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听歌指北 第8章 合作

自那次音乐节以后，林亭就没有再去过音乐节或是演唱会，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就不热衷于跑去现场听歌，因为这一次经历，也没有了那种因为没有经历过而产生的虚幻的期待。

林亭现如今倒是因为工作原因跑去综艺录制的现场听歌了，但是他依然觉得，在车里听歌，或是带上耳机听歌，才是他最熟悉也最适应的听歌方式。

车载音乐播到了下一首，林亭抬手关掉，然后从车中离开，回家睡觉去了。

周六晚上，林亭下班回来后，看到视频平台上已经上线了综艺第一期，便点进去看了看。

剪辑好的成片内容紧凑，林亭不知不觉看入了神。看成片的感觉和在现场录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林亭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脑海里便跳出当时在录制现场的情况，颇有种长了两双眼睛的感觉。

看舞台部分便是长了两双耳朵的感觉，林亭听着经过修音的版本，对综艺的幕后工作者们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第一期的嘉宾们的现场其实或多或少都有音准或者处理上的瑕疵，林亭在现场听得很仔细，此时便能对应着听出个别部分明确的修音痕迹。

林亭把综艺看完，也把第一期的五个舞台听完，开始思考视频的形式。

由于邱导对于他的限制很少，再加上他还经历了现场录制的过程，所以可以聊的东西也多。

林亭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以对于播出版本的赏析为主，穿插讲一讲录制现场的听感和他投票的心路历程。

林亭在写稿的过程中把节目组上传到音乐软件的音频听了又听，敲字之余也不禁感慨，赵钦枫确实是个唱功极好的歌手。

在现场，赵钦枫的演唱是最稳定的，也是最出彩的，而最终呈现在播出版本中的舞台也十分惊艳，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林亭之前也就他的稳定性夸过几次了，所以干脆就不以赵钦枫为视频重点了。

林亭做视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流程，通常来说不太容易卡壳，所以他很快用下班后的时间完成了文稿内容，简单检查以后便发给和他对接的工作人员。

文件发送成功，上面还有这条消息的发送时间，23:34，林亭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了。

他正准备关电脑的时候，工作人员的消息一下子回了过来，说是已收到文稿，检查之后会第一之间反馈。

娱乐圈的工作时间还真是可怕……林亭翻了翻自己和赵钦枫的聊天记录，发现赵钦枫也经常在半夜回消息说节目没录完。

第二天早上，林亭收到了反馈，他的文稿没有问题，所以他接下来可以开始做视频了。

赵钦枫可能是从邱明月那里听到了风声，跑来小窗问林亭，接下来这期视频会不会聊他。

林亭看到消息的时候刚忙完工作上一个很复杂的东西，脑子暂时还转不过来，回复说，是说综艺视频吗，肯定每一期都会有你的，你是常驻嘛。

林亭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是打字还是很快，很快把消息发了出去。由于还是工作时间，他没有继续盯着手机，而是稍微缓了会儿就继续忙工作，暂时把赵钦枫的消息抛在脑后。

午休时间，林亭正吃着饭，忽然回想起赵钦枫的消息，他顿了一下，先是替当时回消息的自己重新理解了赵钦枫问的东西，然后又想到了自己回复的内容。

他马上看手机，赵钦枫在一个小时前发了一个茫然的表情，问林亭是不是忙工作忙晕了，还说迟一些回复没事。半个小时前，赵钦枫说他要忙工作去了，暂时看不了手机。

林亭一下变了表情，面前热腾腾的饭也不香了，午休带来的闲适感也荡然无存了。他敲敲打打，又反复删改，相较于之前不带脑子迅速打好发过去的消息，这条消息就难组织多了。

林亭改了半天依然不满意，但是还是先发过去，解释说自己当时处理工作处理得不大清醒，所以误解了赵钦枫的意思，以及，虽然这期视频没有聊赵钦枫，但是以后会聊的。

他心虚，因为这次真的没有赵钦枫，几千字的稿子，除了说赵钦枫是个常驻嘉宾，唱得一如既往的好，别的具体的分析啥也没提。他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刻意的，只是他平时习惯了单开视频聊赵钦枫，这种大杂烩一般的杂谈内容，他还真不觉得赵钦枫有什么需要说的，夸他没啥意思，骂他没有理由。

林亭味同嚼蜡地吃着午饭，决定暂时先不反省自己，心中暗暗把这笔账推给赵钦枫，为什么要问视频有没有他呢，搞得好像他以前做关于他的视频做少了似的。

第四次录制前，林亭提前得知赵钦枫要和陆认合唱，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林亭知道这种安排一定也是导演组深思熟虑的安排，他应该相信专业人士。而且赵钦枫本人也和许多人合作过，不论对方水平如何，听起来总是融洽的，说明赵钦枫确实能在合作中自适应，调整到最适合的状态。再者，他更需要考虑的是舞台上的点评环节，而没有必要担心什么合作问题。

