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巫师生活 第20章 时神时鬼

“我相信你们的魔咒课教授已经向你们讲述了有关净化术的起源和理论要点。”爱柏教授手持教棍，挺立在讲台前，口吻冷冽地将净化术的实施步骤强调了一遍，随后要求道，“现在请所有人按照要求驱散你面前器皿上的污垢。”

高玥璇握紧手中的魔杖，底端对准地面，熟练而准确地绘制着初级净化咒所对应的魔法图案，嘴部伴随动作轻读咒语，待最后一笔落定，阵法中央布满污垢的画框上如同凭空生出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其上的污浊抹净，露出画作的真容——上面绘制着一位身穿校服的年轻西方姑娘。

高玥璇望着画中人栩栩如生的双眼，轻蹙细眉。她身后传来高跟靴踏在地面上的敲击声。回过头，是教授面容严肃向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爱柏教授走到阵法前，却不管阵法中央的净化物，而是伸出双手，屏息凝气，地面上残存的紫色魔力痕迹缓缓升起，落入她的掌心，缩成呈一个掌心大的圆圈。

“高。”教授椭圆形的镜片寒光一闪，“你觉得自己施展的法术如何？”

高玥璇回答：“这幅画表面脏污已除，但内里的怨气却未得到净化。”

爱柏教授语气严厉道：“从实操课的第一天，我便要求你们将全身魔力汇聚到魔杖，但你却还未习得此点，魔力四散在身体各处。所以并不能真正施展出净化术的精髓。你——”

“啊啊啊！”不远处，不少学生发出惨叫，所在的区域疯狂冒出游荡的黑色雾气，熏得人灰头土脸，“教授，请您帮帮忙！”

“这是什么！”“好脏！”

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七嘴八舌的喊声，爱柏教授脸色铁青，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场面，如同背后长眼一般呵斥住高玥璇，“不要用你家乡的玄术！”

高玥璇动作一顿，将符咒收回锦囊。

而爱柏教授轻车熟路地挥起魔杖，将狼藉一并收拾干净。

“简直让人怀疑你们大脑里面装的都是些儿什么！”爱柏教授怒气冲冲地骂道，“我很抱歉地通知你们，我念名字的人按照顺序挨个过来找我！雷姆·阿卡西、米莱·图特、克雷姆·方所斯特……高玥璇！”

一连串的长名单几乎涵盖了教室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作为最后一位被念的倒霉蛋儿，高玥璇不出所料地被拖延到了下课后。

高玥璇在教室后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绘制着净化咒法阵，可一阵阵白光过后，那画作上的女人依旧透着一股诡异生机，她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红润，像是生长在画布上的血肉。

简直是像她给这画中怨灵做了美容一样。高玥璇自娱自乐地想，与画中人对视，像是知道自己拿她没有办法，那怨灵甚至挑衅地眨了眨眼。

教师的后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隙，一双桃红色的眼睛出现在门缝间，高玥璇扭头盯着那双透着小心翼翼意味的眼睛，打招呼道：“学姐，爱柏教授在教室里，你找她的话要等一下。”

特帕兹谨小慎微地闪进教室，蹲下身子力求不引起爱柏教授的注意力，用气音道：“谢谢你，不过我是来拿东西的……”

“碧西·特帕兹！你既然来了，留下来等我！”

教室前方传来爱柏教授的怒吼，被点到名字的姑娘浑身一颤，泄气地站起身来应道：“好的，教授。”

“唉……”碧西被发现了，干脆大摇大摆地拿了落下的笔记，回头看到依旧絮絮叨叨着重复净化仪式的学妹，那份旁若无人的专注配上独特的渐变紫长发，似乎有点眼熟？”

“嗨，抱歉。”碧西出言打断了高玥璇的仪式，“咱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就在爱柏教授的课后？”

“是的，学姐。”高玥璇说，“非常感谢你上次指导我魔杖的使用方法。”

“不必谢，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碧西摆头，“看来你又遇上新的问题了吗？”

“啊，让人觉得有点久远，又让人怀念的净化咒学习。”碧西笑眯眯地望向原本肆无忌惮的画中怨灵，“看来爱柏教授很喜欢你。”

高玥璇停下动作，迷惑地望着对方。

“啊，抱歉抱歉，让你疑惑了吧。我是指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初级净化咒的本质上只是拂去一些表象的污物。但你却被留堂了，我恐怕是教授希望你能掌握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碧西蹲下身，用指尖触碰地上的魔力残留，良久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示意高玥璇将手掌放到她掌心，停顿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说：“高，你是东方人。我听说东方也有自己独特的魔法学习方式，和我们并不相同。”

“是的。”

“书中曾叙述过一点，听说你们那里的魔法更讲究将‘气’循环于体内，认为力量是外界固有且流通的，将身体是做‘导体’。”

高玥璇面带诧异，她眼前年纪轻轻的黑卷发姑娘居然通晓东方玄术知识。

“是的。”

