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周开始的长生记事 第3章 第 3 章

接下来的时日，秦玉都来鸾这学习，秦玉的进步飞快，鸾很是诧异。

这日，二人正在房中静坐，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名寺人闯了进来，他眼睛瞪大，拼命吞咽着口水，看起来十分慌张。

“何事这么惊慌？”鸾皱了皱眉，教学被突兀的打断，她的神情很是不悦。

见鸾皱眉，那寺人吓得慌忙跪伏在地上，“惊扰了大巫，是小人的过错，实在是公子服今日突发疾症，烦请您即刻前往。”

鸾捏了捏眉心，语气淡淡，“知道了，我即刻动身。”她看

向一旁的秦玉，“你也跟着去。”

在寺人的带领下，一行几人来到了公子服的屋内，这公子服比秦玉想象中还要年幼，看起来只有几月大，他躺在漆木小床里，他呼吸急促，小脸涨的紫红。

屋内几个巫祝见鸾来，都瞬间松了口气。

“怎么了？”

“回大巫，今日早晨公子突然浑身高热，却四肢冰，我等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一旁的巫祝回道，他忽然顿了顿，“这等严重之症，恐怕是厉鬼作祟啊。”

鸾没有说话，她走上前检查服的身体，秦玉在一旁看着，莫名觉得很是熟悉，自己似乎曾经遇到过这种症状。

至于怎么解…….她没有声张，鸾现在很厉害，应当自有解法，现在可不是她能强行出头的时候。

如秦玉所料，鸾冷静地她吩咐旁边的寺人取艾蓍来。

在鸾的操作下，服的四肢慢慢回暖，脸色也比刚才强上些许。

“大王到。”突然，门外的寺人扬声道。

话音未落，一名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形高大，穿着一件黑色宽大的外衣，领口和袖口处露出了朱红色的里衣。下摆暗红，腰间束着一条长带。

他面色暗沉，本该多情的一双桃花眼显得锐利又冷漠，他眼下略有乌青，神色有些倦怠。

秦玉低头站在一旁，随着众人垂着头，但眼神却在偷偷观察，不知为何，周王给她感觉十分熟悉，从前似乎遇到过类似的人，只是这熟悉感并不亲切。

“我儿如何了。”周王神情冷淡，显出了几分漫不经心，他的视线扫过众人，在秦玉身上略微停留了片刻。

感受到周王停留的视线，秦玉赶忙垂下眼睫，刚刚大家都恭顺垂首的情况下，她的视线未免有些明显，现在只祈求周王方才没注意到她。

“回大王，公子的急症已暂时稳住。”鸾恭敬地回答，“只是这症状来的古怪，眼下高热却并未全退……”

周王盯着鸾的看了片刻，又将视线转到床上，看着儿子潮红的小脸，他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古怪吗？”他轻哼一声，打断了鸾的话语，他视线扫过屋内的众人，精准的将目光落在了秦玉身上。

“你。”他将视线定在秦玉身上，“抬起头来。”

“方才寡人问话时，你视线盯着我儿，莫非觉得我儿比寡人更好看。”他唇角微微勾起，语气轻佻。

一旁的寺人仆妇见此都深深低下头，看样子他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秦玉心中万分后悔，被发现视线后她一直低垂着头，就是希望不再被注意到，没想到这周王竟想戏弄于她。

她缓缓抬起头，语气温吞，“回大王，妾忧心公子病情。”

周王视线毫不避讳，一双桃花眼充满了审视和玩味，他紧盯着秦玉道：“忧心病情？不如就来我儿宫中如何。”

秦玉一时间有些沉默，她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寡人问你话呢，褒姒。”周王俯视着秦玉的发顶，面前人的突然沉默让他很是烦躁。

周王说了什么，秦玉因为走神没有听清，她微微抬脸看向周王，神情疑惑又不解。

“嗤。”周王似是被气笑了，“在寡人面前也敢走神吗，罢了，随寡人来。”

见周王要把人带走，鸾捏紧了手杖，朝周王恭敬一礼，“大王，褒姒还需留下帮巫。”

“怎么，换个人不行吗。”周王眼睛微眯。

鸾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她神色平和，“褒姒最为聪慧，做起事来也最为妥当。”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忤逆寡人不成？”周王脸色瞬间沉下来，他的视线紧盯着众人。

一旁的仆妇和巫祝见此情形忙跪地道：“婢/下巫等不敢。”

“完事后将褒姒送来。”周王冷着脸，甩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鸾轻轻吐了口气，看了看旁边还在垂首的秦玉，“别愣着了，来帮忙。”

