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夏夜,沣州的夜晚虽有凉风,可打更人只着一身清凉的衣衫,提着那闪烁的烛火,于深夜时分守护着沣州的安全:“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阵冷风吹动着打更人的衣衫,打更人后背打颤,直觉告诉他这风太过寒凉,不大对劲,他害怕地要拿出腰间的匕首。可下一秒,那柄匕首像是融化掉了一般,他惊惧地看着手里那团似蜡般的扭曲的匕首,一抬眸,正对上一双扭曲的双眼,没有眼白,那打更人来不及喊出口,从被触摸的肩膀逐渐像是被烈火炙烤,而此时太阳刚出现了第一缕光,那人像是蜡块融化一般倒在了地上。
早起的行人瞧见了这融化掉的人,惊呼一声,血案的惊慌氛围就这样在沣州城内蔓延开来。
苏知夏和宁宜苏从客栈小厮那处听到了消息,欲意去探查,裴从诚也好奇得很,撒娇非要跟着二人,好几声“师娘”唤得宁宜苏心花怒放,宁宜苏竟然也帮着他说话,苏知夏只好同意。
三人方到现场,现场只是围了一些衙差,没见得夜巡司来人。
裴从诚困惑地自来熟地询问着一边的小哥:“这位兄弟,这出了这么诡异的命案,怎么夜巡司没人来?”
“这位兄弟,你不是沣州人氏吧?咱们这里的夜巡司那是最没用的衙署了,没钱,谁会为了这么点事卖命?”
裴从诚虽算得上是贵胄子弟,却也明白钱对于百姓的重要性,也是能理解,毕竟高尚的牺牲精神大家都会嘴上说说,真要付出的时候,能真舍得的人可就没那么多了。
苏知夏颦蹙着眉头远远观察着那具诡异的尸体,衙差只是呵斥着围观的百姓离得远一点,苏知夏望着那突然开始凝聚的蜡团,那诡异的蜡流动向一个衙差,苏知夏当即冲破了衙差的阻拦,喊道:“让开!”
“你是谁?!”
衙差正要上前阻拦这个处从何处冒出的姑娘,宁宜苏当即挡在了苏知夏身后,亮出令牌:“我乃观风俗使,谁敢阻拦!”
衙差们得了上头的消息,自是知晓有位风俗使正在沣州城内,恭敬地行礼。
苏知夏当即斩落了那已经凝结成手掌形状的蜡团,那蜡团不知何处竟发出了悲鸣:“呜呜……好痛……”
“妖!妖怪!”
衙差们惊惧不已,百姓们之间也迅速弥漫起惊恐的氛围,宁宜苏当即命令道:“先有序驱散百姓!以免伤及百姓!”
“是!”
裴从诚帮着那些衙差指挥着百姓迅速离开,而苏知夏见那蜡团逐渐凝聚起来,凝成了一个似人非人的形态,愤恨地凝视着众人:“我要血……要血……”
苏知夏严阵以待,宁宜苏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东西:“这是光济叟制成的蜡人!吸食人血后,血会变成蜡块,使蜡人的体型不断变大!小心!”
那蜡人行动缓慢,显然还不算是太过厉害,苏知夏反应迅速地劈砍了几刀,可惜那蜡块的凝聚力很强,一旦被劈砍后就会立刻融为一体。
此时的苏知夏想起了离开京城钱,槐阴客送别她的场景:
“知夏,此去沣州危险重重,我赠你一把弓,这弓是老夫身上的木头制成的,附着着法力,你只需要拾取一些树枝,放在箭筒里,就会变成带火的弓箭。”
“槐爷爷,谢谢你。”
“你可还记得当时斩杀胡蔓草妖的火刃?”
“记得。”
“老夫教你一个口诀,你需要的时候,凝住心神,默念口诀,至于你能不能用出,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不过,我得告诉你,这火刃若是妖怪用,是无有大碍的,但你以人族的躯体用,是以燃烧自己的寿命为代价的,不过也不算多,你勉强用一次两次顶多也就损害个三四年寿命。”
苏知夏平静地凝视着槐阴客,有些迟疑:……三四年寿命也不算多吗?不过,对于槐爷爷确实不多吧……
此时的蜡人正要将手抓向一个跌落在地上的孩子,他哭泣地喊着:“娘!”
苏知夏毫不犹豫地默念口诀:“燃魂焚魄,赤炎炼火。”
宁宜苏也手持着铁锹冲到了那孩子身前,他将孩子护在身后,用力地挥舞着铁锹。
唰地一声,苏知夏的刀变成了火刃,身体内能够感受到一股如赤焰灼烧的感觉,她跃起迅速斩落了那双蜡手,蜡块被火点燃,瞬间燃起来大火,那融化的蜡像是要流动逃离。
裴从诚当即命令着身边的衙差:“快!将这些板凳环成一圈,别让那妖怪逃走!”
衙差们也迅速地拿起了旁边的小摊贩的长凳,周边商铺的掌柜们也拿出了自家的凳子,立刻将那些木头板凳围成了一圈,裴从诚对着苏知夏喊道:“师傅!”
苏知夏立刻了然,觉得这裴从诚也算是聪明,她一个猛跳,一手抱住了那个孩子,对着身边的宁宜苏道:“走!”
三人退出了圈外,苏知夏果断地点燃了围成一圈的木凳,那蜡人无处可逃,绝望地在这火圈内等待死亡的来临。
那孩子的母亲抱过孩子,感激涕零地道:“谢谢!谢谢!”
苏知夏颦蹙着眉头,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她的脑袋晕晕的:这就是用这个口诀的后果吗?
