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女译令 第110章 教导

李灵钥想起靳松云每日送来的点心与小玩意：“我好了。多谢署提举挂心。”

霍啸雨皱着眉看着她的手：“你这伤怎会伤在手心？是因这伤才在家中休养？”

李灵钥发血誓的伤口已结痂，因广府湿热，伤口结痂后再包裹会将伤口捂坏。为了早日痊可，她没再包裹伤处。

她左手一直微微握拳，但没料到还是被霍啸雨看到了。

霍啸雨：“这是刀伤？”

李灵钥：“前日我切甜瓜时没留神，划伤了手。”

霍啸雨神情疑惑：“你还要切瓜果？你家中那些人是做什么吃的？你那小厮呢？他就看着你把手割了？”

李灵钥还没说话，便见刚进来的清泉顿住脚步，蹑手蹑脚地退开去，大气都不敢出。

霍啸雨回头看时，清泉已退出门外。

见他沉着脸，李灵钥连忙解释：“他要帮我切来着，是我想自己切才伤了手，他已受过家中的责罚。署提举可别吓着清泉，我会管教他。”

霍啸雨看着她：“你果真会管教？”

李灵钥点了点头，霍啸雨叹了口气：“往后不许动刀。你喜欢甜瓜？我每日让松云给你切。”

李灵钥觉得这话更没法往下接，连忙道：“我以后都不吃甜瓜了。”

晚间回到家中，李良宏将女儿唤到身边：“钥儿，你先前说过市舶司与舟师海道联手将异国客商都管起来，我认为极好。只有此举才能少有避开市舶司私下交易，不缴纳税银的情形。可此举也还有不足，你看到了么？”

李灵钥知晓父亲对任家父子与舟师海道都有顾虑，但她并不说出来：“爹爹，孩儿还只能看到此一步，往后的事孩儿还看不到。”

李良宏想了想，叹了口气，“也是，许多事不可预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等一等，朝廷的批复不来，任守卫使也不会与市舶司联手。”

李灵钥在心中算了算：“爹爹的奏疏是用八百里快马加紧送去，按理来说来回极快，朝廷为何还没有回复？”

李良宏：“朝廷也要就此仔细论事，各位大人们要算这其中的账目，算分明了便会有回复来到。耐心等吧。”

停了一停，他问：“阿利亚与妮亚在家中可住得惯？”

见女儿点头，他叹了口气：“她们两人只有你多操劳了。”

李青祥来到，李灵钥便告退。

她没有返回后院，而是来到程氏屋中。

程氏已在叶安媳妇的服侍下卸了首饰拆了发髻，正在梳发。

李灵钥向母亲行了礼，上前接过叶安媳妇手中的梳子，轻轻地为母亲梳发。

叶安媳妇看了看她，退出门去，将门拉上。

程氏接过女儿手中的发梳：“你这时来，可是有事？”

李灵钥点头，程氏拉她在身边坐下，问：“何事？”

李灵钥想了想，“娘亲当日本是要带兰夏来的，怎会换成了清泉？”

程氏看了她片刻：“可是清泉有不妥当？”

李灵钥摇了摇头：“娘亲，孩儿只是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一直没能请娘亲教导。今日有了空，特来请娘亲教导。”

程氏看了她片刻：“ 清泉与兰夏虽都派在你身边，但兰夏性情憨厚直道，清泉机灵得多。我本想带着兰夏南来，但清泉向我请求跟随同来。我想着来到广府的人都得机灵些，太憨直易于被人利用，便改带了清泉同来。”

“你吕伯伯家是咱们的前车之鉴，他家的翻覆有许多缘故，我们得知的只是些许，因此带到此间来的人我也格外小心。”

程氏叹了口气：“从前我看着清泉尚好，但人是会变的，清泉机灵，但也有机灵的不好，有时太过活络也易招祸。她若有不妥当，你先教导些许；实在教导不过来，我来教导，再不行我分派人将她送回家中庄子上去。”

李灵钥偎着母亲：“娘亲，谁人无过，清泉有的都是小过，我会细心教导她，绝不让她再犯错。”

程氏看着她：“清泉到底犯了何错？”

见女儿明亮的双眸看着自己，程氏微笑：“你自小聪明，极少向我问起这些琐事。但凡问起，必有缘故。清泉必定有了让你疑惑处，你才会向我问起。她何事做得不妥当？”

李灵钥想了想，“不算什么大错，娘亲说的是，我先教导她些事。她跟着来到广府，也算有苦劳。我想着即便她有错，也不可发卖。万一有人知晓她曾是我们家中的奴仆，我们发卖，便将她刻意买了去，引诱她说些对我们不利的言语，只会给爹爹带来祸患。”

“钥儿所言是。因此家中不会发卖奴仆。她若真有大错且教不过来，便打发到家中庄子去做活计。”

