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芬之事众人束手无策,素娘突然病故也令人伤心,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在安静地等待,令宜变得越发沉默,她低着头,沉默地打量这一切。
宝瓶在客栈辗转反侧,谁能指使得动定远军?宝瓶看着皇城的方向,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魏淑芬才是那个取宝人!皇帝不想让她得到宝藏。
宝瓶惊得坐了起来,难道魏家庄想要这个宝藏?李达李远不是亲兄弟也是表兄弟,李达的儿子魏敢当更是辅佐李远坐稳了皇位,魏家庄要这个宝藏干什么?难道皇帝和魏家庄之间出问题了?魏淑芬要去取宝,被皇帝知道了,才有了老虎关之难。宝瓶越想越心惊,她努力劝说自己,不会的,魏淑芬不会被问罪,她会平安回来,她们会继续出发。
大明宫,郑宁山拿着丁大一派人送来的奏报。
天后看向郑宁山:“巡捕房的奏报终于来了?”陈尚书将一份奏折拿给郑宁山看,原来定远军的奏折早在三天之前就送到了陛下案头。郑宁山算了一下时间,那是魏淑芬将刘校尉扔下定河的第三天,什么时候定远军奏折比巡捕房更快了,这又不是什么八百里加急的军情。
“定河渡值守安排有问题。”郑宁山放下了奏折,避开定远军不谈。
“我已经着军部另外派人去接手定河渡,以后定河渡南岸由军部和巡捕房协管,北岸有定远军和巡捕房协管。”天后看着郑宁山,“我还想再派一个人去,你说说看,派谁去好?”三角势力才是最稳固的,天后想找出一个中间人来。
“从应州府派一队人过去吧。”自从边线推到了北老虎关,应州府驻军裁撤了大半,老虎关就像跟应州府无关似的。倘若真有个万一,应州府完全没有能力应对。
天后点点头,她将丁大一的奏报连同口供一起递给陈尚书:“把这些送到军部去,让他们好好彻查。”
天后看着陈尚书离开,站起来指着上阳苑的方向:“这次宫里跟出去的人都是从上阳苑出去的,可有什么动静?”
“第一天谢家安排了人手,后来一直沿途追送补品。”郑宁山想到平县县令押送来的两个人也是谢家安排的,他们一直说是受谢家命令沿途保护周音娘,还有赵虎如今在谢家,他们想要赵虎带着谢松游历四方,一直在等赵将军消息。这两人的供词滴水不漏,巡捕房放了两人就这么结案。
“周音娘是谢家外孙女,家里大人补贴一点也是有的。”谢家如今几乎无人在朝堂,一个谢良臣还被撤了职。
“魏淑芬要如何处置?”郑宁山头疼的是这个,刘先是五品校尉。
“处置什么,这个小丫头从来不吃亏,凡是向她伸出来的爪子我还没见过不被她剁了的。”天后挥挥手,“你回去安排她们继续出发,这件事你送个信给镇南巡捕房,看看要怎么处理。”
魏家庄
魏庄主看着管家再一次把魏国栋带进来:“有事?”
“是。”魏国栋抬手见礼,又对管家说:“请管家将师公和师弟请过来说话。”
魏敢当将总捕房发过来的文书放到桌上,那里有苟大的口供,还有刘先的经历。
“这丫头——”魏庄主揉揉眉心,“还好没出事。”
李达和魏敢当一进来,就看到两人面色沉重,魏庄主将文书递给他,李达看完了又递给魏敢当,魏敢当看完了低下头想了一会,又拿起刘先的经历:“他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刘后?”
“这个要去查一查?”
“如果是的话,就是私仇,刘后被我杀了。”魏敢当抬起头,“小芬走这条路,他怎么知道?”
“这一次出使是国事,没有保密,一路很多人知道。”魏国栋记下了了刘后的名字又问道:“要不要叫小芬回来?”
