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凑什么热闹?上次狐狸毛球弄丢一个狐狸毛球,就剩一个只能放在她身上,你们两个人族去妖市里,反而给我添麻烦!”
四时好背着苏知夏的尸身,她无奈地盯着眼前这两个抓着自己袖子的人。
“我知道你们俩很着急,但是,你们俩急也没用,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们生出两个狐狸毛球。”
苏知盈与四时好不算熟悉,她抱着四时好的大腿不肯让她走:“不行!阿姊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这家伙,怎么那么不听话?!我跟你阿姊是好朋友,也算是你半个阿姊,快松开,听话。”
苏知盈的泪珠抹在了四时好的裙摆上:“不要——!”
“宁宜苏,你作为姐夫,是不是得管管你妹妹?”
宁宜苏此刻正担心苏知夏被四时好晃下去,扶着她的身体:“四时好姑娘,只要能救知夏,我们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一道深绿色的光芒忽地出现在苏家的院子内,苏知盈慌张地挡在了四时好身前,准备随时保护好阿姊。
“槐爷爷!”
来者正是槐阴客,他捋着胡须,道:“你们想要复活苏知夏,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尸身需要我来保护,至于法子,你们具体得问这位鲛人姑娘了。”
从槐阴客身后闪出一个美艳的鲛人,正是苏知夏当日在妖市救下的那女鲛。
“各位请听我细细说来,”女鲛见四时好背着苏知夏的尸身,害怕她摔坏了苏知夏,道,“那个,四时好大人,您先把知夏大人放下吧。”
几人围坐着,女鲛娓娓道来:“我是南海的鲛人浅川,被妖怪擒去,被当成奴隶买卖。前段时间,多得四时好大人与知夏大人相救,知夏大人遇此劫难,我不能置之不理,我们鲛人一族曾有复活的传说。”
“曾有?传说?”四时好挑着眉,“这么不靠谱?”
宁宜苏恭敬地对着浅川磕了头:“浅川姑娘,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如何使人复活。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
浅川摆了摆手:“这位公子不必如此客气的,知夏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不会见死不救。”
“数百年前,我族一女鲛爱上了人族的男子,可惜那人族男子为歹人所害,英年早逝,那女鲛为了救这人族男子,献祭了自己成年时凝结的鲛珠和数百年的修为,复活了这名男子。”
四时好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浅川:“你愿意献祭?”
“能救知夏大人,我心甘情愿,”浅川颦蹙着眉头,“只是这献祭之针复杂,首先需要保存好知夏大人的尸体,槐爷爷的妖力是足以做到的,其次是,需要远赴沣州,拿取那里数百年方能一得的珍奇,血灵芝。沣州位于边疆,只有那里才能够生长出需要万人鲜血滋养的血灵芝。只是沣州远离大海,我作为鲛人是没有办法过去的,传闻中的女鲛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了这血灵芝。只可惜,女鲛费劲救活的爱人,失去了记忆,最后还是另娶了人族女子。”
宁宜苏听着此言,手指捏着挎包蜷缩着,指节微微泛白。
苏知盈询问道:“那,我阿姊也会丢失记忆吗?”
浅川认真地回复着:“那位女鲛救活人族男子过程曲折,花费了太多年岁,所以男子的魂魄残缺,记忆也残缺了。我想,若是我们尽快地救回知夏大人,应当不会丢失太多的记忆。”
浅川看向了身旁的槐阴客,槐阴客点了点头。
宁宜苏下定了决心:“那我们明日就去沣州,去寻血灵芝。”
“尸身交由我,我会保护好的,你们速去速回吧。”
槐阴客一挥袖,苏知夏的身体被一道绿色光芒包裹住,宁宜苏还未来得及伸出手再感受她的温度,可四时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她醒了,再牵起她的手吧。”
“嗯。”
他最后凝视着苏知夏沉睡的模样,一如那夜在夜巡司熬夜时的光景:知夏,等我回来。
“这位爷爷,你一定要保护好我阿姊,求求你了。”
苏知盈泪眼汪汪地凝视着槐阴客,槐阴客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你放心。”
槐阴客带着苏知夏的尸身回了他所居的地方,浅川也跟着一同离开了。
此时,四时好和宁宜苏正陷入了新的苦恼之中。
“不要!我也要去沣州!”
宁宜苏此刻正安抚着苏知盈:“盈儿,沣州是边境,不算安稳,我答应过你阿姊要保护好你,你若是出了什么事,等你阿姊醒了,我怎么和她交代?”
“难道就让我在这里空等吗?那是我阿姊!”
四时好环抱着双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去了能干嘛?宁宜苏多少还有点作用,你去只能拖后腿。”
苏知盈听着这话,忽然不做声了,她垂下脑袋,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着。
“唉,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四时好懊恼地挠了挠头,看向宁宜苏,“你作为她姐夫是不是该好好安慰一下她?!”
