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死亡地点?
余诗曼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知道什么了吗?”
“知道了,课间的时候在班里随便逛几圈就问出来了,你那个时候在外面,班里聊的可热闹了。”
秋亦柏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丝毫没有作为掀起全班讨论热潮的始作俑者的自觉。余诗曼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疑问道:“你跟他们说什么了吗?”
“也没有吧,就是放了点八卦猛料,嗯……你和周南的。”
身后一阵激流划过后背,余诗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有些嫌恶,“好阴间的笑话。”
根据众人集思广益的描述,秋亦柏已经发现了被剧本隐藏起来的关键点,也就是另外一个“白琦”的存在。
经过确认,二人是兄妹关系,白奇是哥哥,白琦是妹妹。二人是双胞胎,关系一直不错,上了同一所幼儿园,小学,直到高中,因在年级里长相出众而受到不少关注度,白奇和周南关系不错,二人同为小团体的一员,这是在高一就已众所周知的事情。
然而高三的开学的前一周,白奇莫名其妙出现在本闭校的校园内,溺亡在一座紧邻操场的人工湖泊中。
当时在场的有周南,余诗曼,白琦,秋亦柏,吕山。
最后这件事据说是私了了,也没有传出任何风声,然而大家却发现以周南为首的小团体开始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状态。
具体表现为,白琦频繁请假,余诗曼开始很少出现在班级里,据说在忙艺考,周南则被自己的舅舅痛批了一顿,有学生路过教导处的门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似乎是关于白奇的。
流言越传越烈,什么版本都有,当事人又从不对此作出回应,年轻气盛的青少年们开始发动自己的想象力补全它,什么情杀,仇杀,三角恋,校园霸凌,特权阶级的玩具,传的有鼻子有眼。
也就在德育处一纸讣告的严厉镇压下,这件事才慢慢被压了下去,因此被秋亦柏有意勾引下,确认事情经过并不困难。
去除添油加醋的夸张版本,秋亦柏能够确认的事情是,学校的档案室有关于此件事情的记载,具体表现为周南和一群老师在事后时不时会去那里,偶尔还会有穿着警服的人出现。
其次就是,白奇溺亡的地点,据说这个还是“秋亦柏”亲口说的,不过也只说过这个。
“……我们不是要按照剧本来的吗?”
“我试了一下,遣词造句变化一下也不会被判错,而且能得到的信息还更多,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信息?”
秋亦柏没记错的话,第一节课开始前的半个小时,余诗曼一直在外面。
她面色难看摇摇头,她的剧本自由度并不高,甚至第三幕的前期内容和第二幕高度重合,都是一个人在美术室练习速写……
“但是,也是有些奇怪的。”
“第二幕我被锁在美术室时,手指一直不由自主在画纸上乱画,一些涂鸦和线条,原本还能看出来轮廓,后来我按照剧本向你们求助时,我的手开始像一个……”
余诗曼想了一个形容:“陀螺,对,疯狂的,感觉再慢一些就画不出来的感觉。”
“画的内容是什么?”
“最开始的轮廓很像…人,好多人在一起,再后来就看不清了,整张纸都是黑色的线条,而且当时的光纤特别昏暗,教室里没有灯光,她一个人坐在窗边对着月光画的。”
余诗曼把自己能想出来的细节全说了出来,秋亦柏点头:“那看来也需要去一趟画室,说不定对着亮光就能看出来了。”
她忽然沉默,右手半环自身,似乎感应到什么,略微不安。“一定要去吗?那地方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她从未见过那样拥挤的画室,狭小,阐释,满墙满墙的雕塑,甚至还有成桶的颜料,有一部分撒漏在地上,房间内有一股刺鼻的异味。
“那要不分头行动?我去画室,你去档案室,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个都在一楼。”
余诗曼点点头,时间紧迫,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犹豫。
乱象仍然在发生,只是四周的尖叫逐渐停止,走廊上,楼梯间,目光所及之处,三三两两的学生尸体倒在地上,他们无一例外,身下出现一滩血迹,似乎体内某个部位融化了,于是变成血水从皮肤中渗透出来。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存活而仍在行动的学生屈指可数,一部分蜷缩在角落颤抖,还有的脚步慢了下来,三三两两开始抱团,从楼层向远处眺望,学校大门处,成堆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暴雨打落在他们身上,于是存在开始减淡,身形模糊不清,像被大雾笼罩一般。
诡异在入侵,在它的领域,要被追杀了。
打定主意后,二人毫不迟疑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或许是有了主心骨,余诗曼不再气馁,她的烦闷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多只是一瞬,更别说虽然深陷两个公会斗争的夹缝中,她好歹还是有能相信的队友的。
有值得相信的人,在一个绝望的处境中是无比令人欣慰的一件事。
美术室和档案室在南北两个角,从下楼梯开始,秋亦柏就与余诗曼分开了,他按照自己在第二幕的记忆,穿过一间又一间紧闭的门扉,来到印象中熟悉的屋门,这次,屋门并没有上锁。
忽然,福至心灵,秋亦柏转过身,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在那水泥地上,男人的尸体呈现一个诡异姿势叠在地上,脖颈已经断裂,泛白的血肉从断口处清晰可见,血花溅在四周,唯美的点缀。
和昨夜不同,在尸体旁边,多了一章照片。
他凑了过去,弯腰捡起照片,一角沾染的血液已经干涸发黑,照片的内容让他目光定了一瞬。
这张照片拍的是……
“余诗曼?”
