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被莲花玉佩的白光驱散的瞬间,幻术师的退路已被谢无妄封死。长剑破空的锐响中,谢无妄剑锋直指其心口,苏知甜则绕至侧面,淬了破蛊药粉的短剑抵上他颈侧,清苦的药气让幻术师浑身绷紧——他比谁都清楚,这药粉能让体内蛊虫瞬间沉寂。
“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全尸。”苏知甜语气冰寒,目光扫过他布满符咒纹身的手腕,那里隐约可见蛊虫游走的凸起。
幻术师面具后传出桀桀怪笑:“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够了?‘阵法师’大人的聚灵阵三日後便会重启,无数纯阳婴儿的精气将助墨沼重现巅峰,你们和你们珍视的一切,都将化为祭品!”
谢无妄手腕加力,剑锋划破对方衣襟:“聚灵阵在哪?被掳的婴儿藏于何处?”
幻术师牙关紧咬,竟要催动体内蛊虫自尽。苏知甜早有防备,指尖一弹,安神丸精准射入他口中:“半个时辰内,你动不了任何邪术。老实交代,这碗缓蛊药能保你蛊虫不反噬;否则,你会亲眼看着自己被蛊虫啃噬殆尽。”
药效发作极快,幻术师瘫倒在地,青铜面具滑落,露出一张扭曲的脸。被押回湖州府衙地牢时,他望着潮湿的石壁,终于松了口:“聚灵阵在漠北黑风寨,墨玉矿脉能增幅邪力。婴儿分藏三处,江南两处归‘机关师’看管,漠北一处直供阵眼,具体地址只有‘阵法师’和他亲信知晓。”
“你口中的亲信,是沈青禾?”苏知甜突然发问,目光锐利如刀。
幻术师眼中闪过狡黠:“那丫头倒是识时务。她妹妹沈青玥在我们手上,噬心蛊一日不解,她便一日得听我们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语气陡然变得阴森,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你们以为她传递的情报是真的?她早就在为‘阵法师’做事,而你们最该提防的‘影子’……他就藏在你们府里,日夜看着你们的孩子长大!”
谢无妄瞳孔骤缩,按在剑柄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影子到底是谁?”
幻术师仰头狂笑,嘴角已开始溢出黑血,却仍挣扎着嘶吼:“他是你们信了十几年的‘家人’!是给你们孩子换尿布、喂辅食的老东西!他甚至在你们孩子的摇篮边,站了一整夜,眼神里盯着的,从来都不是疼爱——是纯阳命格的精气!”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两人心头,谢无妄瞬间想起张伯深夜守在婴儿房外的身影,想起他每次抱谢安时格外用力的臂膀,想起他总说“小公子命格金贵”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苏知甜更是浑身发冷,指尖颤抖着扶住桌沿——她曾无数次将熟睡的谢安和谢宁交到张伯手中,从未有过一丝防备。
“等他收网时,你们会亲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把孩子送入聚灵阵!”幻术师笑得癫狂,黑血从嘴角淌下,浸透了衣襟,“这才是最痛的背叛……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直挺挺倒在地上,瞳孔涣散,齿间藏的剧毒已彻底发作。
地牢内一片死寂,只有铁链偶尔碰撞的脆响,映衬着两人沉重的呼吸。幻术师最后的话语如同毒蛇的獠牙,死死咬住了他们的心脏,那种被最亲近之人从背后窥伺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
苏知甜俯身检查尸体,指尖冰凉,起身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的……是张伯。”
谢无妄走到地牢门口,晨雾正顺着门缝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前几日整理书房暗格时,张伯恰好进来送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暗格位置;沈青禾说身子不适,他特意送了安神汤,之后她便频繁收到匿名字条;还有安安上次发烧,他守在床边,竟下意识摸了摸孩子的后颈——那是‘引魂蛊’的植入位置。”
这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那个平日里温和慈祥、对孩子们关怀备至的老管家,那个在苏知甜生产时端汤送水、在谢无妄远征时守府护院的张伯,竟真的是潜伏最深的暗影,甚至早已将魔爪伸向了他们的孩子。
两人走出地牢时,天已破晓。晨雾笼罩的街道上,沈青禾正站在府衙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看到他们,她快步上前,指尖攥得发白,掌心露出一张揉皱的字条:“先生,谢大人,他们……他们让我三日内交出《解毒秘典》下册,否则就催动青玥体内的噬心蛊。”
苏知甜接过字条,字迹潦草急促,末尾画着半朵莲花——那是沈青玥从小佩戴的玉佩纹样,绝非旁人能模仿。她抬头看向沈青禾,只见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想背叛你们,可青玥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们信你。”苏知甜打断她,语气坚定,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后怕,“这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在利用你的软肋。”她转头对谢无妄道,“张伯刚才说去买桂花糕,城西张记此时早已售罄,他定是去给沈青禾传下一步指令了。更可怕的是,他极有可能已经在孩子们身边动了手脚。”
谢无妄眼中怒火熊熊,却强迫自己冷静:“我们将计就计。你假意答应交出秘典,趁机摸清青玥的关押地点;我派人暗中跟踪张伯,查清他与‘阵法师’的联络方式,同时立刻回府检查孩子们的身体。”他看向沈青禾,声音沉凝,“你不必自责,守护亲人没有错。但记住,真正的守护不是妥协,而是和我们一起,揪出背后的黑手,救回你妹妹,也护住所有无辜的孩子。”
沈青禾闻言,泪水终于落下,重重磕头:“多谢先生,多谢谢大人!我……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绝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街道上,却驱不散三人心中的阴霾。聚灵阵的危机、潜伏在孩子身边的影子、被掳的婴儿、身陷囹圄的沈青玥……无数丝线交织成一张凶险的网,而网的中心,正是那个他们曾视若家人的老管家。
“阵法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谢无妄望着远方,语气沉重到极致,“可人心也是最容易滋生阴暗的地方。他用十几年的伪装,换我们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敢在孩子的摇篮边窥伺,这才是最歹毒的算计。”
苏知甜握紧他的手,指尖冰凉却目光坚定:“但信任与守护,也能成为破局的钥匙。青禾的良知、我们的默契,还有对孩子们的牵挂,终将撕开这层阴暗的伪装。”
三人并肩而立,望着渐渐苏醒的湖州城。一场围绕着背叛与救赎、阴谋与信任的较量,已悄然进入最凶险的阶段。而那个藏在谢府深处的影子,此刻或许正站在婴儿房外,透过窗棂看着熟睡的孩子,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阴狠,等待着最终收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