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听歌指北 第13章 做客

林亭作为一个单休打工人，对于周日的期待是完全不需要质疑的，而此刻他又多了一份不同寻常的期待，因为他准备去赵钦枫家里吃一顿饭，顺便问个问题。

上班，下班，写稿，想歌词，做视频。林亭一如既往地忙碌着，但是工作带来的疲惫被音乐相关的副业治愈了不少，所以他虽然每天都会累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但是精神状态却维持了不错的平衡。

林亭在和赵钦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过程中意识到，对方的生活状态也是类似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工作填满了他的生活，跑录音棚，跑现场，参与综艺录制，接受采访、访谈等等，其实赵钦枫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做和音乐有关的事情，即使他的职业叫做“歌手”。

赵钦枫和林亭说，拍照很难，摄影师要求他摆出各种pose，有时候严格程度堪比一个刁钻的乙方，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等他换了几十个动作之后，却开始琢磨出第一个动作的好了，但是到这个时候他早就忘了第一个动作是什么。

赵钦枫还说，录节目也很难，有些场景多的综艺，一般都要持续好几天，单次录制可能就要持续一整天，还常常从白天忙到三更半夜，他的工作时间阴间，工作人员和他们一起面对，甚至还要忙到更晚。

林亭问他，那种时候怎么熬呢，赵钦枫说，其实也好熬，因为我知道这些东西会影响我能不能上舞台，而且工作人员们更辛苦，你看到他们在那里忙啊忙，就会想，要是我尽量做好一些，是不是录制就能顺利一点，大家就会不那么累一些。当然还有一点非常直接，就是录节目给钱，而且给得不少，大家对于钱的尊重应该是一致的，尤其对于他来说，他自己支撑一整个工作室，还是需要多多赚钱维持运营，给辛苦跟着他操劳的工作人员发工资发奖金。

见面的时间约在下午，照理来说，林亭可以从上班的作息中短暂地挣脱出来，稍微睡个懒觉。但是他今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之后十分兴奋，林亭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认为这很可能是因为他下午要去赵钦枫家中做客，而且他还要顺便把赵钦枫的那个小号摆到他面前。

想到这里，林亭更加兴奋了，从床上掀了被子起来，神清气爽地接着写稿子去了。

但是写稿中途，林亭停下连贯的思绪时，他就会忍不住开始琢磨，怎么把赵钦枫和“霜叶”在他的印象中拼合到一起去。

霜叶此人，在林亭的印象里，至少在他光发表文字乐评，还没有使用视频媒介之前就已经关注他了，堪称老粉中的老粉，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孜孜不倦地认真看他的视频，还发出许多颇具专业性的评论，作为对他的内容的补充或者纠正。

林亭想到这儿，倒是意识到了其中的合理性，毕竟赵钦枫确实算是业内人士，只是林亭之前下意识往幕后工作人员身上想了，没有想过还可能是个站在台前的歌手。

林亭又想起之后有一次直播的时候，霜叶一马当先地在评论里说出伴奏中的奥秘，这么一想简直再正常不过，这里面用的人声就是他本人录制的，说不定还就是他本人提议这么做的！

林亭心想，一定要当面问清楚……问清楚什么呢？林亭意识到霜叶和赵钦枫是否是同一个人并不是一个多大的问题，如果林亭之前并没有接下综艺录制的邀请，那么这个问题就更加不重要了。

林亭倒是有点好奇，为什么赵钦枫要专门创建一个账号，还只关注他一个人。

在去见赵钦枫之前，林亭写完了一篇文字稿，又给下一个视频列了简要的大纲，甚至还打了鸡血似的把手头一份歌词改了四个版本。

周日下午两点，林亭带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换上一套比日常上班稍微正式一点，但整体上还是休闲风格的衣服，慢悠悠地从家中出去。

林亭的方向感不大好，所以在出发前把赵钦枫所住小区输到导航软件中，跟着导航走了七百多米的直线。

林亭知道赵钦枫和他身处同一个城市，但是实在没有想到，两人原来住得那么近。初冬的风不算冷，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林亭走得很慢，仿佛是想尽可能地感受悠闲踱步的感觉。