魏家三人一时沉默不语,过了许久还是魏庄主说:“你先回去查查这个刘后,我记得小芬不从定远军属地过,是走定远山脉一线。”
“不用,”魏敢当说道,“定远军没人动得了小芬。”
“风筝已经放出去,扯不回来线的。”李达也说,“小芬那性子不想去,自然就会回来,她想往前走也由她,让她自己定。”
“好,我这就回去汇报。”
魏庄主看着魏国栋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去,一口水也没喝,叹了一口气。
“我要不要过去看一看?”魏敢当看着爹娘担忧的面孔问道。
“不用了,她想回来自然会回来,你跟过去一路送她到古青关吗?”魏庄主对于儿子想一出是一出也是头疼,这个儿子小小年纪不在身边,回来一心扑到演武场,只有孙女的事才能叫得动他。
“也不是不行啊,沙漠我还没去过呢。”魏敢当摸摸下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小芬去,北疆无事,你去,是怕草原上的人打不过来吗?”魏庄主挥挥手,让他出去。
“你看这真的只是私仇吗?”李达看着儿子的背影。
“定远军肯定出事了。”魏庄主坐下来,“皇帝这是要抓权了。”
“远哥不会的。”李达急道。
“算了,这么些年我也累了。你去和国栋说,以后江南的事不要再来问我,这些也不要再送过来了。”魏庄主看着桌面一对奏折,“既然分拆,就分拆得清楚些吧。”
京城谢府
“你说魏淑芬怎么命那么大呢?”赵虎看着递回来的信咬牙切齿地说。
“放心,她一定走不出定河山脉。”谢大爷拍拍他的肩膀,“收拾一下,咱们去金华山,凌云书院从来只收到好消息。”
五月二十三魏淑芬毫发无伤地回来通知大家出发的时间,宝瓶这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松了一口准备出发。
第二日魏淑芬宝瓶云珠王大牛和雷老虎再一次去往定河渡,这一次她们会护送王大牛雷老虎先行过河,再去北岸看看具体情况。
“你们不能带太多东西,还有宫里来的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小娘子如何过河?”丁大一带着算盘等在河边,对岸丁大一的副手小甲已等候在那里,这一次值守的小兵依然是上次的苟大。
丁大一留下算盘,带着众人平安地度过了定河。王大牛和雷老虎放下东西坐下来休息,他们两走到一边商量了一会,决定留下一个包袱。
“这里可有补给?”宝瓶看着河岸边两层小堡垒,定河北岸只有一条不明显的羊肠小道,若不是丁大一带路,宝瓶绝对想不到这里是渡口。
“盐可以分你们一些,军屯锅盔和馒头也有,你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一路的饮食。”丁大一指着连绵的山脉:“山里什么都有,依你们的身手不成问题,司农令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是可以食用的。你们的麻烦在于宫里那些人。”丁大一不明白宫里制定了这么一条难走的道路又派了这么娇弱的姑娘来是为了什么,定河山脉绵延几千里,没有几个月走不下来。
五月二十五,宝瓶和周音娘一同出发来到了定河河口。周音娘最后带了两名跟随,拈花和托月自是要一起跟着去的,真保和令宜也跟着一起走。周音娘下了决断,宝瓶立刻将德保交给丁大一押返京城。
这一次定河河面上的铁索变成了三条,苟大拿出几条绳索要将周音娘绑起来挂在铁索上拉过去,周音娘看着晃动的铁索听着隆隆的河水声双腿发软,她依靠着拈花拒绝过河。
周音娘不肯走,场面一时僵住了,真保非常生气,他在大声斥责苟大,嘴巴里说着“不敬皇命”的话。苟大拿着绳索不知道如何是好,丁大一和算盘昨日去了镇北巡捕房总部还没有回来,现在河岸边只有周音娘一行人。
魏淑芬过了河岸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人过来,不得不又退了回来,周音娘哭得梨花带雨,拈花和托月都在安慰她,真保指着苟大在骂,整个场面乱成一团。魏淑芬大喝一声:“够了!不过河就回去。”
周音娘停住了抽泣怔怔地盯着魏淑芬,魏淑芬转头看向苟大:“这里还有其他人值守?”苟大摇摇头又点点头。
“很好,你去找人来当值,你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去,将这里的情况报上去。”魏淑芬看看对面,对着苟大说:“你准备一下,我去叫他们回来。”魏淑芬说完又踏上铁索渡过定河。
周音娘呆住了,她看向真保和令宜,托月安慰她:“音娘别怕,她吓唬咱们呢,我们的安危由她们负责,这里这么危险——”
“怎样过河不危险?”令宜没想到一会功夫局面就变了,托月还在那里裹乱,她忍住怒火问道。
“自然是要她们背我们过去,你看她们走得多么平稳。背一个人又不难,我们又不是犯人怎么能绑起来呢。”周音娘的行李已经先行运过去了,就是用绳子吊着拉过去的,现在人也要这么拉过去,别说周音娘,托月也不愿意。
你还真是敢想!令宜盯着托月,河面那么宽,一路直晃荡,真有个什么还能期待她们顾着背上的人么?没见她们自己的行李都是绳子绑着运过去的。这定河的水汹涌端急,掉下去神仙也难救,前些日子掉下去的刘校尉连个尸骨也找不到。
对面行李再次被运了过来,不仅有周音娘的,还有魏淑芬宝瓶的,王大牛雷老虎也被绑着运了过来。苟大接住王大牛和雷老虎,解下他们身上的绳索,王大牛疑惑地看了一眼苟大,又看向周音娘,周音娘现在的脸更白了,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勉力走到苟大面前说道:“劳烦军士送我们过河!”
“你搞什么?”雷老虎一边扯着身上的绳子一边怒吼道:“想一出是一出啊,你当自己是谁?”
王大牛扯了扯雷老虎的胳膊对苟大说:“你给对面发个讯息。”苟大拿起哨子吹了起来,几声哨音之后,铁索停了下来。
令宜走上前,站到苟大面前:“我先来!”
王大牛和雷老虎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周音娘一行人被绑成一个个粽子被送到对面,至于对面是什么场景,王大牛和雷老虎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走吧。”
苟大将原封不动的行李又绑了回去,他看着王大牛雷老虎问道:“这样行吗?”
雷老虎拉过铁索:“接下来的路更难,这就不走了,不如趁早回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