“是……方才多谢大巫帮忙。”不过这周王也真是肆意妄为啊。

“我并不是帮你，只是不想让你与他……算了，天意如此吧。”鸾瞥了一眼秦玉，感慨道。

“什么天意？”

“我师精于卜算，却从不轻言未来，唯独一次他说，未来会有一位来自褒国的女子走进这座王城。而她一来，这周的风向，就要变了。”鸾将声音压的极低，唇角露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可他也说，这变换与那褒姒无关，这是周自己的命数。”

秦玉大愕，这么重要的事情鸾就这么与现在的自己说了？况且这遇就是自己啊，自己又如何会知道未来会出现名为褒姒的人？看来她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医治完公子服后，秦玉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寺人带到一座殿宇前，这宫殿高大巍峨，坐落在台基之上，显然比先前所见过的居室大了数倍不止，墙体呈白灰色，廊下屹立着许多朱红色的漆木柱子，顺着石阶往里看，隐约能看到宽阔的内殿。

领路的寺人退至一旁低声道：“大王已在殿中等候。”

秦玉犹豫片刻后，果断抬腿迈入殿中，一股混杂着沉木的熏香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进入殿内，朱红的木柱显得更加粗壮，红色的布帘悬挂在柱子两侧，显得十分庄严。殿堂靠墙两侧立着数座雁形灯盏，那灯盏金灿灿的，脖颈高昂着，托起一团团温暖的烛光。

殿内正前方摆设着漆木大案，大案的两侧默然站立着两个浅金色的人形灯盏，它们手中擎着灯烛，外貌形状与真人几乎无异。

周王背对着她，站在漆木大案后，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那背影竟让秦玉感到十分熟悉，“寡人很好奇。”他没有回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大巫如此维护你？”

“妾不知。”她一定在哪里见过周王，或者……与他类似的人。

“不知？”周王冷哼一声，他缓缓转过身，锐利的桃花眼直盯着秦玉。

片刻后，他踱步上前，衣摆拂过地面，“告诉寡人，你刚才……在透过寡人，看谁？”他抬起手，轻轻捏住秦玉的下颚，他的眼角自然上扬，用审视地目光盯着秦玉。

秦玉被惊出一身冷汗来，前方的人形灯似乎也朝她来，周王怎会知道的，“妾不敢。”

“你是否在好奇，寡人怎会知道？”周王微垂下眼眸，看不出喜怒，“曾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寡人，你可知那人是谁？”

“妾不知。”

“你不必知道，现在他坟前的柏树如今怕是两人都合抱不过来了。”

秦玉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恭敬道：“大王明鉴，妾方才失仪，并非透过大王在看谁，而是……在妾的想象中，大王应当是威重如山，令人望而生畏。”

她话语微顿，不光坦然的直视着周王，“未曾想大王竟如此年轻，这一时的反差，让妾心生恍惚，才多看了片刻，不曾想无意中竟冒犯了大王，是妾之过。”

周王的眼神紧盯着秦玉，半晌他哈哈大笑道：“你很喜欢我儿吗？”

“妾只是，看公子年幼，心生怜惜。”

“怜惜吗？”周王轻笑一声，食指摩挲着秦玉眼角，“你这双眼睛，倒是比你那张嘴诚些。”他的指腹粗糙，带着温热的触感，嘴角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来人。”

一名寺人应声而入，躬身听命。

“传话下去，”周王的目光扫过秦玉，“姒姓褒女，即日起居芷兰台，享夫人之礼。公子服，交由她抚养。”

这周王在说什么？夫人？这话一出，秦沅感到十分错愕，他们仅有一面之缘，这周王究竟看中了她什么？皮囊吗？不，他的眼中没有迷恋，性格？那更不可能……

不仅秦玉愣住了，寺人那边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大王。”寺人忙在一旁躬身劝谏道：“这于礼不合啊，且宗伯那边……”

“礼？在这王宫里，寡人就是礼法。”周王低下头，用压迫性的视线紧盯寺人，“你是在质疑寡人的决定吗？”

“小人不敢。”寺人不敢再言。

“大王！”秦玉惊吓出声，“这……妾既没有大本事，也没有抚养孩童的经验。”她咬了咬牙，“恐辜负了大王的信任。”

“臣？”周王睨了她一眼，“不会就学。”

不等秦玉再次说话，他招了招手，将一旁的婢子召了过来，“将夫人带去芷兰台。”他话音一顿，抬手捏了捏眉心，“起居等按制度配齐，助她学习宫规，管理内事。”

“夫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