宁宜苏正在命一边的衙差速去准备好水源,以待里面的妖怪死后灭火,防止火势蔓延烧到民宅。
头晕目眩的感觉,让苏知夏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要被抽离了一般。
“宜苏……”
苏知夏唤了一声,当即昏了过去,刀上的火也随之消失。
“知夏!”
宁宜苏惊慌地上前,苏知夏已然倒在了地上,他焦急地将苏知夏抱了起来,一时间,苏知夏“死亡”的场景再度浮现在脑海里,惊慌、恐惧、绝望的复杂情绪在心底化开,他意识到那火与斩杀胡蔓草妖那日的火是一样的,他抱着苏知夏一路狂奔跑回了客栈。
裴从诚见着这场景,将苏知夏的刀收好,抱着她的刀,吩咐身边的衙差:“你们别偷懒!”
衙差们连连点头,裴从诚这才跟着跑上去:“师娘,你等等我呀!”
客栈内。
“四时好!四时好!”
宁宜苏焦急地呼唤着四时好,四时好打着哈欠缓缓下楼:“你这家伙,吵什么……”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苏知夏的身体,当即说道:“将她抱回房间去。”
宁宜苏当即将苏知夏抱回了房间,放在床榻上,四时好看向宁宜苏:“你先出去,别影响我分神,还有,去给我准备早膳。”
“……”
宁宜苏犹豫了片刻,四时好抬眸:“去呀!”
“嗯。”
见宁宜苏离开,四时好叹了声气,迅速地用妖力补足了苏知夏的气血,苏知夏果真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时好颇为无奈地凝视着躺在榻上的苏知夏:“槐爷爷是不是教了你燃命的法术?”
“是。”
四时好有些恼怒地瞪着苏知夏:“你还真敢用?!”
“情况危急,不得不用,”苏知夏环视了一圈,没瞧见宁宜苏的身影,这才安心,“你别告诉宜苏。”
四时好与她做了多年好友,怎会不知晓苏知夏的性子,这才把宁宜苏赶走:“你放心,我才不会去多舌呢!又不是我的身体。”
“不过我劝你呀,这燃命之术少用为好,别以为自己练武身体强健能活很多年,指不定那天就咯噔没了。”
苏知夏缓缓起身,笑着答应了四时好:“好,谢谢。”
四时好撅着嘴:“哼,别天天就嘴上谢我,保重好自己的性命,多活几年,多陪我喝几回酒才是正事!”
“好,干完正事我肯定陪你喝,喝到不醉不归的那种。”
“行!说好的。”
四时好刚打开房门,宁宜苏拿着苏知夏的刀,已经跑上楼来,四时好道:“这么着急?放心,人已经醒了。不过是因为,上次吃了闭息丸的一些副作用罢了,没什么事。”
“谢谢。”
宁宜苏跑进房间,将刀放在桌子上,一把将苏知夏抱在了怀里,呜咽着:“知夏,吓死我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宁宜苏埋在苏知夏的颈窝处,闷声掉着泪珠:“我还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苏知夏顺着宁宜苏的后背,轻柔地抚摸着:“我没事,估计是水土不服吧。那蜡人解决掉了吗?”
“我刚才让裴兄去处理了,想来应该是不打紧了。”
“嗯,没事了就好,”苏知夏擦掉了宁宜苏眼角的泪珠,“既然出现了蜡人,那说明一定有光济叟出没在沣州,看来,最近得让沣州戒备起来。我们今天很有必要去一趟沣州刺史府了。”
“等你休息好再去吧,你这嘴唇都没有血气了,我去吩咐人给你做些补汤,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做吧。”
宁宜苏说着,苏知夏点了点头,见他下了楼的背影,默默地掀开了袖子,发觉自己胳膊上的那些血痕:燃命法术后会出现的这样的痕迹吗?也不知道能不能变回去,看来得藏好一点,别被宜苏和盈儿发现,免得他们担心。
客栈厨房内,宁宜苏炖着补气血的鸭汤,忙前忙后像是要做一顿满汉全席,裴从诚忙完回来后嗅着那香气,垂涎欲滴:“师娘,这是给师傅做的吗?”
“嗯。”
裴从诚热情地说着:“我看着吧,你去陪陪师傅,待会儿快好了我端上去。”
宁宜苏拗不过裴从诚的热情,上楼又瞧见了正在写信的苏知夏,她将近日得到的讯息简洁地写下,将信放入系在了鸽子腿上的信筒。
“怎么又在操劳?”
苏知夏笑着看向此时像极了平日在家的盈儿,道:“我需要给陛下传达些消息,也不算太操劳。”
宁宜苏怀疑地看着那信鸽:“这信鸽能飞回去吗?”
那信鸽却有些不满地挺着身子,像是个孩子一般瞪着宁宜苏,苏知夏轻轻摸着信鸽的脑袋,解释道:“可以,陛下说过,这信鸽上有法力,三日内便可飞回京都。”
“这么厉害?”
“嗯,或许陛下也和一些善良的妖族有所合作吧。”
苏知夏目送着那信鸽飞去,看着宁宜苏,拍了拍塌边:“你别忙活了,快来这边休息一下。”
过了许久,裴从诚端着鸭汤就上来了,他一打开门,就笑眯眯地看着二人:“师傅,你醒啦,这是师娘给你炖的鸭汤,可香了。”
宁宜苏上前,细心地将鸭皮去掉,苏知夏不大喜欢吃这些皮和肥肉,他端着那碗热腾腾的鸭汤。
“那个,其实,我也有点……”裴从诚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苏知夏笑着看向宁宜苏,宁宜苏一边吹凉着鸭汤,一边道:“我煮了大家的份,你去喊四时好、即且一起喝,我看大家都忙碌了许久,也该补补身子了。”
“师娘,你当真是太好了!”裴从诚感动地转过身,人还没完全出去,就听着他喊着,“即且,快来喝鸭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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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光济叟·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