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望清惊讶地看着况琤,她当即便愣住了,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便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她恼羞成怒地看了况琤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况琤却仍是方才那般,将脸凑够来,轻轻蹭着辛望清的手指。
辛望清的手像是被触到热茶一般,她下意识将况琤的脸推开。
况琤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脆弱的神色,他失落地站在原地,那般看着辛望清。
辛望清从未见过这样的况琤,她只见过那个故作温和,偶尔在她面前流露出冷漠的况琤,那个只会在她前说些难听的真心话的况琤。
这样的况琤。
辛望清心中似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一圈一圈的涟漪在她心中泛起。
等辛望清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轻轻抚摸着况琤的脸。
不好!
辛望清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这究竟是做什么!
她当即捏了个清心咒,况琤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平日的意味。
那沉沉的双眼看了辛望清一眼。
闪过了一丝懊悔与压抑,况琤也捏了个诀!
那诀极其霸道!
清心咒只是能让况琤暂且平静一时,但这个诀唤作静心,虽能维持得久,但对捏诀之人亦有反噬!
辛望清见到况琤当即便吐了一口血。
她下意识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为况琤擦了擦嘴角。
二人俱是一愣。
辛望清便将锦帕递到况琤手里,解释道:“我一向是这样,看到思容承越她们,便忍不住照顾她们。”
辛望清说完,当即便后悔了,按照她认识里的况琤,必定会对她讥讽上几句。
但况琤却只是低低笑了一声,说了句多谢,便默默用那锦帕将嘴角的鲜血给擦掉了。
辛望清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况琤今日还挺有礼貌。
等况琤擦完嘴角的血,他便顺手将那锦帕收到了怀里。
辛望清这才注意到,况琤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她忍不住问道:“今夜你可用这个法子撑过去,若是以后呢?方才若是捉住那魔修便可找到办法了,现下他跑了,你当如何?”
况琤只是抬眸,又那般沉沉看了辛望清一眼,直到将辛望清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缓缓开口道:“望清师妹愿意帮我么?”
辛望清本想答应,但立马反应过来况琤说的是哪一种帮,她的脸顿时便烧了起来,她瞪着况琤道:“都怪你。”
但看着况琤虚弱的脸,方才想要发难质问他为何帮那魔修的话却尽数堵在了口中,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况琤却轻轻拉了拉辛望清的衣袖道:“方才不是要追那只妖么?现下去吧。”
辛望清才反应过来,正事要紧!
便朝着那破庙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夜很清。
辛望清一眼便能望得很远。
她看到了有什么物什在月光之下微微闪着光。
原是一株极难得到的仙草,蟾宫草!
她心中涌起一阵欣喜,但那蟾宫草本就难得,不止需在特定的时间同位置,还需吸收了足够的月光,才能长成,且长成之后,存活的时间极短,需很快采摘下来。辛望清掐指一算,发现仍需一个时辰。
来不及了。
她心中浮现出一阵懊恼与遗憾。
“我们待会儿来采吧。”
况琤低声道。
辛望清也觉得在理,便一心朝着那破庙赶去。
只是到了那破庙之中,辛望清才觉得有些奇怪。
那妖气似乎比方才消散了些。
难道那妖怪已经不在庙中?
辛望清当即捏了个诀,想要追查庙里那妖怪的气息。
果然很弱了。
那妖怪不在的话,不若她们二人先进去查探一番,反正现下亦无事。
“况师兄,我们先进去吧,那妖怪似乎不在里面。”辛望清回过头去,对着况琤商量道。
哪知辛望清一回头,况琤的脸又浮现出那股不自然的红。
辛望清看着天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当机立断又捏了个诀,变出绳索,将况琤的手给缚了起来。
况琤不解地看了辛望清一眼。
辛望清看着况琤迷茫的神色,难得耐着性子朝况琤解释道:“况师兄,你身体不适,我看天也快亮了,那妖怪不在,不如我们先回客栈,问一问阿越,或许有没有方法可以暂时缓解一下?”
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不是么?
况琤听到沈承越的名字,皱了皱眉,他问道:“你要将此事告诉沈师弟?”
辛望清轻轻点点头:“但不能完全告诉他,不若同他说因为我们今夜追查线索,不幸遇上了这事,如何?”
况琤的眼里泛起一丝不耐,他嘴角微微抿了抿,双手一拉,将绳子另一头没有准备的辛望清给拉的朝他的方向趔趄了几步。
辛望清当即便被惹恼了,分明已经被控制住了,还这般不听话。
她又捏了个诀,况琤便不能动弹了,她不由分说从怀里掏出一张传送符,指尖溢出一缕灵力注入那传送符之中,很快,辛望清二人就到了客栈之中!