他想起上次和赵钦枫在节目录制之后聊天的内容，又想起陆认之前的表现。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参与音乐制作的众多幕后工作者抱不平，还是单纯为赵钦枫抱不平，或许两者皆有之。

林亭稍微花了一点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真正到现场录制的时候，一切状况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期。

第一句主歌是赵钦枫唱，发挥稳定，情绪和原版基本一致，不过咬字和唱法带有自己的处理习惯，林亭一边听一边分析，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赵钦枫放下了话筒，这意味着下一句应该是陆认唱了。

虽然心中有所预期，但是陆认一开口，林亭还是有点晕乎。现场的音响尽职尽责地工作着，把陆认歌声的音量和其中的瑕疵一起放大，响彻整个演播厅。

林亭停笔，干脆欣赏起了舞美，又看了看正在认真演奏的乐队，再看看站在舞台上的赵钦枫。

这首歌不过四分多钟，录制期间的调度和安排，录制前的各方准备，都耗费了许多人的时间和精力，最终呈现出来的，也就是这么四分多钟。

林亭虽然以前对于音乐综艺相关的幕后工作也有所了解，但是真正接触到相关的工作人员还是在参与这个节目的录制之后。此时他真的有些无奈，通常来说他不是一个会在工作中生气的人，但是这回难得破了例。

不过录制期间，他一点没有表现出来，照常笑着，脸上的表情跟焊死了似的，也或许是气昏了头，以至于脸都麻木了。

林亭和周瑞雪、王穹轻声讨论片刻，决定主要讲赵钦枫的表现，对陆认就一笔带过。

王穹苦笑着说：“我觉得我这会儿没法发言，我真怕我站起来直接忍不住开始骂人。”

林亭看见周瑞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最终主动代表三人发言，四平八稳地把这个环节带过，心中木木的，但是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不过出于对于舞台的尊重，林亭即使表现得再怎么平静，也没有给他们投票，原因很简单，在他看来这一次录制中有合作得更好的舞台。

录制结束之后林亭看起来一切正常，和大家道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赵钦枫忽然问：“林亭，可以拜托你捎我一程吗？”

林亭自然答应，现在两人已经是朋友，他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对方，更何况赵钦枫之前也捎过他一程。

两人坐进车内，林亭开车，赵钦枫坐在副驾驶。

“今天的录制内容播出之后，你在视频里会怎么聊这个舞台呢？”赵钦枫问。

赵钦枫没有直接说是哪个舞台，但是林亭知道他说的是赵钦枫和那个歌手的舞台。

林亭说：“不怎么样，我写稿要提前给节目组看的，真按照我的习惯骂两句可能会被邱导扯着耳朵改吧。”

这话就是带着点情绪了，林亭说完之后自觉失态，他以为自己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了，没想到这会儿在赵钦枫面前破了功。他默默发动车子，将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再开上道路。

路灯以稳定的速度倒退，每每经过车窗时，便透进来一点光，在林亭的脸上划过去。

赵钦枫说：“其实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习惯了。退一步说，至少人家还是很配合的，即使能力有限，也老老实实录完了。”

林亭不接茬，他说：“地址输一下，我按照导航送你回去。”

赵钦枫从善如流地照做，开口却还是接上了自己之前说的话：“我本来想劝劝你，不用为了这件事情不愉快，但是又有点开心，因为连我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你却愿意在工作之余替我着想。”

林亭沉默片刻，直到车内的安静让他有点无法忍受，才生硬地说：“你想多了，我没有不愉快，就算有，也未必是为你，如果其他嘉宾老师也遇到了一样的情况，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赵钦枫却轻轻笑了，微微带起一点气流声，虽然不响，但在车内近乎封闭的空间中分外明显。

林亭自然注意到了，他自知自己的一番话就是胡说八道，赵钦枫自然也听得出来，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得继续四平八稳地开着车。

这时赵钦枫终于慢悠悠地输完地址，导航的播报声响起，字字生硬，不过让车内显得没有那么静了。

等红绿灯时，林亭看了看目的地，发现赵钦枫住得和他很近，大概就隔两条街的样子。

赵钦枫注意到林亭的视线落点，知道他是发觉两人住的地方很近，说：“所以上次真的很顺路。”

家住得近，这是一个很生活化的话题，由此展开可以聊周围的生活圈。赵钦枫很默契地配合林亭把前面他们聊的东西揭了过去，一路上两人轻松地聊着。

赵钦枫心想，林亭应该是想要自己把今晚的事情想通，他相信对方，也明白人与人之间交流的边界，于是也就不再提。

林亭开到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住。

他转头对赵钦枫说：“要不就委屈你多走两步，我就不进去了？”

赵钦枫说：“来都来了，我和保安说一下，把你的车牌登记一下。”

他摇下窗户，和保安说了几句，又填了张登记表，让林亭的车被放行了。

林亭把车停在赵钦枫住的那栋楼的边上，本想直接告别，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赵钦枫看向他，似乎在等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