不过七百多米再怎么慢慢走，也很快就走完了，林亭在保安那里登记好姓名和联系方式，进入了小区。

“三幢十五层……”林亭看着赵钦枫发来的消息，上了电梯。

到达指定十五层之后，他走出电梯，左右看了看，走到赵钦枫家门前敲了敲门。

赵钦枫很快过来开了门，把他迎进去。林亭本来想带点东西过来，两人一起吃，却被赵钦枫制止了，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只是让他别带，自己另有安排。

到了之后林亭就明了了，赵钦枫买了些菜回来，看起来是准备下厨的样子。

“我以为你工作忙，即便家里有厨房也没什么时间自己做饭。”林亭说。

“小时候家里人教过，后来不想落下了厨艺，时不时还会做一下饭，”赵钦枫这样解释，“而且如果一直不开火，屋子里就没有家的感觉。”

林亭也有同感，幅度很大地点了两下头。

林亭第一次来赵钦枫的家中，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封闭空间，怎么都有点不自在，就一直跟着赵钦枫，赵钦枫站在餐桌边上，林亭也就站在餐桌边上。

赵钦枫似乎看出了林亭的局促，把他请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

赵钦枫拿来电视遥控，问：“你要看点什么吗？”

林亭略微一思索，说：“要不把最新一期节目拿出来看吧。”

赵钦枫打开电视，动作有些许生疏，慢慢找到《音声远扬》，点开最新一期，却发现需要会员。

林亭看他这副样子，估计是装了电视之后就没怎么打开过，不过他很能理解，毕竟现在他自己也基本上不用电视，他自己所在的出租屋中连电视都没有装，想看啥直接上网在对应平台搜索就好。

不过为了观看《音声远扬》，林亭在这个平台开了会员，所以他和赵钦枫联手折腾了半天，总算能够把综艺的最后一期放出来——当背景音乐了。

赵钦枫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我已经至少一年没有打开电视了。”

林亭点头：“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想看什么都可以在手机上看。”

时间还早，赵钦枫看到林亭还拎了东西来，和他推来推去礼让了一番，林亭作为一个在过年时对于各种送礼递红包行为身经百战的人，竟然难得棋逢对手。

林亭说：“我们这样推来推去感觉好傻。”

赵钦枫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但是看到送礼就情不自禁地这么做了……”

最终赵钦枫还是收下了，毕竟是林亭认真选的礼物，也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胜在心意。

就在两人上演新春档小品的这会儿，综艺开头那些杂七杂八的环节已经播得差不多，马上就到嘉宾上台表演了。

两人并肩瘫坐在沙发上，看着里头那位嘉宾缓缓走向舞台，背景音乐十分凝重，甚至还有慢镜头，照理来说是会让观众跟着一起紧张的。

不过正在看的这两个人显然不在会紧张的观众之列，他们记得这个走向舞台的镜头还拍了两次，而且当时在现场并没有配这种奇怪的背景音乐，所以大家也并没有那么紧张。

林亭更关注的演唱的情况，刚好边上有个赵钦枫，还能抓着对方聊一聊。

“这一句，他太紧张了，没有唱出来。”林亭忽然用遥控器暂停，对赵钦枫说。

赵钦枫点头，把林亭说的那一句再唱了一遍。

“漂亮！”林亭毫不吝惜地夸赞，夸完了却觉得有点尴尬，明明他只是和赵钦枫私底下一起看个节目，怎么还点评上了。

赵钦枫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假装自己手上有个话筒，十分做作地说：“谢谢，谢谢林老师的点评，我觉得你说得特别有道理。”

林亭伸手拍了他一掌：“你这样随地大小演，真的不找个剧组开拓一下业务？”

赵钦枫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连忙道：“这真的不行，隔行如隔山，我要去演戏，估计演艺生涯就要猝然结束了。”

林亭见他这慌张的模样，表演痕迹也重得很，明摆着是看出了林亭在开玩笑，借着这个玩笑又演了起来。

电视上播放着的综艺就这么停在了那里，暂停的时间点是林亭瞎按的，所以电视上摆着一张表情有些许尴尬的脸，应该是正碰上一个气口，准备吸气然后再唱下一句。

林亭见赵钦枫没个正形，若有所感，心想：他是在掩盖紧张吗？紧张什么呢？

然后他就想起了自己过来的一个重要目的。于是林亭在赵钦枫的注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点开APP，没有任何停顿地进行了一系列操作，进到了“霜叶”的主页，然后递给赵钦枫看。

林亭说：“这位‘霜叶’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