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的小圈回忆录 第18章 亮

连续三天，我一个人扛着两个人的活儿，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空调的嗡鸣，空气像凝固的水泥，又重又闷，压得人喘不过气。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累和办公室特有的压抑，几乎要把我榨干。好不容易熬到点，感觉再待一秒都要原地爆炸了。

今天说什么也不想在办公室耗着了。提前约了那个总是让我等的亮，狠话撂下：下午六点，不见不散！结果呢？四点半就冲出办公室，一头扎进预约好的民宿，空调开足马力，冷气足得恨不得能看见白气。随手挑了部据说很刺激的恐怖片，画面阴森，音效炸裂。可怪了，屏幕里鬼哭狼嚎，我裹紧外套，手脚冰凉，心里却因为这片死寂空间带来的寒意和惊悚氛围更发毛。忍不住给亮发了条信息：“我到了……片子有点吓人，冷……你能动身就赶紧来呗！”他说在洗澡，收拾一下就过来。

果然，他这“一贯作风”，怎么可能如约而至！六点？人影都没呢！六点零五分……六分……那股刚被恐怖片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又冒出来了，混合着连日的委屈和不满：就我天天当老黄牛？就活该我等人？

门锁“咔哒”转动，他带着湿漉漉的歉意挤进门：“姐姐！暴雨堵车，我六点就在楼下转圈——”“停。”我截断话音，手机屏幕几乎戳到他眼前，“现在，迟了七分钟，一分钟六十下。”看着他骤然发白的脸，故意将尾音拉长，“抹掉零头……三百下。”

“三百？！”他哀嚎着贴过来，手指勾住我袖口摇晃，“会受不了的！五十……就五十下行不行？”讨饶时眼睫还沾着水珠，像被雨淋透的幼犬。

心防被那眼神撞出裂缝。也罢。“成交。”刚起身活动手腕，他立刻松了半口气。这反应反而勾起我的心思，“规矩升级——前十样工具你自己挑，每样五十下。”满意地看到他喉结滚动，“最后五十下……”我朝角落抬抬下巴，“归我选。”

他一脸“视死如归”地走向工具堆，指尖谨慎地滑过各式器物：

小皮拍被掂量着轻击掌心：“这个行，像拍灰。”

藤条刚碰到皮肤就激起抽气声：“嘶……淘汰！”

宽皮带凌空抽出脆响时，他眼睛一亮：“好！声儿大不疼！”——当即归入“安全区”。

马鞭抖开的瞬间他猛后退：“这太厉害！”鞭梢带过的轻痕像落在他背上。

就在他“认真评估”时，我悄悄用脚尖把厚重红木板推到沙发底。最后他选来的十样全是声响大于力道的温和款，眼角眉梢都是劫后余生的机灵。

轮到我挑选了。目光扫过被冷落的凸点皮拍时，他喉咙明显发紧。我却停在一只翻扣的拍子上——檀木手柄裹着软皮，击打时会发出清亮的共鸣，皮肤只会浮起薄薄绯色，最适合这滑头又怕疼的家伙。

冰凉的木质触感在手心蔓延，亮盯着拍子吞了吞口水。窗外霓虹穿透纱帘，在他绷紧的侧脸投下摇曳光影。

“就它了。”我轻松拿起拍子掂量着，对他露出个“和善”的微笑。亮看到我选的工具，虽比他藏起来的“大杀器”温和，却也超出了他“绝对无害”的预期，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有松了口气，也有小小的紧张。这场“五百五十下”的“挑战”，终于要开始了。

他在我身边坐定，我们调整着姿势，让彼此都舒服些。他先选了那个小皮拍——我也觉得适合开场，力道恰到好处。果不其然，他轻松笑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接下来换了稍大的皮拍，它修长些，覆盖面积更广，挥动时力道能充分延展。每一次落下，清脆声响里，那份力量稳稳落在他身上。渐渐地，空气中多了些他细微的吸气声，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轻轻动了动。

说来有趣，虽然这两个工具轮番上阵，他身上却没什么明显痕迹，连温度都平平。我不禁莞尔——这小子，还挺能扛。

下一个用了散鞭，效力截然不同——落下时，触感不像前两个那样集中，而是一片温热的酥麻。我掌控着节奏，落点散开：时而扫过腰侧，时而落在肩头。随着“挑战”继续，他扭动的幅度大了些，呼吸也变得稍显急促。“再动来动去，”我加重语气提醒，“就从头计数了。”但那仿佛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太受控制。

看着他难以按捺的小动作，我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稳住：“五十下，坚持住，一下也别想偷懒。”挥鞭的节奏快了些。

身体被稳住，加上“挑战”本身的强度，他喉间的呼吸声渐渐变重。当最后一下结束计数时，他长舒一口气，往沙发里靠了靠，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有点酸呢……”

望着他微蹙的眉头，我心里泛起一丝不忍。倾身帮他揉了揉肩膀，声音放柔：“好了……休息一下，还好吗？”回应我的是带着点委屈的嘟囔：“有点累……还不让动，太严格了……”

他的抱怨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后来我们又试了几个工具：让他扶着沙发背，用细长的戒尺轻敲手臂；又让他靠在枕头上，感受宽厚板子的轻拍。每换一个工具，他都会小小地紧张一下，然后又很快适应。

