵钥下了马车，靳松云赶着马车驶入树林中去了。

霍啸雨嘱咐：“你们跟我来，不论看到何事都不要惊讶，我们过后再细说。”

他带着他们向着何云生走过小道走了片刻，转过山腰，下方山坡平缓处有一座小院。

霍啸雨等人所在比小院高了不少，能看到院中内的屋舍，正面三间房舍看着似是砖石所建，一旁的屋舍都是泥屋，这小院的院墙不矮。

何云生正守在院外。

来到院门前，只见小院的院门上挂着锁。

李青祥对着院门看了看，转头看向霍啸雨：“你带我们来此就为了看这小院？”

霍啸雨对着四周看了看：“趁现下此间无人，咱们快进去看一看。”

李青祥意外，与李灵钥对望一眼：“此间无人，咱们进去查看怕是不妥。”

霍啸雨：“无妨，咱们只飞快看一看。”

李灵钥惊讶：“这门上有锁，咱们怎么看？你们不会要撬锁吧？”

霍啸雨神情诧异：“你那样活泼的性子就没上房揭过瓦？我可不信！”

李灵钥不知该如何答他，李青祥插言：“青曜向来乖巧，上房揭瓦的是我。走吧，来，二哥带你上房。你不许惊叫，不许对爹娘说起！”

三人来到院门前，何云生后退几步，飞身一跃，一脚踏在墙壁上借力向上，右手已攀住墙头飞快翻上墙顶。

李青祥和霍啸雨对李灵钥：“你别怕。”

他们一人一边托着李灵钥的腰，将她向上托去。

何云生在墙头蹲下身来，抓着李灵钥的双臂，将她拉上墙头。

霍啸雨和李青祥攀上墙头，他们先落地，而后接了李灵钥落下。

何云生没有跟着落地，他就在墙头等候。

霍啸雨：“咱们速速将此间看过，快些离开。”

李灵钥与李青祥跟在他身后，只见正面的屋舍三面有墙，没有屋门；左右两面的屋舍也同样没有屋门。

李灵钥心中一动，将三间屋舍都看了看，三间屋舍里都塑造有泥像，只是泥像塑得矮小，只有大致形状，极不规整，但三间屋舍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看到了侧屋中的泥像与泥像前的小香炉，小声问霍啸雨：“这是，这是寺庙？”

霍啸雨摇头：“这只算是野寺。”

李青祥环顾四周：“这寺庙旁都是山丘，没有田地，不见僧侣，泥像也、不工整，屋舍修建得也甚是潦草，只有一条小路，广府官员不会来拜，在此间的僧尼都不会有度牒，果真是野庙。”

李灵钥见三间屋舍后方还建得有泥屋，犹豫了片刻，走近了去。

来到泥屋前，才见屋门上挂着锁，门前的土地平展，门扉油漆剥脱，但擦抹得很是干净，可见是有人居住的。

李灵钥看向霍啸雨：“此间有人居住，只是他们现下不在。”

霍啸雨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先出去吧。”

他不肯再说，李灵钥便也没再问。

霍啸雨带着他们来到院墙边，何云生相助将李灵钥拉上墙头，四人溜下墙来，一同到院落旁的树林内等候。

李灵钥已经隐约猜到，她对着那院落看了几回，又看向霍啸雨，但没问出来。

霍啸雨看着她：“待她来了，你再仔细认一认。我担心我看错了，因此才带你来。”

李青祥看了看他，又看向妹妹：“你们，”

他皱着眉，“署提举的话中之意你都知晓？”

李灵钥咬着嘴唇，霍啸雨则向四周看了看：“他们应当要回来了，等看过了确认无误，咱们回去再细说。”

他叹了口气：“她现下有法号了，我听有人唤她静尘。”

过得一阵，有三人转过山坳向着泥屋而来。

三人身着灰布海清衣，脚上穿着麻鞋，但脚步都不快。

李灵钥看了霍啸雨一眼，他竖起食指拦在了唇前。

不多时，那三人已走到了泥屋前，开了院门步入院内。

李灵钥只看到他们身上的海清衣为浅灰色，头上戴同样灰色的师姑帽，乃是三名比丘尼。

不一会儿，有一名女尼拎着木桶出了院门，往山边去了。

李灵钥这才想起那院中没有水井。

霍啸雨看着女尼的背影对她示意，李灵钥便对着那女尼的背影细看。

那女尼消失在路的尽头，但不多时便提着水桶回来了。

女尼瘦小，双手拎着水桶脚步踉跄，水桶中的水边走边洒，她也走得甚是狼狈。

李青祥轻声说道：“她这桶水拎到院门前都洒了一半了。”

