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人群中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这声尖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妇人们惊慌失措地拉着孩子往后退,有个抱着婴孩的妇人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幸而被旁人扶住。几个胆小的村民直接晕倒在地,面色青白如纸。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孩童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将这个本就祥和不再的春节更是彻底打破。有人慌乱中踩掉了鞋子,有人被推搡着撞在祠堂的石柱上,场面彻底失控。
陆知府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牙关打颤,连精心修剪的胡须都在不住抖动,指着唐树的手指更是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唐树!你太胆大妄为了!!!你眼中还有没有法纪!!!有没有规矩!!!你一个外乡赘婿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唐树当着所有人的面,竟将嘴中那块血淋淋的人皮咀嚼着吞了下去,这个令人作呕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更何况他还刻意张开嘴,伸出沾满鲜血的舌头向众人展示,那猩红的舌头上还挂着几丝皮肉碎屑,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来啊!!!看!使劲看!"他眼中的疯狂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配上他歇斯底里的咆哮,下半张脸糊满的鲜血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野兽般的低吼。
此刻的唐树,比起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最原始的方式捍卫自己的仅有的一切。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中既有滔天的恨意,又带着几分再也隐忍不了的癫狂。
"你们说的对!我一个外乡赘婿,已经孑然一身了!老子什么都不怕了!对你们忍让是我母亲教导的好修养!不是叫你们这些没爹没娘的东西糟践的!"
"老子现在的牵挂只有她们!"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妻女和岳母,那双充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柔,但转瞬又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若是叫你们欺负了去!你们不给我们活路!你那狗屁的规矩最好给我砍了!有种杀了我!不然老子一个个追到你们家去将你们剥皮抽筋!!!"
他的声音在祠堂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恨意。这声音中蕴含的决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老李们",此刻都噤若寒蝉,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其中一个老头甚至吓得尿了裤子,在地上留下一道湿痕,特有带着骚的腥臊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只有唐树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那双充血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要将所有人的模样都刻进骨子里。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低头回避,无人敢与他对视。
"你个孽障东西!我打死你!!"反应过来的"老李们"见唐树被几个壮汉压在地上,顿时又来了胆气,抄起旁边的木棍就往他身上砸。
林英亥目光一凛,身形如燕般腾空而起,衣袂翻飞间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那木棍顿时炸成碎片,木屑纷飞中,那个张嘴叫骂的老李吃了个满嘴,呛得连连咳嗽。
"呸呸呸!"老李狼狈地吐着口中的木屑,脸色惨白如纸,连退数步。
"好,好!"陆知府气得捂住胸口,身子止不住地往后仰,幸亏旁边的江护院及时扶住。他一个堂堂知府在场,这竖子竟敢当着他的面行凶!
他只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和朝廷命官的权威都受到了严重挑衅,当即拍案而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将唐树关起来!另外林英亥!你!开!开膛验尸!这小子心性狠毒!我看保不齐就是这小子杀的人!本官定要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给五叔公一个交代!"
林英亥悄悄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力气地应了声"是",任命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头巾将长发利落地绑好,换上特制的验尸服。
她暗自庆幸最初以为真是命案,把全套验尸工具都带齐了。这些工具都是她特意请城中最好的铁匠打造的,每一件都经过精心打磨。
林二牛沉重地关上祠堂大门,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祠堂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四人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厅堂中回响。
令人无语的是,那陆知府竟还命人抬了一把太师椅进来,恬不知耻地将肥硕的屁股塞进椅中,还要装模作样地"鼓励"二人:"林姑娘,林捕头,你二位加把劲,莫要放过任何能叫嫌犯逃脱的蛛丝马迹!"
林英亥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默不作声地指挥衙役搬来一张夏日用的木床,让人将尸体小心地移上去。尸体在移动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祠堂中格外清晰。
林英亥在神识中轻叹:【唉,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疏水材料,有也不常见,只能用棉布稍稍垫一垫,拿铜盆接着血水了。这些棉布还是特意让娘亲缝制的,每次用完都要仔细清洗消毒。】
000回应道:【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还是太落后了,要是在现代,就能给你准备不锈钢解剖台了。不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套工具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专业了。】
林英亥的食指轻轻按在细长笔杆状的刀柄上,感受着熟悉的触感:【还有一次性使用的手术刀片,永远不需要打磨。这把刀虽然锋利,但每次用完都要仔细保养,真是麻烦。】
她将锋利的刀尖抵在尸体胸骨正中线的皮肤上。
这把刀被她精心保养,还用珍贵的合金材料镀在刀刃上,因此格外锋利。
她用力按压,刀刃划开皮肤,这次选择了倒Y字切法,在耻骨处收刀,整个切口如同一扇打开的窗子。刀刃划过皮肤时发出细微的,蛋白质组成的纤维被切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中格外清晰。
剥开真皮层,男性的生理特性使得皮下脂肪不易累积,因此脂肪层并不厚,轻轻一划就能撕开。接着露出的是鲜红的肌肉组织,由于低温环境,尸体尚未开始**,肌肉组织还保持着一定的弹性,等肌肉都撕开,内脏脂肪倒是好厚一层,不掀开几乎无法看到内脏。
陆知府起初还能强装镇定,虽然脸色发白,但还能忍住恶心继续观看。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太师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直到五脏六腑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终于受不了了,捂住口鼻快速说了一句:"林姑娘看着办就好,我相信你。"然后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连官帽歪了都顾不上扶正,在门槛处还险些绊倒。
林英亥唇角微勾,转头看向面色同样不太好的江护院:"江护院要一并出去吗?"
"林小姐不必担心,我没事。"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显然是在强压翻涌的胃液,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就好。"林英亥抬头看向父亲,林二牛的脸色也很苍白。
他毕竟不是专业仵作,平日里陪同女儿办案多是负责查案和维持秩序,并不直接参与验尸,会有不适也是正常。他的嘴唇微微发颤,显然在极力克制着不适感。
"爹,你帮我去打盆干净水,顺便歇会儿吧。"林英亥手上动作不停,贴心地为父亲找了个离开的借口。她知道父亲虽然支持她的工作,但始终难以完全适应这样的场面。
"好。"林二牛如释重负,快步走了出去,脚步略显凌乱。
林英亥不禁莞尔,在神识中间000:【对了,000,一直以来你好像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如果受不了,你可以先屏蔽我。】
000如往常一般平静地回答:【我没事。虽然我的情感模块比较拟人化,但人类是分很多种的。这些画面对我来说只是稍微恶心的数据流而已。不过你父亲的表现倒是很真实,毕竟这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接受的场面。】
【再说,我跟着你看了这么多场验尸手术了,你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林英亥:【哈哈。】
她继续手上的工作。尸体内的血液大多已经凝固,只有少量血水渗出,这倒让视野相对清晰。她用特制的银质器具小心地分离组织,动作熟练而精准。
她小心翼翼地将肺脏取出,放在烛光下仔细观察,又在手中掂量了两下。肺脏在即使烛光下也呈现出不自然的鲜红色,表面还能看到细小的出血点。
000立即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林英亥皱眉:【不如说是正常的过了头,肺的体积和重量不对,有明显的肺水肿,这符合冻死的特征,而且还有肺出血的迹象,这个也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