你能想象吗？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生，竟然会在持续的“挑战”中，连报数都偶尔记错。他低着头，肩膀轻轻动着，那不仅仅是身体的反应，更像是一种情绪的释放，混杂着被“严格要求”的小小委屈，还有对我的全然信任。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挑战成功”的一点得意，有对他承受力的认可，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柔软。唉，这小子，到底是固执，还是太相信我了呢？

最后的最后，我们转移到床边。之前准备的束缚带派上了用场——轻轻系住手腕、脚踝，只是象征性的固定。那一刻，他身体微微绷紧，大概有点紧张，还带着点轻微的颤抖。当我拿出那两件他提过有点怕的东西——布满凸点的皮拍和拍面宽厚的拍子时，他原本放松的眼神瞬间睁大，瞳孔里映出我的身影，带着明显的紧张。

“姐姐……轻一点……”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像在寻求安慰。

我凝视着他满是紧张的眼睛，心里有些犹豫。原本的计划很清晰——每样50下，既完成“挑战”，也小小“惩罚”他的迟到。可此刻，那些数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没怎么开始，只是工具轻碰的触感，就让他呼吸变快，身体轻轻挣动着束缚，发出小声的嘟囔。那张平时带着机灵劲儿的脸，此刻多了点无辜，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站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工具。心口像被什么攥了一下，之前的“严格”渐渐松动。算了……终究是心软了。计划瞬间调整。我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无奈的叹息：“改规矩了，每样……20下。”这20下，对此刻有点紧张的他来说，估计也够受了。

我在他身边坐定，这个姿势让他没法躲闪，也让他更有安全感。“姐姐……不要……”他带着点撒娇的抗拒，声音里满是求饶。我避开他的眼神，强迫自己专注于“挑战”，轻轻扬起工具，落下。

心里其实挺矛盾的。理智说要坚持完成，可情感上，每一次听到他小声的嘟囔，感受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都觉得有点不忍。他的手在束缚带里轻轻动着，手腕被勒出浅浅的红痕，那无声的样子比说什么都让人在意。

但我没停。我知道此刻停下，反而会让之前的“规则”落空。只能加快节奏，让这最后的“挑战”快点结束。忽略他小声的嘀咕，忽略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忽略空气里那点紧张的氛围。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点“狠下心”的决心，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犹豫。

终于……四十下结束了。我立刻放下工具，它们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响。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有点发颤地解开那些束缚。束缚带解开的脆响后，他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像卸下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床头，手腕和脚踝留下一圈浅浅的红痕，看着有点让人怜惜。

心里的“防线”在看到那些红痕时彻底崩塌了。之前的“严格”消失得无影无踪，涌上来的是满满的心疼，还有点小小的懊悔。

我俯下身，自然地把他拥进怀里。触手可及是他温热的皮肤，双臂环住他宽阔却此刻显得乖巧的脊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这个拥抱很用力，像是要给他点安慰，驱散刚才所有的紧张。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颈窝，带着点依赖的温度。

“好了……过去了……”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了之前的严肃，只剩温柔的安抚，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我一手抱着他，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节奏慢慢的，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往我怀里缩了缩，像找到了安全的港湾，轻声嘟囔：“下次再也不要绑着了，有点怕……”我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此刻，所有的“规则”“挑战”都被抛到脑后，只剩下怀里这温热的人，和我们之间那份说不清的默契——有“严格”后的安抚，有彼此的依赖，还有点小小的尴尬和心疼。他需要这个拥抱来平复情绪，而我，也需要这个拥抱来确认我们之间的亲近，弥补刚才那点“狠心”带来的微妙距离。就像两个一起闯过小难关的人，终于能安心地靠在一起，感受这份踏实。

他还在我怀里轻轻蹭了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下次……再也不要绑着了好不好……有点吓人……”

我的心像被轻轻戳了一下，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这家伙，明明刚才也没怎么样，身上只有浅浅的红痕，连印记都不明显，却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心里那点无奈，差点变成一个白眼：“戏精！”可目光落在他脸上——睫毛上还带着点水汽，眼睑有点红，平日里机灵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雾，透着点没散去的紧张，还有点全然的依赖。

这份毫不掩饰的脆弱和信任，像最软的棉花，瞬间把我心里那点“吐槽”全吸走了。所有的“夸张”“小题大做”的想法，在这真实的依赖面前，都烟消云散了。

喉咙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心里那点“硬气”彻底化了，只剩下满满的怜惜。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啊。环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用动作传递着安心。刚才还带点“严格”的语调，此刻放得又轻又软，甚至有点笨拙：“好了……不绑了，再也不绑了……”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他有点发烫的皮肤，那温度像在提醒我刚才的“过分”，触感软得让人心里发颤，像在抚平一片小小的褶皱。

掌心里的身体还在微微发着轻颤，每一下都像小针扎在心口。是我，是我让他紧张成这样。这个认知像块小石子，压在心头，让呼吸都轻了些。心疼和懊悔像藤蔓悄悄缠上来。

安慰的话变得有点苍白，还能说什么呢？

九点半的闹钟响了，轻快的音乐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明亮，却像隔了层纱，有点遥远。

他在我怀里的呼吸渐渐平稳悠长，带着点疲惫后的安稳。刚才的紧张慢慢散去，只剩下睫毛上的水汽和眼眶那点红。他像累坏了的孩子，软软地靠在我怀里，把重量全交了过来。

夜色更深了，街道上的喧嚣也淡了些。该回家了。但空气中那份黏黏的情绪——那份紧张过后的柔软，那份淡淡的心疼和依赖——却像温水里的糖，慢慢化开，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