“那就对了，你的魔力足够发挥更强力的功效，但却只停留在最表层，我想这和你过去的修炼方式与现学的魔法运用存在冲突有关。我这么说可能并不准确，但你应该试着将魔法当做一种工具，将自己看做操纵者和使用者而非再将力量看做修行的副产品。”

高玥璇沉思，调转灵气，心中暗想“工具么？”，手上熟练地动作着，不知不觉又将魔法图案绘制完毕。

自画框内发射出一道微弱的金光，如同液体流淌漫延开。光芒退去，二人再看那画框，上面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副秀美的花园风景画。

“厉害呀。”碧西拍拍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能直接安息怨灵的新生呢。”

高玥璇刚想回复对方，不料一阵天旋地转，趴到一旁的桌子上。

“你怎么了！”

“不要大惊小怪的。”一阵柔和的蓝光射向高玥璇，她惨白如纸的面色渐渐好转。

“教授，谢谢你。”高玥璇昏昏沉沉的大脑逐渐清明，强撑着答谢道。

爱柏教授推推镜框，周身依旧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却耐心地解释道：“初级净化咒的仪式虽然也可以发挥出高级魔咒的安息能力，但却会大幅度消耗使用者的魔力和精神力。特帕兹，你作为指导者缺乏这方面的考虑。不过哪怕是我也没想到高可以做到这一步。”

爱柏教授目露关切道：“高，你要注意休息。”

哇，百年难得一见。特帕兹浑身汗毛乍起，看来教授心情很好，那自己会不会也能少挨点……

“但是你！特帕兹，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理论联系实际！就连新生都能在你的帮助下掌握高级魔咒的奥义，你是准备把医者不自医的信条贯彻到底吗！”

哇哦。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此殊荣呢，碧西垂下头，谦卑地洗耳恭听教授的指责。

“把上次我教给你的共鸣魔法施展一次。”

“额，教授……学妹还在这里呢……”特帕兹犹豫地说，不敢与高玥璇兴致勃勃的双眼对视。

“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爱柏教授不容置疑地下达命令，“马上！”

特帕兹咬咬牙，站起身拿出魔杖在空中飞速而精确地绘制了一个玄妙的法阵，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凛。

“轰！”

冲天的洪水震破教室的门窗，奔腾着涌入走廊和窗外。

爱柏教授手疾眼快地拟了一个保护魔咒，将三人笼罩在蓝色光团内，发丝湿乱，略显狼狈地收拾残局。

高玥璇震惊地望向黑发学姐，碧西挠挠头讪讪地笑了。

“高，你回去休息吧。”爱柏教授手中的魔杖几乎挥出幻影，连续使用“温暖咒”、“速干咒”，使自己和学生不像可怜的落汤鸡一般。

“至于你……碧西·特帕兹小姐，看来我们有必要来一场深入地促膝长淡不是吗？”

高玥璇识趣地离开教室，替二人拉好门。她无视走廊上学生们不解而惊恐的目光——看来他们还没搞清楚那滔天的恐怖洪水到低是梦境还是现实。

高玥璇下午无课，准备回俱乐部单练，她推开俱乐部的大门，加帕斯正安详地躺在沙发上，初冬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她的脸上，越发使她看上去如同一条被曝晒中的咸鱼。

“学姐，你在晒太阳吗？”

“高……”加帕斯捂眼，绝望地呻吟，“找不到啊，合适的选手。”

“急不来的事情呢。”高玥璇已经习惯对方近日叫苦连天的表现了，摊开笔记本，不经意地问，“学姐，你见过魔力外显特征和所持魔法元素匹配不上的人吗？”

“哦。”加帕斯像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哀嚎着支起身子，“你是遇到碧西·特帕兹了是吧？”

“是的。”高玥璇点头。

即便是像高玥璇一样刚刚接触联赛的新生也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毕竟这个名字的主人长期出现在各类小报上——以负面形象。

碧西·特帕兹，“开拓者”战队的主仪祭者，她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战绩在上一次海心漩涡联赛的决赛，因她发挥失误导致所在的战队惜败“棘刃”，止步亚军。

一位有名的赛事点评员是这样说的：“要我说，‘棘刃’的冠军夜庆功会上，如果特帕兹小姐未到，那恐怕没人敢端起香槟。”

高玥璇抱着学习的目的看过冠亚赛的录像，坦白而言。即便她经过短暂接触后对这位好心且温柔的小姐颇具好感。但也要承认，那场比赛的失利称得上是特帕兹的全责。

被鬼上身一样难以评价的操作，以高玥璇现有的比赛理论和意识完全理解不了特帕兹在那场比赛中诡异地表现。

“学姐，我记得DGS上次比赛就是遇到她所在的战队了吧，你觉得她的表现如何。”

“怎么说呢，特帕兹是风格非常独特的选手，把‘时神时鬼’四个字发挥到极致。实际上那天，我们很不凑巧地碰到了她发挥超凡入圣的那一面。”