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将军,府上没有少夫人的身影,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夏竹道,少夫人并未回过府上。”侍卫来报过后又转头去寻周知棠。
徐念深掷下手中握着的毛笔,刚出了屋,就见沈倾倾候在了外面,“徐大人,有知棠的消息了嘛?我寻了她一天,顾少卿派去寻的人眼下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眼下你先别着急,她最后出现的身影是在茶馆,我现在去探线索。”尾音刚落下,徐念深的身影已经出了院子,沈倾倾也脚步加速,匆忙跟上。
茶馆。
大理寺派出的官兵还镇守在此处,发生了这事,茶楼老板也开不下去了,暂时封馆,只等着还给自己一个清白。
徐念深又连夜彻查了整个茶馆,这才发现了那个地下室,从后院桃花树沿着洞穴往下走,正好是茶馆楼所建立的地下。
“那张老板呢?”徐念深失始终阴沉着张脸庞,旁边侍卫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这时,胖爷提剑而来,眉眼间散着戾气,咒骂了一句粗口,朝徐念深汇报,“大人,那张老板跑了,这茶馆所有的下人也跟着一块跑了,还打伤了我们的人,郎中正给医治呢!”
“我们的人看不住他们吗?”徐念深又往院子里那建了两层的楼阁走去,看到楼梯那些躺着的官兵,不是被打晕就是被点穴,武力值弱的不是一点。
跟在后头的胖爷没了声响,这是公然挑战大理寺的威严,轻而易举就被人打倒在地,被宋少卿知晓,难免又要嘲笑他们的弱了。
这屋子是专供老板和雇佣的下人居住的,眼下全不见人影了,从跑堂的到厨房的师傅,一共十五个人,全然不见踪影。
“那些唱曲的姑娘呢?”徐念深问。
顾景淮神情看不去也不好,这是他派人看守的,更是他职责的失守,“那些唱曲唱戏的姑娘都不是茶馆的人,全都是从穗华楼请过来的。”
徐念深深谙一口气,“看来是早有准备,查一下张老板的身世背景。”
这些事情他们一早就去准备了,沈倾倾答上,“张老板名唤张甲,四年前来的京城,青州人,之前都是打一些零工,这茶馆确实是前几天从贾寒手中盘下的店铺。”
贾寒,便是这茶馆的前老板。
“那贾寒呢?去了何处?”徐念深又问。
沈倾倾翻动手中的纸册,“贾寒,也是青州人,前些日子看了郎中,身体抱恙,便将店铺盘出去连夜赶回家投奔儿子了。”
徐念深指尖揉了揉眉骨,而后开口部署,“让靳刚和大毛去青州一趟,把贾寒给查清楚了,这茶馆他开了五年,绝不是个糊涂人。”
“那些女孩的尸体来历不明,顾少卿,你查得如何了?”
顾景淮眼眸下垂,低声道,“去青楼核实了,没有发现异样。”
徐念深便紧着道,“顾少卿,你便和沈仵作继续查探这尸体的来历,那些牙子,乡村里都探寻一便,对了,驿站里关于青州和京城的人口往来,都细细查探一番。”
“嗯,好,只是知棠呢?”沈倾倾心里脑袋里都是周知棠,人一慌乱焦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禁不住攥紧了拳头,拉着顾景淮的袖袍,“知棠会不会是被他们带走了?”
徐念深知她焦急不安,“我去找知棠。”
顾景淮牵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他缓缓搓了搓,“知棠会武功,京城之中鲜少有人打得过她,她不会有事的。”
徐念深又继续同胖爷道,“胖爷,你去将张甲追回,注意京城出口和通往青州的驿站,也可能他没有走远,或许躲起来了,你多带些人去寻。”话落,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带上小六,多锻炼些他的胆子。”
“遵命。”胖爷提了任务,转而离开。
如今他们的周铺头失踪,任谁都不好过,气氛一致降到了最低点。
那边晕倒在地上的官兵被郎中扎了几针,已经醒过来了,又在徐念深那不怒自威的气质中,燃起一阵心惊胆战。
一个官兵大着胆子道了一句,“大人,我们不知为何就突然晕倒了。”
这个辩解让徐念深顿了顿,而后问道,“迷烟嘛?难不成是被一阵迷烟迷晕的?”
那郎中恭恭敬敬朝徐念深行了一道礼,“大人,这位兵爷说得没错,他们是被迷烟影响的,内里深厚的抵挡得住,内里浅薄的一下便被迷晕了。”
所以有些人是被点穴而晕倒的。
“请问大夫,这些眯烟所为何物?”
