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金秋,桂花已开得如火如荼,谢府上下都浸在清甜的香气里,弥漫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漕帮覆灭,墨沼主谋烛龙身死的消息已传遍江南,人人都道谢夫人智计无双,守住了家园,如今只等谢大人从北境归来,一家团聚。
苏知甜的预产期已近在眼前,腹部沉甸甸的,行动愈发不便,却总爱坐在庭院的桂花树下,摸着肚子晒太阳。沈青禾每日都会带着弟子来府中值守,警惕地留意着府内外的动静,只是连日来的风平浪静,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些防备——毕竟,最大的威胁已然铲除,剩下的残党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夫人,天凉了,该回房了。”老管家端着一碗温热的安神汤,缓步走来。他在谢府待了十几年,看着谢无妄长大,为人忠厚老实,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是府中最让人放心的人。
苏知甜笑着点头,接过安神汤:“劳烦张伯了。”她浅啜了一口,汤水温润,带着淡淡的莲子清香,正是她近来最爱的口味。
老管家站在一旁,看着她喝完汤,才躬身道:“夫人好好歇息,晚膳我让厨房做您爱吃的糯米藕。”
苏知甜颔首,由丫鬟扶着回了内室。她并不知道,老管家转身离去时,眼底那抹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的狂热,嘴角还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弧度。
这位“张伯”,并非真正的谢府老管家。二十年前,烛龙便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代号“影子”的少年,用易容术替换了刚入府不久的管家,让他潜伏在谢府,成为一枚最隐秘的棋子。这些年,他看着谢无妄长大,看着苏知甜嫁入府中,隐忍蛰伏,只为等待最后的指令。
今日午后,他通过烛龙留下的秘术感应到主人身死的讯息,那枚藏在齿间的信号弹碎裂,启动了最终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取“圣子”,完成主人未竟的大业。
夜色渐浓,苏知甜刚躺下不久,便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起初她以为是寻常的产前阵痛,可疼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守在一旁的丫鬟大惊失色,连忙想去叫产婆。
“拦住她!”苏知甜强忍着剧痛,心中警铃大作。这阵痛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猛烈,绝非正常征兆,定是那碗安神汤出了问题!她看向门口,果然见“张伯”带着几名身着黑衣的汉子走了进来,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和。
“夫人,别怪老奴心狠。”“张伯”声音冰冷,眼神狂热,“能为烛龙大人的大业献身,是您和‘圣子’的荣幸。”
“是你……”苏知甜浑身发冷,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是潜伏最深的敌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剧痛折磨得动弹不得,只能对着丫鬟嘶吼,“快叫沈青禾!”
丫鬟刚要转身,便被一名黑衣汉子一刀斩杀,鲜血溅满了地面。苏知甜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依旧强撑着喊道:“沈青禾!有敌袭!”
她的声音穿透内室,很快便传到了府外。沈青禾正在与弟子们巡查,闻言脸色大变,立刻带人朝着内室冲来:“保护夫人!”
可“张伯”早已算好了时机,府外的墨沼死士也同时发动了袭击,与沈青禾等人在外院展开激烈厮杀。内室里,“张伯”带着几名死士步步紧逼,手中的匕首泛着森寒的光芒,直指苏知甜隆起的腹部。
“夫人,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张伯”阴恻恻地说道。
“做梦!”苏知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边的妆奁柜推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她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沈青禾的救援。
阵痛越来越剧烈,苏知甜能感觉到孩子即将降生。她躺在床榻上,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心中不断祈祷:无妄,你快回来!我和孩子需要你!
“张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挥手示意手下搬开妆奁柜:“别跟她废话!尽快夺取‘圣子’!”
黑衣汉子们合力搬开柜子,再次朝着床榻逼近。苏知甜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心中满是绝望。她已经能感觉到孩子的头即将出来,可敌人也已近在咫尺。
就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划破夜空,响彻内室!苏知甜的孩子,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降生了!
“圣子!”“张伯”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不顾苏知甜虚弱的身体,伸手就要去抱孩子。
苏知甜睁开眼,眼中爆发出母性的光辉,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紧紧护在怀中,对着“张伯”怒吼:“不准碰我的孩子!”
“张伯”被她的气势震慑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狠厉,手中的匕首朝着苏知甜的手臂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冰冷的匕首映照着摇曳的烛光,即将刺中苏知甜的手臂。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道撕裂夜空的剑光,伴随着一声震碎所有绝望的怒吼,由远及近,如同惊雷炸响:
“敢动我妻儿——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