带着惊诧的目光,他翻开照片的背面,红色的笔迹招摇又惹眼,洋洋得意的写着:找到你了——
秋亦柏把照片收了起来,没再去看尸体,转身进了画室。
在电影的拍摄中,一幕一幕并不重叠,也就是说,在第三幕中出现了第二幕的情景,世界在融合崩塌,或者说逐渐毁灭,秋亦柏有些理解余诗曼的话了。
而刚刚因为捡拾照片而砸在身上的雨珠,落在皮肤上,有些湿黏,像被深海生物层层捆缚。
走进屋后,他先去试着去按墙上的开关,然而似乎在恐怖片中,唯一的可用的光源就是手电筒,其余都起到了一个装饰的作用。
不过还好,至少如今是白天,光线比夜晚还是多了几个度的,秋亦柏一进来就被架子上的密密麻麻的大卫雕塑吸引的,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在某些部分是残缺的,有的是脸,有的是脖子,有的是一只耳朵。
而且看缺口,平滑而清晰,不像意外摔碎,倒像反其道而行之创作出来的艺术品。
艺术品?
秋亦柏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弄得有些发笑,他开始去看架子上夹层的画。
其上的一张正如余诗曼所言,素描纸早已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其上是打团打团的黑色煤球,像一个个未解的疑问。
他取下画纸,从背面看去,有几笔发狠的印迹,几乎要划破纸张的几笔,他伸出手去描摹,沿着边沿。
一无所获,痕迹太轻,不足以让他绘出完整的图。
很快,他发现在在画纸的下层,藏着另外一副画作。
那是一副线条很简单的作品,然而却生动捕捉了每个人的动作神态,简单的小人却好像跃然纸上。
那是一片湖泊,在蔚蓝的湖水下,四个小人七零八散坠落在海底,岸上站了两个人,远处似乎还有一个在观望的。
根据特征,秋亦柏可以轻易辨认出那是谁。
周南,秋亦柏,白琦,白奇。
秋亦柏和吕山是在岸上对一切不为所动的人。
燕灵是藏在远处旁观的。
……
秋亦柏叹了口气,剧情已经彻底乱了,甚至比上一个副本还混乱。
原本在剧本的安排和指引下,他们至少有足够的时间去找线索,一个个去排除错误答案直到接近正确,可是如今崩塌在即,出现的乱而杂的线索根本不足以串联成一条线索。
他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情报目前掌握到了何种程度,或许是100,或许是0.
然而就在此时,秋亦柏忽然想到了一个从刚开始就被他忽略的点。
剧本的安排和引导。
在初幕中,几人出现在圆桌上,态度各异,丝毫看不出曾经有什么团队默契,反而像心照不宣守护着什么秘密。
经过测试,他们拿到了各自的剧本,在dm的指引下完成了简单的小问题和测试,拿到了各自的角色和剧本。
然而从第二幕开始后,dm便消失了。
而且一直到现在,再未出现过。
这是否意味着,即便到现在,世界的剧情部分仍然没有被打乱,它依旧再按照一个可被接受的轨道运行?
“猜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