程氏转而说道：“我知晓你是个细致的孩子，能想到买人卖人会给你爹爹带来烦难，可见你进益了。如今家中又添了阿利亚与西塔，我也会留心在意。只是，清泉本是来照料你的，她照料得了尚好，她若照料不了，还要给你招来烦难，那我将她打发回去田庄做活吧。”

“钥儿，兰夏与清泉都是当年娘亲为你挑选的，将她们派到你身边，是看她们还不错，能照料陪伴你。你身边要有信得过、能与你同样心思的婢仆。他们要能跟随你一辈子。娘亲能帮你管束，但你也要能教导她们。你有些心软，但贴身婢仆知晓主人的事太多，算得半个朋友。朋友相交以心，自然是要精心择选，她们的奴仆身份改不了，你不能全以朋友待之。清泉若有了不妥当，不能陪伴你的将来，那就寻个时机将她换了。”

程氏轻拍着女儿的手：“娘亲希望钥儿能开开心心地，将来也如此。”

李灵钥依偎着母亲：“孩儿都知晓的。清泉尚可，只是这两日她挪到了厢房，摸不着头脑有些纳闷。阿利亚与西塔来得突然，她不知端底，难免思虑多了些。过些日子便会好的。”

程氏看着女儿：“钥儿，这世间的事都有两面，对将来要跟在你身边的人，你不能看得这样简单。”

回到后院，李灵钥没有回屋，径直来到了清泉居住的厢房。

清泉在灯下做针线，看到李灵钥来到，她立起身来：“公子怎么来了？”

李灵钥看了看她：“你在此间可住惯了？”

清泉点了点头，放下活计去捧了盏茶来：“公子喝口茶。我不在身边，公子想喝茶都没人会倒茶了，得公子亲自动手了。”

李灵钥一双明眸看着清泉，清泉愣了片刻后才道：“我是为公子着想。从前家中都是挑着面貌形容好，还得要会服侍的人才派到公子身边。我担心阿利亚与西塔服侍不好公子，这才说了两句。”

清泉的话声越来越低，李灵钥等了片刻，不听她言语了，才道：“你是自我屋中搬出去了，心中不快才说这些话。我让阿利亚和西塔住在我屋中，自有道理。你独自住在此间不好吗？”

李家前院的偏院内住了周山、叶安、郑安三家人。

李灵钥住后院与李青祥的偏院相邻，院角有小门相通。

因李青祥住偏院的侧屋住了两名小厮，院角的小门便上了锁，他们只能自通向中院的小门进出。

清泉从前住在李灵钥屋内，此间的厢房都是空置，她挪到了厢房住，程氏也让人给她备了凉榻桌椅等物，并非空无一物。

对着厢房看了看，李灵钥看向清泉：“你若觉得住在此间不好，我会请叶家婶婶另给你找个住处。”

清泉连忙摇头，“我，我不，我，”

她看了看李灵钥，小心地道：“此间甚好，不必再劳烦叶家婶婶给我找住处了。”

李灵钥看着她：“家中添了阿利亚与西塔，我正好跟着她们学些榜葛剌国言语，往后她们会一直住在我屋中。你从前一直与我同屋居住，现下自我屋中搬出去了，难免会心绪起伏。叶家婶婶与周家婶婶也是我娘亲多年的陪伴，她们也早就独自居住了，没跟我娘亲同住一屋，但我娘亲与二位婶婶也照样亲密。二位婶婶住在各自的屋舍内也能自在许多。”

“从前我爹娘让你住在我屋内，是因我年纪小，他们担心我夜里怕黑，让你来相伴。可实则我并不怕黑夜。晚间我醒来要饮茶时也极少将你自梦中唤醒，让你服侍我的茶水。我以为我对你体谅，应当让你对我也有体谅。可我却觉得你来广府后，有了许多不开心。”

清泉想要辩解，李灵钥摇了摇头：“我早起摘荔枝，你不开心；广府本就蛇虫鼠蚁多，人人都遇上过，你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但之后你都很不开心；现下自我屋中搬出来，你更加不开心。你可还记得当日我爹娘要带到此间来的是兰夏，是你去向娘亲请求，娘亲才带了你来。”

她语气轻缓，清泉却觉如被冰水浇淋，怔在了当地。

李灵钥叹了口气：“你与兰夏都是娘亲派到我身边的，都比我年长，我一直唤你们姐姐，咱们也在一起了多年。我要做什么事，你跟着做就是了。若我做得不妥，你可以劝我。从前你的确是跟从我的，近来却改了，跟从时很是勉强，还有不开心不乐意。我一直想着你来到广府，此间的天气炎热让你多有不适，也没放在心上。但现下看来是我的错。我应该告诉娘亲，让别人来跟着我，也让娘亲给你另派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