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听歌指北 第44章 心虚

下午两点，三人都已经就位，准时开始评审。

可能是熟能生巧，林亭感觉自己打分的速度变快了。他不会回过头打分，因为这样不仅影响效率，而且还可能影响他的判断。

如果看了两遍，可能会在一些无关宏旨的细节上太过留意，以至于影响整体的评分。

中途没有专门预留晚饭的时间，他们三人都是准备吃饭了就发条消息知会一声，离开线上会议的房间，然后吃完饭又马上回来。

林亭中间抽了十来分钟吃了饭，然后马上回来接着看，工作的状态一点都没有中断。

他翻到标号137的歌词，脑海中已经按照打分标准形成了流程化的判断路径，五个分数小项很快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飞快地将它们敲到在线共享文档中，然后立刻关上这篇歌词，打开了下一篇。

在开始看下一篇之前，他后知后觉地在刚刚看完的那一篇歌词中回味到了微妙的熟悉感。由于“熟悉感”并不直接体现在他们的打分标准中，林亭并不在意这些征集作品中是否给他带来熟悉感。

他没有继续想，而是把这种熟悉感抛到脑后，然后接着往下看。

到晚上九点，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进度，大概看了一半，另外一位和他速度差不多的老师也一样。

那位上午看得飞快的老师在下午晚上将速度稍稍放缓，现在的进度也是差不多一半。

“明天再看一天就好了！”常之远显得很振奋，他今天也一直挂在线上会议房间里，不过没有出过声，应该也在忙工作，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嚎了一句。

林亭伸了个懒腰，开麦和他们告别，退出了会议房间。

忙活了一整天，视野和注意力都被文本占据着，现在一下子闲下来，林亭在劳累之余还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头微微抬起，呆呆地凝视着空中一点。

过了一会儿他又坐正，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视频网站。

他在直播简介随便填了个“聊聊天”，然后就开播了。

去年经历了上热搜、上节目等事情之后，关注他的人确实多了不少，所以他才打开直播，就很快有人进入直播间，发弹幕说“晚上好”。

“晚上好晚上好，今天随便播一会儿，我先找个歌单放着。”

林亭有专门用于直播的歌单，他随便挑了一个顺序播放，把音量调整到合适的大小。

等他干完上面这些事，已经有不少人进到了直播间，开始问他今天晚上播什么东西。

林亭扫了一眼，回答：“没啥要播的，就是上来和你们随便聊聊天。”

【主播为什么不开摄像头？】

“习惯了，我直播一直都是不开摄像头的，虽然前段时间上了节目，但是咱们在自己账号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来。”

【主播最近在忙什么呀？】

“忙着做视频，你们没觉得我最近更新变勤快了吗？”

说到这里，林亭忽然知道聊什么了，他把最新更新的视频打开和大家一起看。

【主播没看过自己的视频吗，怎么直播间还接着放？】

弹幕一群人跟着一起扣“？”。

林亭笑着说：“没事，和你们一块儿再看一遍。正好没看的朋友可以在直播间一起看了。”

不过林亭也不至于真的就让他们干看视频，那样确实有划水调戏观众的嫌疑。他时不时暂停，和大家展开来说一些因为时长原因没有放进去的东西。

把视频播完之后，林亭又和观众们简单聊了会儿，就下线了，满打满算播了一个小时。

他感觉到了困意，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毕竟第二天还要继续高强度工作。

早上起来之后，他打着哈欠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慢慢吸溜着。

赵钦枫依然在出差。林亭用一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半天，给赵钦枫发过去一个“早安”。

赵钦枫也已经起来了，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树边长的一颗白蘑菇，圆乎乎的，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林亭继续慢腾腾地吃着面，眼见着要越吃越多，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吃完一会回到电脑前点进线上会议房间，开始上工。