宁宜苏蹲下去,揉了揉苏知盈的脑袋:“盈儿,还有些事,只能你来做。我需要你给知夏办一场葬礼,让人知道,知夏已经死了。等知夏回来,我就带着你们离开京城。”
苏知夏到底是被赐死的,复活后很有可能还是会被盯上,为了避免这样的局面,宁宜苏只能这么办。
“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你阿姊也一定会回来的。”
苏知盈委屈地咬着唇,泪汪汪的眼眸凝视着宁宜苏:“真的吗?”
“真的,我用我的性命发誓。”
苏知盈抽泣着:“那宜苏哥哥,你一定要回来。”
“好。”
天蒙蒙亮,宁宜苏与四时好便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前往沣州。
宁母没有阻拦宁宜苏,苦涩却又温柔地抚摸着他下颌那道结痂的伤疤:“宜苏,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无论你做什么,母亲都会支持你。但你要记得,母亲还在这里,等你回家。”
“母亲,我会的。”
宁母与苏知盈望着二人驾着马的身影逐渐模糊,隐没于地平线。
而苏知夏的葬礼办得匆忙,苏知盈也没有邀请什么人,就草草地把那副空棺材下葬了。只让人以为是,苏知夏被圣人赐死,丧礼不宜繁琐。
高楼之上。
“当真死了?”荣王没有料到女帝竟会轻易下旨赐死了苏知夏,他心中多有疑虑,“找些人,趁无人时去把坟墓掘开,必得见着尸体,方能证明是死了。”
“是。”
侍卫离开后。
荣王心中竟还有些动容:难不成她对我们还留有余地,并非完全不讲情面?可是她把持着朝政,迟迟不肯把江山还给我们卫氏子嗣……这女人,当真是难以琢磨。
此时,墙面竟然扭曲了起来,一个佛头石像,可那佛头瞧着却并不慈悲,反而是多了几分诡异:“不过一个缉妖使,竟能让殿下如此不安?”
“一个缉妖使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她已经查到本王与妖怪有联系,还要让祖氏来搜查我的府邸,那就不太妙了,你别忘了,他也在本王的府邸里,若是被缉妖使发现了,我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荣王揉搓着手上的扳指:“可祖氏这次的做法太不像她,本王总有些不安,你们加强防御,可别让些歹人混入了王府。”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养出的蚀骨伯,竟然就这么死了,真是浪费本王这多年的苦心谋划!”
夜间,五六人出现在苏知夏的坟头,掘开坟头,打开棺材,果然瞧见苏知夏的尸身正安然地躺在里头,这才安心,又重新掩埋了起来。
而躲在暗处的槐阴客看着这一幕:“还当真如她所料,这小丫头当真是厉害呀。”
四时好与宁宜苏奔波了五六日,方走了一半的路程。
“你这家伙,还行不行?”
四时好叉着腰盯着眼底乌青的宁宜苏:“我看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吧,你再不休息,都快猝死了!到时候别是那家伙活了,你死了,她要是让我赔她一个郎君,我去哪里给她找?”
宁宜苏挥了挥手,可驾着马的他眼皮又要闭上,身子摇摇欲坠:“我没事的,复活知夏要紧。”
“我知道你着急复活那家伙,可是这事是能着急的吗?!你要是死了,我回去,那家伙的妹妹又要掉眼泪了,这次可没人哄她了!”
宁宜苏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明白自己确实是有些莽撞了。
二人找了个客栈落脚,客栈偏僻还有些破落,但至少可以修整一番。
宁宜苏确实很疲惫,沾了床就睡着了。
四时好怅然地坐在房顶,饮着一坛酒,有些怅然地望着这无边的山脉:“你这家伙,说好的改日再去喝酒,怎么就死了。”
“你这家伙说话不算数。”
宁宜苏也睡得并不安稳——
苏知夏甩开他的手,喝下毒酒的场景、他抱着七窍流血的苏知夏的场景不断循环着,他的呼吸越发沉重而急促。
这时,一滴混合着泥土味的酒滴落在他的脸上,他猛地醒来,喊着:“知夏!知夏!”
他回过神来,疑惑地触摸着脸上的水滴,他扬起头,发现这屋顶有些光亮,酒不断滴落,他似乎听见了四时好的慨叹,对着屋顶喊道:“那个,四时好姑娘,你是不是在往下倒酒呀……”
四时好听着他的声音,掀开了一块瓦片,道:“我是在祭奠知夏,今日也算是她的头七,这家伙可喜欢喝酒了,我倒点给她。”
可是,这些酒都滴到我脸上了……
宁宜苏到底没说出来,只是默默起床,用清水擦了擦脸。
他轻抚摸着苏知夏送给他的铁锹,那日她从皇宫拿回来后,受宁母的邀请去吃饭,她递给宁宜苏的时候,宁宜苏笑得格外开心。
而一边的宁母和苏知盈有些困惑地盯着:
“盈儿,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呃,我觉得,算是吧。”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吗?好奇特的定情信物。”
……
宁宜苏握紧了铁锹:知夏,我一定会把血灵芝带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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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奔赴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