“回大人的话,老朽医术匪浅,暂未知晓。”
徐念深摆手,身旁一个侍卫上前,“将这茶馆里所有食物,茶水都搜罗出来,”继而看向那郎中,“胡大夫,麻烦了!”又递给他一个钱袋子。
“大人放心,老朽一定竭尽所能。”
其余人各领了任务离去,徐念深还未回大理寺,又寻了一遍回茶馆,最后提着火把在偌大的地下室寻了一圈,不得不说,这地下室的出口通往茶馆后的一片树林,反而是一条逃跑的路线,地下室不藏东西,而是用来逃跑。
可疑。
他将嵌在墙壁的油灯点亮,整个地下室被照得通亮,眼中映入微微白色、黄色的粉末,倒像是那日吃的糕点。
他蹲下身子,手指轻点,拿近鼻息轻嗅,是馒头糕点的香味。
跟在他旁边许久的侍卫在边境同着主子一道厮杀过来的,见多识广,依着那些稻草堆,眼下就有了猜疑,“大人,夫人应该是和别人一道被人劫走了。”
徐念深擦掉手中的粉末,猜测是周知棠为躲避自己,从而误入了这后院,误打误撞从那树底下的陷阱掉落于此,从而被带走。
跟着那粉末洒落的线索,就寻到了京城郊外,而线索也断在了此处,徐念深知晓是糕点粉末用完了。
环顾四周,树木丛林,杂草丛生,一条小溪流静谧的落座于此,他站至此处,在关键点偏生没有了线索,眼前好几条岔路,时间上会浪费掉,“让兄弟们分拨去查。”
“是。”
徐念深则选择了溪流源头而寻。
——
周知棠这边,昨晚上熬了一个通宵,此刻哈欠连天,腰酸背痛。
刚来到这,就被逼着捯饬这些草药,眼睁睁看着草药被他们磨锤,最后变成了粉末,而又洒在那些茶叶上,经过浸泡,眼见天亮,日头升起,他们又要把这些茶叶拿去晾晒。
总算是完成了一道任务。
那领头的拎着刀,吼叫两声,又让他们聚集此处,在院子中一一排队站好,挨个数着人数。
点完人数还没有完,只见一人端着桶水出来,桶里面的水肉眼可见的呈现褐色,而里面还漂浮着几片茶叶。
“一人一碗,喝完了就可以去休息,今晚上继续做事,这药水是安神助眠的,谁要是不喝,刀剑伺候。”
在刀剑威胁之下,她们一一排好队,领着茶水,被迫喝下,喝完了这碗药水,便又得到了一文钱,这便是他们的工钱。
干了一个晚上就领了这一文钱,周知棠将那铜钱捏着手中细细揣摩,嘴巴里还遗留着那茶水的味道,细品那茶水,味道竟与那日在茶馆喝的很是相似。
领了银子,她们又回到房间,准备补眠。
干了一个晚上的活,她们已经是累惨了,个个是脱了鞋子就往榻上躺去。
“姐姐,我们还能跑出去吗?”睡在周知棠旁边的一个女孩小心翼翼道。
“其实在这有吃有喝的,不用去青楼里伺候人,最重要的是还有银子拿,仔细想想,还是不错的哦。”另一个女孩接话,支撑起身,那枚铜钱在手中把玩着,就像是一个宝物。
“可以什么呀,我们的命捏在他们手心里呢,而且你怎么知道事情干完之后不会把我们给送去那穗华楼。”
周知棠不知说什么,脑袋中乱糟糟,翻了个身,音色沙哑,“我们会逃出去的,眼下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我们也不可轻举妄动。”
“就是,你可别温水煮青蛙给骗了去。”
“我看,要不跟着他们算了,好好过日子,他们看着凶,但有些人心底还是好的。”
“要不我使用美人计,把他们给一网打尽。”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周知棠怕他们聊嗨了让外面的人听了去,出声提醒,“别轻举妄动,需从长计议。”
眼下还不知他们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线索,不过那洒下的面粉心不细还真的看不出来,自己撒的时候都不敢多撒,就怕没了,线索断得早。
一共十二个女孩,六个人住一间茅草屋,周知棠累得眼睛直闭,脑子却在捋清楚这情况。
能在茶馆挖空那么大的地下室,再者茶馆的茶水和这的茶叶相似,那茶馆老板不一定是真凶,但与凶手脱不了干系。
眼下抓这些女孩帮着制茶,便是免费的劳动力,再者女孩子心思细腻,能保证质量不差。
穗华楼,茶馆。
两者有何干系呢?
思索来思索去,周知棠已经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