“各位早啊，早饭吃了吗？”林亭开麦问了一句。

先传来的一声哈欠，“早啊静湖老师，我吃过了。”这是常之远。

还有一行小字从左下角跳了出来。

“我正在吃，很快就吃完了！”来自一位正闭着麦吃早餐的老师。

过了一会儿众人准时开始给剩下的海选作品打分。

刚打完分的时候，他们无法得知作品是否能够通过海选，因为作品是否能够通过海选是看排名，而不是看分数。

众人依然是忙到晚上九点，终于完成了海选。

常之远开麦说：“数据分析就交给我，各位老师辛苦了！我稍后会把整理好的数据和通过海选的名单发在工作群聊里。当然，也可以在会议内蹲第一手信息……”

大家听了前半句，就欢呼雀跃地飞速下线，转眼间，会议房间里就只剩下常之远一个人了。

常之远沉默片刻，抬手将会议关闭，然后孤独地处理数据去了。

刚刚集中注意力打分，林亭完全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往外走，打开房间的门，先听到厨房传来的热水壶烧水的声响，然后再看到了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赵钦枫。

“你回来啦。”林亭端着水杯和他打了声招呼。

“嗯，回来了，”赵钦枫看起来有点疲惫，冲着他笑了笑，补充道，“我看烧水壶里面没有水了，顺手烧了一壶。”

林亭把水杯搁在茶几上，杯子和茶几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林亭挨着赵钦枫坐下，赵钦枫自然地伸手把他一揽。

“你怎么看起来也很累的样子？”离得近了，赵钦枫把林亭脸上的神色看得更清楚了些。

林亭在赵钦枫怀里小幅度地挣动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懒懒道：“虽然我是家里蹲，但是也是有事情做的。”

赵钦枫“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水很快就烧开了，“咕嘟咕嘟”的沸腾声隐隐传来，随后紧跟着一声“哒”的弹闸声。

沸腾声很快轻下去，林亭借力站起来，重新端起杯子往厨房走去。

林亭回来的时候带了两杯温水。

赵钦枫轻声说：“谢谢。”

林亭摆摆手：“不客气。”

赵钦枫把水杯端起，手心被温度恰好好处的杯壁熨帖着，十分舒适。他状似随意地问：“你昨天怎么想起来直播了？”

林亭把嘴里的温水吞下去，发出轻微的吞咽声，“昨天忙得有点累，想找点事情放松一下，就开直播和大家聊聊天。”

赵钦枫叹气，“我昨天晚上拿到手机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下播，什么也没看见，而且还没有回放。”

林亭说：“我那么个大活人在你面前呢，别老惦记直播了，真没说啥。”

他想了想，补充道：“你实在觉得落下了，可以去把我最新一期视频重新看一遍，我给你讲好不好？”

赵钦枫有些不好意思，“那不好吧，你看起来挺累的。”

林亭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看你也挺累的，怎么还有力气找事儿呢？”

赵钦枫坐直了身子，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开玩笑呢，别生我气。”

林亭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心说自己本来也没有生气，就是做做样子。

不知怎么的，他没能直视着赵钦枫的眼睛把自己心中所想顺当地说出来，而是缓缓别开眼神。

赵钦枫的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坦率，对他的喜欢亮晶晶地点缀其中，林亭看了这样的眼神，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虚。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用做视频糊弄过去，因为一些东西不那么方便在直播间直接说，近期在忙的其他东西都有保密的需求，不能偷偷当漏勺。

可是赵钦枫和他的关系分明亲近得多，他却用一句自己“也是有事情做的”应付过去。

赵钦枫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用双手夹住林亭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林亭能感觉到赵钦枫手心偏高的温度，应该是拿着杯子的时候沾染上的。他不得已地再一次正视着赵钦枫的眼睛。

林亭能感觉到赵钦枫的视线在他的面部寸寸游动着，来回看了又看，最后在他眼角落了一个吻。

赵钦枫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林亭想摇头，头却被对方的手按着，没有摇成。

林亭把问题抛回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赵钦枫说：“只是一种感觉……你好像在苦恼什么事情，从我和你在新安凑巧碰到就开始了。”

林亭轻轻抖了一下，照理来说是很不容易察觉的，但是赵钦枫的手还拢着他的脸，所以立刻察觉到了。

两人久久对视着，林亭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认命似的，又有些释然地说：“好吧，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