况琤眼里难得地闪过一丝怒意。
辛望清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眼里也闪着狡黠的光,她又拉了一把缚在况琤手上的绳索,径直往沈承越房间走去。
“砰砰——”
辛望清扣了扣门。
“吱呀——”
门开了。
沈承越的脸一瞬间有些冷,但在看到辛望清的瞬间,他的眼里浮现出几分欣喜,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望……辛师姐,你来叫我起床么?”
辛望清正欲说话,况琤却突兀地接过沈承越的话,道:“承越,我们……”
沈承越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况琤,他微微愣在了原地,脸上很快地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很快脸上又浮现了笑意。
沈承越一个跨步跨到辛望清身边,他顺着辛望清手上的绳索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辛师姐,你为何将况师兄给捆起来了。”
辛望清快速地朝四周望了一眼,便将身旁二人朝着屋子里一推,回手将门一掩。
辛望清一转头,便看到沈承越也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旁边,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
辛望清略微往后退了一步,她看到这么早沈承越便已梳洗好了,有些好奇地问道:“阿越昨日,一直在睡觉么?”
沈承越眼神微微闪烁,他很快地点点头:“是,我昨夜有些困了,回来就睡了。”
“你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么?”况琤突兀地问了一句。
沈承越迟疑地摇了摇头。
“师弟倒是睡得沉。”况琤笑着看了沈承越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沈承越见到况琤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的脸微微红了红,而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类似视死如归的神色,便又伸手在怀里摸索着什么。
“我昨夜的确没睡着。”沈承越低声说道。
“但全是为了……为了……”沈承越终于从怀里摸到了一个物什。
他将那物什往辛望清手里一推,便将头扭了过去。
辛望清只觉得手掌心一阵冰凉,她一低头,便看到了一株泛着幽幽莹光的仙草!
是蟾宫草!
方才辛望清错过的那株仙草!
只有在特殊的月夜才会生长!
辛望清眼里忽的亮了起来,她的语气有些激动地朝着沈承越问道:“阿越,你怎的会有蟾宫?”
沈承越这才朝着辛望清微微一笑,有些羞赧地说道:“我听小师妹说,辛师姐你炼丹差这味药,一直没有机缘……我听闻这附近有蟾宫,便想着去碰碰运气,孰料就遇上了。”
辛望清有些开心,但更多的是心中忽然一软,她不过随口同秦思容提了一次,沈承越便记在了心头,好像从未有人如此记得她的事。
沈承越真是一个好师弟,辛望清看他的脸,隐隐品咂出几分俊朗,她拍了拍沈承越的肩膀,朗声道:“好师弟,日后师姐有机缘,必定少不了你的。”
况琤笑了一声,带着辛望清熟悉的讽刺意味。
因着那蟾宫,辛望清心情大好,她便不同况琤计较,但她朝着况琤望去,又看到那张隐忍的脸,便又忍不住低声同沈承越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告诉他况琤在路上不慎被下药。
辛望清说完期待着沈承越的答案,孰料,沈承越听完之后,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茫然。
沈承越眼神低落地低声问了一句:“辛师姐昨日一直同师兄在一起么?”
辛望清还未回答。
沈承越便又是那温顺的师弟,他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辛师姐,师尊在我出门前给了我一粒紫花清露丸,但这仍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还是等试炼结束之后,请师尊看看。”
辛望清听到沈承越说紫花清露丸,紧张了一晚上,终于松了一口气。沈承越的师尊善用药,这紫花清露丸便是他师尊潜心研制出来,世间万物之毒皆可缓解。
辛望清伸了伸懒腰,对着眼前二人说道:“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有些困了。”
辛望清看到沈承越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想要挽留自己,但她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辛望清的手甫一摸到房门之时,她顿时便慌了起来!
不对!
她设下的禁制消失了!
辛望清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什么声音都没有!
辛望清一把将门推开!
遮天蔽日的红!
铺天盖地的血!
昨晚还算计着要伤害自己的,活生生的人。
此刻却都浑身鲜血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一股呕吐的冲动涌了上来。
辛望清干呕了几声。
胸口的通讯符却极速震了起来!
辛望清还没有动作,那通讯符便从怀里飞了出来。
“望清!你对牛家镇的镇民做了什么?”李晦明的声音从通讯符里传了出来,她那愤怒的脸,也映在了辛望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