不听李灵钥出声，他转头看了看。

只见李灵钥皱着眉，盯着那走得跌跌撞撞的人影，轻咬着嘴唇。

他再看向霍啸雨，他也皱着眉。

那女尼进入院内后，霍啸雨低声问：“咱们要不要再走近去看一看？”

李灵钥思忖片刻：“真是她吗？她或许不想见到我们。”

李青祥又看了看她，但依旧没追问。

霍啸雨：“那，我们先回去？”

李灵钥看着院子没出声，霍啸雨：“这是野庵堂，在其中修行的是比丘尼，我们都是男子，不便贸然前去打听，且先离开这里再说。”

尚着小路绕过一座小山，靳松云赶着马车来到三人面前。

乘坐马车回到广府城内，霍啸雨看了看他们：“现下已过了饭时，咱们先将五脏庙祭了再说。”

他敲了敲马车车壁，“去茗香茶楼。”

茗香茶楼就是当日唐明安带着霍啸雨与李灵钥来过的茶楼，他们来到时已过了饭时，茶楼内的茶客不多。

霍啸雨带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李灵钥要了茶点，小二送上茶水点心和几样细粥后，退出门去。

靳松云与何云生没到雅间来，他们在湖边的茶桌旁落座，小二也送上了同样的茶点吃食。

李青祥憋了一路，到了这时再也憋不住了，看着李灵钥：“小弟，你与署提举识得那野庵堂内的比丘尼？怎生识得的？”

李灵钥叹了口气，霍啸雨先开了口：“你可还记得陈姓与杨姓争斗一事？可还记得我与青曜在码头上救了陈家小姐与她兄弟？”

李青祥点头，“记得。陈氏族长对你和青曜都很是感激，还请我们去做客；前些日子陈氏有位小姐出阁还请我们去喝了喜酒。”

霍啸雨：“前些天我遇上了我与青曜救下的陈姓小姐，她出家为尼了。”

李青祥惊异至极，他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没说出来。

霍啸雨：“这位小姐的面貌我当日没细看，记得并不分明，但她的眉稍有粒痣，我记住了。因此我见到她剃去了头发，身着女尼的布衣时，不仅意外还很是挫败。我好不容易发善心救了个人，结果她却出家了……”

他眉头皱起，“这让我如鲠在喉，很是难受。”

李青祥：“那比丘尼若真是那陈家小姐，她怎会出家？她家？莫非她是被父母家人赶出家门了？这也太委屈了。”

霍啸雨叹了口气：“我与青曜救人时，绝想不到会是这样结果！前几日，我还对青曜说了这事，我们也到她曾在广府内现身处去看了看，没遇上她。”

“昨日我与松云自舟师海道回来，遇上了她。这回我们没敢惊动，就远远地跟随，这才知晓了她在此间存身。”

他看着李灵钥：“那是庵堂，我与松云不能冒昧去叩门，即便叩了门人家也未必肯容我们入内。不如，你去？”

李灵钥瞪着他，李青祥摇头：“青曜也是个毛头小子，即便现下还是小少年，去叩比丘尼清修的庵堂，同样不妥。”

霍啸雨看着李灵钥，“可青曜年纪还小，他又生得俊秀，换了小女儿的衣裳或许能掩人耳目，他前去探看一回，也省了我们许多猜测。”

李灵钥心中一紧，而后飞快摇头：“我才不要！万一被人捉住，说我男扮女装混入那野寺，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霍啸雨：“我与青祥可是连扮都扮不像！我想一探究竟的缘故不仅是心中郁闷，还因这事不仅与陈氏相关，还与异国客商有涉。敢偷偷将广府百姓掳往他邦，过后却悄无声息，无人追究，可见广府已有宗族与异国客商勾连甚深。可见广府宗族与异国客商有着我们不知晓的勾当。市舶司设立于广府的宗族无益，广府宗族会与异国客商勾连得更紧，他们迟早会给市舶司设重重难题，结果便是市舶司都举步维艰。”

李青祥看着霍啸雨，想说话却又忍住了。

霍啸雨接着说道：“市舶司诸事有李大人管辖，我不懂也插不上手，那我就查一查广府宗族，先知晓了他们与异国客商不为人知的关联，青曜对付异国客商时更能游刃有余。”

李青祥：“这位陈家小姐着手，细查广府宗族与异国客商勾连的情形？这倒也是条路子。可让小弟男扮女装前去查探，也有不妥。”

他看着李灵钥：“他虽年幼，但也是个男儿，若被这些比丘尼识破，后果不堪去想。且那陈家小姐识得他，若一见他就嚷出来，只怕他也会被打出来，还要被在官府告上一状，便难以收拾了。”

霍啸雨皱着眉思索间，李灵钥已微笑：“我已有了个法子能到这庵内去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